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無上劍宗
赫連清兒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這個劍派,往日父親每次提起這個門派的時候,嘴裏總是帶著厭惡的意味,與其說這是個劍宗,倒不如說是個傭兵團更為合適。
??無上劍宗已經存在將近四百年的時間,幾乎可和青蓮劍宗,火雲劍宗同起同坐,同時也被天下視為最龐大,最著名及最昂貴的劍客組織,宗門對於金錢的過度熱衷被天下大多數劍宗所不齒。
??這個宗門向來有著反複無常的惡名,即便如此,這個劍宗之所以能獨步天下在於初代宗主獨創的“禦劍之術”
??無上劍宗初代宗主隋義烏獨創的禦劍之法,使人們第一次突破了陸地與天空之間的屏障,能如同飛鳥般隨心俗遨遊在天地之間,施展時劍俠可立於所持之劍上。
??他們很少參加諸王之間的戰爭,但每次參戰必將是天上劍仙懸雲端的場景,其實但無上劍宗最榮譽的地方在於他們從不撕毀與盟友之間的合約。
??目前無上劍宗共有兩萬名弟子,數千名禦劍者和數十位大宗師,宗門的總部設在胤國以西的萬丈山上。
??據說在西臨與胤國交戰之時,無上劍宗的弟子們紛紛禦劍在天穹之上觀戰,任憑劍下下戰火連天,生靈塗炭。
??飛劍在上,眾生在下。
??“我和無上劍宗的宗主隋廊人達成了協議,用西臨劍庫裏十三分之一的劍交換他五千名弟子,胤國鐵騎固然強大,但禦劍