第二百六十五章 鴻門宴
楚瞬召忽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連林稚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兩人站在遍地狼屍之中,委實讓人有些害怕不敢上前搭話。
??少年丟下龍雀劍一腳踩扁狼頭,放聲咆哮道:“誰!還有誰想殺我!都一起上吧,試問這燕莾境內誰能殺我!”
??那幾近無敵的劍意與王息讓這些胤國老兵們心生敬畏,仿佛看見皇帝陛下在金帳國之戰中的時候。
??之前誰說過那句生女當如趙皇後?現在或許該加上一句生子當如楚瞬召。
??蓮花郡主衝到楚瞬召麵前,眼角落淚,楚瞬召下意識張開了手臂以為她想要抱自己,那沒眼色的郡主一把將林稚抱起來,輕聲撫慰道:“沒事吧你……你怎麽那麽傻衝了上去,要是你出了什麽事情的話,你讓我之後怎麽去見你哥哥?”
??林稚笑得沒心沒肺指著楚瞬召雀躍道:“顏姐姐!顏姐姐!你看見了嗎?剛才好大一條黑龍從他身上冒了出來,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登徒子,他平時捏我辮子我都沒敢動他,要是放在以前有人敢這樣對我早叫我踢爆他褲襠了!這楚豬頭一看就是高手!我們以後跟著他好不好,到那裏都不怕被人欺負了!”
??楚瞬召剛想揪她的辮子,一襲黑衣撲進自己懷裏,花幽月滿臉憂色地捧著自己的臉龐;“你受傷了?”
??楚瞬召拍了拍她的手臂,無比艱辛道:“鬆手鬆手,快被你的胸悶死了!”
??花幽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檢查了一遍他身上的傷口,那些被狼爪子抓傷的地方竟然開始結痂,不再有熱氣溢出了,花幽月退出一步抱臂審視道:“真羨慕你這日出之血,若非受了什麽致命傷害的話,傷口沒一會就結痂脫落完好如初了,什麽藥都不需要……”
??“老師你也知道日出之血啊,這可是我們家族的秘密。”楚瞬召對她眨了眨眼睛,滿臉喜色。
??“那讓我來給你講講你們家族的秘密吧,日出之血從一開始——”花幽月又想開始她的長篇大論。
??楚瞬召聽見身後馬蹄陣陣,那被他創造出來的血河頓時波瀾不斷。
??拾起龍雀劍將花幽月拉到自己身後,前方顯然有人來了,而且絕非少數!
??楚瞬召眯眼望著那支從塵土中出現的隊伍,林稚躲在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
??蓮花郡主臉色不變,望著從塵土中出現那杆黑底王旗,上麵寫著血紅的“柴”字!
??楚瞬召深吸了一口氣,撇頭望著蓮花郡主輕聲道:“看來我們弄出的動靜太大了。”
??整個燕莾,敢帶著柴字王旗出門的不過三家,奈離的錦源王柴詢,懷泉的懷陵王柴牧之,以及燕莾的皇帝陛下柴龍貌!
??六千燕莾藤甲武士手持燕尾刀步伐一致出現在楚瞬召麵前,而且三人騎馬,蓮花郡主見到那三人後低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似乎怕他們認出自己般。
??楚瞬召吹了聲口哨:“比我哥出門的排場還大,蓮花郡主你說我要不要跪呢?”
??燕莾藤甲武士對麵前發生的一切熟視無睹,反倒是那騎著紅馬穿著紫衣菊紋錦繡袍的公子扯了扯最後,策馬而出,手持燕尾刀。
??那男子來到楚瞬召麵前撇了一眼,迅猛出刀!
??眾人心裏一緊,卻發現刀鋒落在蓮花郡主的下巴處,蓮花郡主順從刀鋒抬起了俏臉,男人反複舔舐牙齒,眼神狂熱道:“好久不見,我親愛的妹妹,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麽漂亮,哥哥想你都快想得發瘋了!”
??蓮花郡主換上了冷漠的麵紗,對哥哥禮了一禮輕聲道:“兄長大人!”
??遙想當年,就是這位紫袍公子哥勤王出戰雲劍河,用兩把燕刀硬生生殺了幾百騎胤國鐵騎,並將哥哥的貼身侍衛一刀兩斷!
??幸好自己沒讓哥哥來,否則他們剛和群狼搏鬥完,現在又得惡戰一番了。
??那兩鬢有須顯得英武過人的男子翻身下馬,彎腰按在胸前行禮道:“柴龍豹見過大胤三皇子殿下,依家父之言特地送殿下入我懷泉。”
??楚瞬召看了一眼花幽月,花幽月站出一步抱拳道:“見過世子殿下。”
??“就是你跟我父親寫信的吧,不錯,你們提出的要求的確讓我父皇動心了,而且你們手裏還握著我們家族的女人,雖說是個沒什麽用的女人。”柴龍豹深深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這些狼都是你們殺的?”柴龍豹故作客氣搭著楚瞬召的肩膀,那件華美極致的袍子染上狼血也毫不在乎,楚瞬召點了點頭:“是啊,沒想到你們這裏除了鹿之外還有那麽多的狼,它們想吃了我們,我出於無奈才殺了這些狼,世子殿下不會怪我吧。”
??“畜生而已,死就死了無所謂的,隻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就得派出獵人去殺林子裏的鹿,三皇子殿下有所不知,這林子裏的鹿和狼本是形成一種平衡的存在,鹿吃草,狼吃鹿,鹿的屍體化做肥料孕育小草,一個完美的平衡,無需我們去插足什麽。可如今一來殿下將這林子裏的狼了不少,這鹿沒了天敵,熬過了冬天就會瘋狂繁衍,到時候吃光了林子裏的草就去啃樹葉樹根,這樣一來的話整片林子裏的鹿很快就會遭遇滅頂之災的……最後的話,鹿,狼,草大家都別想活下去了,全部都得死!”
??楚瞬召摸了摸下巴,細細咀嚼這柴龍豹話中的深意。
??“那勞煩世子殿下送我們入城了。”
??柴龍豹哈哈大笑:“你我何許互相稱呼殿下,喊我的名字就行了,聽說你將皇帝老兒的船都燒光了,還將那些不可一世的皇室軍隊打了回去,厲害厲害,可惜我沒能親眼目睹那一幕,實在是可惜了。”
??楚瞬召從他話中聽出這世子殿下似乎對燕莾皇室很不待見,或許懷陵王柴牧之也一樣。
??他們願意請他們入城,就是還有條件可談,眼下他擔心的是這是否會是一場鴻門宴。
??楚瞬召捏了捏林子的小辮子,嘴角微微翹起。
??鴻門宴又何妨,走一趟!
??……
??……
??燕莾,懷泉。
??此時一輛馬車真正緩緩駛入城北門,柴龍豹親自驅車架馬,一旁的黑袍女子策馬在車廂旁,楚瞬召與蓮花郡主坐在車廂內,這一路上楚瞬召沒有掀開簾子去看那路上風光,一路上的行人對著這輛華麗極貴的馬車指指點點,路邊某些持刀潑皮對花幽月吹著口哨,雙手在胸間做捧起狀,女人臉龐陰森凜然,視若惘然。驅車男子就是他們懷泉最尊貴的世子殿下,穿著一襲精美絕倫的紫菊衣,身上九朵金菊巧奪天工。更讓他們好奇的是車廂裏的人,隔著錦緞簾子他們可以看見車廂裏有一男一女二人的身影,不知這二人身份如何,居然讓這世子殿下甘願作為馬夫為其驅車。
??車隊身後跟著三千騎鐵人屠,個個黑甲黑馬護送三皇子殿下入懷泉,他們此行沒有打著那杆楚字王旗出現,在楚瞬召與那懷陵王談妥之前,任何風聲的走漏都可能讓他們陷入危機之中,楚瞬召就那麽簡簡單單地入了城,一路上風平浪靜到讓他憂心忡忡,懷泉這個地方除了櫻花勝人間外,涼河裏挖出來的石頭可作硯石,質地堅硬如碎鑽,號稱坑歙硯,連胤皇禦書房裏的兩尊磨筆用的硯石都是來自懷泉,而且這塊風聲寶地善產夜明珠,據說懷陵王就有兩顆大如嬰兒拳頭的白懸夜晝大龍眼,終日握著手中把玩,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更是顯得璀璨奪目。
??所謂的手握日月摘星辰,大抵就是這樣的感覺了。
??楚瞬召想著想著嘴角一翹,露出一副俏皮嘴嘴臉道:“我聽說你們懷泉盛產寶石,回頭幫我挑幾顆,我遣人送回胤國給我姐姐和姑姑,君子好美人,美人好珠玉嘛。我們胤國盛產黃金白銀與鐵礦,玉石倒是不見出產,姑娘家身上的玉石要麽來自西臨,要麽來自你們燕莾,你跟我說說你想要什麽,我跟你換一箱子玉石唄?”
??蓮花郡主搖頭道:“什麽玉石……不值錢的石頭而已,若是大人喜歡的話我大可讓我爹送您幾馬車,大人此行送我回家妾身無以回報,隻求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公子。”
??楚瞬召腆著臉壞笑說:“下輩子太久了我可等不了,你可以這輩子以身相許嘛。”
??“就你一肚子壞水。”換上一身幹淨衣服的林稚瞪了他一眼,抱著蓮花郡主的手臂歡快道:“顏姐姐我們回家了,我想回去我以前那個家看看,走了那麽多年屋子裏一定很多灰塵般,順便給我哥哥立個墓碑。”
??聽聞這孩子的話,蓮花郡主抱著小腿縮在車廂角落,眼神複雜竟有落淚之勢:“是啊……我們回家了。”
??楚瞬召點了她的額頭不客氣道:“回家就回家唄,露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幹嘛,一會見到懷陵王他以為我欺負你這個女兒了怎麽辦?”
??“欺負就欺負了唄……我這殘花敗柳的身子,有誰會多看我一眼呢?”蓮花郡主紅著眼睛,任憑林稚如何安慰她也不肯抬頭。楚瞬召抱著劍鞘看著她,想不到這無比尊貴的蓮花郡主也會如何落魄幽怨,自己這一路上可沒少吃她豆腐,如何好不容易回家見到兄長了,沒有給自己的家人哭訴一番路上的慘狀,反倒是愈發軟弱了下去。
??莫非這個家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不堪?
??楚瞬召輕輕道:“要是我像你這樣回去臨安城話,說不定我都不肯坐馬車了,而是一路從城門跑到皇宮裏,最後撲進我姐姐懷裏。”
??“我們的家不一樣……我很羨慕也能有你那樣的家,你家人一定對你很好吧?”蓮花郡主小巧鼻尖紅紅的,如今連哭都不敢落淚了。
??楚瞬召不置可否,閉目養神,林稚忽然鑽到他懷裏,揪著他的袖子,楚瞬召睜眼敲了她的腦袋一下:“讓我睡一會都不行?”
??“你是不是要走了?”林稚紅著眼睛問他,楚瞬召想了想:“應該還會在懷泉待幾天,若是順利的話我們的軍隊很快就會抵達懷泉,到時候與柴龍貌的下一次惡戰即將爆發,我必須為此做好準備。”
??“那我和顏姐姐怎麽辦,你真的打算將我們留在懷泉,我聽到你們那天晚上的談話了,顏姐姐就是和哥哥私奔才離開懷泉的,你真的忍心將我們丟在這狼虎之地?”
??楚瞬召笑道:“若我們不與懷陵王開戰的話,懷泉將會是你們燕莾最安全的地方,你們留在這裏自然是最好的。”
??“哪裏是安全的?裏麵和外麵都是一樣的。”蓮花郡主幽幽道,楚瞬召聽了後皺了皺眉,坐到蓮花郡主身邊抱著她的肩膀捏了一把那滑手臉蛋:“本殿下拚死拚活將你帶回懷泉,你就那麽不尊重我的勞動價值嗎?你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想如你這般做一個籠中雀,你到底懂不懂這個道理?”
??蓮花郡主忽然縮在他懷裏,眼睛頹然淚水落下,來來去去都是那句話:“我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楚瞬召將下巴擱在她腦袋上,輕聲笑道:“別哭了,你要是真的不願意留在懷泉的話,等戰爭結束後你可以跟我離開燕莾去到胤國,多的承諾我不敢給你許,但至少可以讓你和蓮子在胤國開開心心的,過上你們以前的日子。”
??蓮花郡主擦了擦眼淚,茫然抬頭,楚瞬召坦然道:“我父皇做皇帝的時候,在背後罵他說他做的不好,後來我一看他的確有的地方是做的糟糕極了,如果我以後做了胤國的皇帝,別的不說,隻是希望讓人們對我們這些王侯的印象好上一些,讚話多上兩句,罵聲低上一些,就夠了。”
??蓮花郡主盯著他看了很久很久,楚瞬召撓了撓頭說:“人們都說人家江湖身不由己,可真正身不由己的地方,可不止江湖。”
??孩子聽得一頭霧水的,覺得這楚豬頭又在花言巧語騙顏姐姐了,蓮花郡主臉色不變,咀嚼他話中的深意所在,楚瞬召繼續自顧自地說道:“說了你也不懂,大胤鐵騎幾十萬人,在和你們燕莾打仗之前我們又和西臨叛軍幹了一架,你能想象我被當做一個俘虜般被人從胤國一路綁到西臨嗎?其中的艱辛我就不和你說了,不過那才是我最威風的時候,觸手便可及天門!”
??“吹牛吹牛吹牛吹牛……”林稚縮在他懷裏吃吃笑著,楚瞬召用下巴碰了她頭頂一下:“我一劍殺了多少狼你可是看到了,而且我還殺了雲劍河裏的蛟龍,龍可是會飛的,我不會飛的話怎麽殺龍?”
??“吹牛吹牛吹牛……”她還是重複這樣一句話,但看他的眼神可堅定呢。
??蓮花郡主不語,望著那一大一小又鬥了起來,楚瞬召一手抓住她的後領口把她像兔子一樣提了起來,小女孩張牙舞爪地,楚瞬召捧腹大笑道:“你知道嗎?在南蠻之地有一句粗口怎麽講來著,丟你……什麽雷母什麽的,總之就是把你丟出去的意思,要不我也來一個?”
??孩子雙手揪著他的臉蛋道:“當初就不該救你,讓你被狼活活吞了一了百了,呸!說不定狼都不肯吃你這樣的登徒子。”
??蓮花郡主托著腮幫溫柔笑著,楚瞬召揉著臉蛋將她舉了起來:“女孩子別那麽嬌蠻,日後遇見喜歡的男子都被你嚇怕了。”
??孩子忽然豪氣萬丈道:“把他抓回來就是了!”
??楚瞬召翻了翻白眼:“就你這樣有誰敢娶你?媒人都被你嚇跑了。”
??“哼!”
??蓮花郡主噗嗤一笑,楚瞬召指著她說:“瞧見沒有,你顏姐姐笑起來的樣子多好看,哪像你跟個驢一樣,牙齒都露出來了。”
??“到了!”蓮花郡主忽然說,楚瞬召愣愣的看著她,果然如她所言般馬車慢慢停了下來,柴龍豹的親自掀開車簾子,做出請的手勢,馬車高大,楚瞬召抱著林稚跳下了馬車,蓮花郡主在自己哥哥的攙扶下站在了家門前。
??楚瞬召抬頭便能看見那扇兩人高的朱紅大門,懷陵二字金色牌匾璀璨奪目,這世子殿下直接把自己帶到王府了,楚瞬召心想。
??門口有重兵把守,人人身披清一色的紅藤甲腰帶燕刀,林稚怯生生的抓住楚瞬召的袖子,花幽月翻身下馬站在他右手邊,黃破軍持槍下馬站在楚瞬召身後,三人氣勢徒然上升一節,麵前這些重兵也不是傻子,默默抽出燕刀交叉與門前,那世子殿下柴龍豹低喝了一聲:“大膽!”
??“世子殿下回來了!”管家帶著幾位侍從從裏麵小跑著來到門前,給柴龍豹磕了個頭,男人冷冷撇了他一眼,柴龍豹掏出了玉牌丟給那管家,懷陵王府的管家生得一副白淨麵孔,拖著肥大的身軀屁顛屁顛地跑去給王爺通報。
??花幽月神情不悅,這無疑是給楚瞬召來了個下馬威,三千鐵騎與惡狼戰鬥到現在受傷的人還不少,懷陵王府千家萬戶,就讓他們穿著鐵甲坐在馬上等那懷陵王不緊不慢地來,要等到什麽時候?
??隻不過規矩就是這樣,連那柴龍豹也一樣坐在馬車上等著,門前的侍衛更是架刀屹然不動,,懷陵王府乃是懷泉重地,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其他藩王來了也得老老實實在門前等著,更別說楚瞬召這樣不知死活闖入懷泉的胤國人了。
??楚瞬召何等心眼不知道懷陵王這老狐狸想甚做甚,隻是覺得此時燥熱無比,樹上的蟬鳴更是讓人心煩,他剛好瞥見前麵不遠處的有買蓮子糖水的,默默退出一步牽著林稚的手朝著那裏走去,柴龍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倒是蓮花郡主一直低頭不語,周圍的人行人目光時不時瞄向她身上,凡是住在懷泉的人都是認識她這個郡主的,此次被人當成人質般抓回來,不免讓人指指點點。
??楚瞬召坐在矮凳上歇腳,店家端來了兩碗透涼的蓮子糖水放在楚瞬召麵前,楚瞬召從小就吃遍臨安城裏的各種小吃,凡是小吃都得講究口味純正,這一口下去得讓人覺得辣便是辣,甜便是甜,決不能吃起來溫溫吞吞,湯不湯水不水的。
??楚瞬召跟那些懷泉百姓坐在一起喝著糖水,有些成群出來作樂的小娘們望著楚瞬召的側臉眼都直了,乖乖,這燕莾可很少看到像楚瞬召這樣俊美儒雅的少年,一時間連碗裏的糖水都忘了下口,林稚察覺到那些女人的目光瞪了回去,楚瞬召嚼碎口中的蓮子笑了笑,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看著林稚:“蓮子,你身上帶錢了嗎?”
??孩子對他翻了個白眼:“你堂堂大胤皇子身上居然沒錢?”
??“……還真沒有,一文錢都沒有……”楚瞬召尷尬地撓了撓頭,小時候出去胡吃海吃都不曾付過一文錢,城裏那些店家眼尖地不行,一看見這楚三皇子屁顛屁顛跑進自家店鋪,恨不得跪在他麵前給他上好吃了,讓皇子付錢是不可能的,他給了那些精明過人的老板也不敢要。
??“從現在開始你欠我四文錢了!沒錢還敢說用一千兩的銀子買我的畫,差點就信了你這個壞人了。”她吐出小巧雀舌笑道。
??“再給我買一碗,從現在開始我欠你八文錢了。”楚瞬召沒臉沒皮道。
??“你!”
??就在這時,一道溫醇嗓音從身後響起,對於楚瞬召而言無異是平地之處起風雷!
??“燕莾懷陵王柴牧之,見過大胤三皇子!”
??楚瞬召放下勺子起身回看,那兩鬢微霜的中年男子手裏轉著兩顆夜明珠,神色異常和煦,少年打量著這位看似風度卓絕的藩王大人,果然能從對方臉上看出一些蓮花郡主的影子,父女二人眉眼極像,據說這位藩王大人年輕的時候也是燕莾罕見的美男子,風度翩翩手持燕刀穿青袍,在燕莾皇室中深得太後的寵愛,並且在十八歲那年就得到懷泉這片封地,故後來那場皇宮大屠殺並沒有波及到他,如今到了不惑之年也是麵如朝陽,一看就像是臨安城裏那些富家老人的樣子,手掌細膩白淨,腰纏金帶穿紫袍。
??楚瞬召站了起來,對懷陵王抱拳行禮:“王爺多禮了,楚瞬召恭迎王爺大人。”
??一位是大胤的三皇子,一位是燕莾的藩王,燕莾與胤國是世仇,並且現在處於戰爭時期,這兩個本該見麵廝殺互相拔刀之人,卻罕見地以禮相待。
??懷陵王溫言道:“你我二人身份尊貴,我們便以叔侄相稱,如何?”
??楚瞬召點頭笑道:“見過懷陵王叔。”
??“父親大人……”蓮花郡主低頭垂眉地站在了楚瞬召身邊,雙手置於腹部,對於這個女兒,懷陵王並沒有流露出什麽情緒,而是輕聲道:“回來就好,你的房間我已經讓下人給你收拾好了,隨為父一切入府吧。”
??“嗯……”她輕輕嗯了一聲,牽著林稚的手跟在楚瞬召身後,懷陵王瞥向那孩子不冷不熱道:“這孩子是何許人也?”
??“回父親……是他的妹妹。”蓮花郡主恭順道。
??“那你的呢?你離家之前似乎懷上那廢物的孩子了?”懷陵王瞥了一眼這個幾年未見的女兒,眼中神情愈發冰冷。
??“孩子……路上沒了。”
??這句話仿佛不是由她親口說出的,懷陵王語氣更是冷淡:“你跟你娘一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人到底有什麽好的把我最心愛的女兒拐走了,最後還死在了戰場上,真是無能。”
??一回家便被羞辱的蓮花郡主臉色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失去了任何生氣般,林稚也在老人的怒目下低了腦袋,眼圈紅紅的,楚瞬召站在了蓮花郡主麵前恭敬道:“懷陵王叔,這裏人多耳雜不方便談話,能不能請我們入府之後在作討論?”
??大概是沒料到這三皇子居然會站在自己麵前為女兒說話,懷陵王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神色,順著女兒的視線發現她竟然在看楚瞬召的袖子,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麽,自嘲一笑攬住了楚瞬召肩膀,一手轉動著夜明珠臉色欣慰道:“來來來,讓三皇子見笑了,是老夫多言了,無論三皇子您是出於何種目的而來的,就您把我女兒送回來這一事,我這做父親的得好好感謝您。”
??楚瞬召輕輕一笑:“感謝就不必了,畢竟是我們有求於您,但能否安置好我們的士兵,長途跋涉不免勞累,尤其剛才還在半路上遇到餓狼襲擊,不少人受傷了。”
??懷陵王點頭招手吩咐管家:“安置好三皇子帶來這些士兵,在這之後給我傳令寧康葉他們,讓他們把城門給本王守死了,一隻蚊子都不能飛進來,哪怕是聖旨!”
??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但還是被楚瞬召聽到了。
??兩人肩並肩走進了懷陵王府,身後還跟著花幽月,懷陵世子以及那手持鐵槍的黃破軍,林稚貼在蓮花郡主四處張望,蓮花郡主望著這與她離家時如出一轍的懷陵王府,心裏百感交集。
??楚瞬召打量這懷陵王府,感覺好像走進了哥哥的寢宮般並且比哥哥的寢宮還有奢侈華美,畫工精美的千裏江山大圖掛在牆壁上,仿佛一眼看不到頭,幾座青銅雷紋大鼎整齊有序擺放在院落之中,裏麵裝著五色土壤。
??“胤皇陛下虎父無犬子,我可是聽說了三皇子在戰場上的英武事跡,皇帝陛下此次攻城魯莽卻失智,並且不與我們極為藩王商議便貿然與蜀越結盟攻城,實在是本王寒心,與三皇子相比,皇帝陛下真的是拍馬也不及啊,這裏沒有外人,三皇子你我二人可以暢所欲言,這趟讓小兒出行接送實在怠慢了,讓三皇子見笑了。”
??楚瞬召笑而不語。
??懷陵世子望著與父親親昵的楚瞬召,依舊是麵不改色,反倒是跟著楚瞬召那襲黑衣那可就來頭大了,大胤琴魔花幽月可不是誰都能見到的,這等美人冷著個臉一路上不言不語,倒是那胸部何等來勢洶洶讓他盯著看了好一會,隨後被瞪了回去。
??懷陵世子對此灑然一笑,要是這樣的女人被他弄到床上去,那可想想都覺得渾身舒坦,那些看似性子冷清的女子,最後被他用強弄到床上去,最後哪一個不是婉轉呻吟,如今想來真是滋味無窮,心裏是那麽想,但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對她用強的,別家的姑娘頂多在他後背留幾道傷痕,這娘們生氣的話可是要殺人的。
??“對了,這是我給三皇子準備的見麵禮,一串由星墜紫檀做成的佛珠,不知三皇子是否信佛?”懷陵王便是便從兜裏掏出一串泛紫紅光的手鏈,這串紫檀可是在一位老僧入定駕鶴歸西後,被老僧弟子取下特地獻給懷陵王的禮物,特地感謝懷陵王對佛堂這些年來的照顧,這串佛珠歲數比楚瞬召太爺爺加起來都要大,這種星墜紫檀質地極為綿密,入手沉重好似金石,甚至這位懷陵王手上戴著龍血紫檀還有珍貴些許,隻是這位懷陵王爺鍾愛玉石遠勝檀木,一串價值連城的佛珠就這樣被送了出去當隨手禮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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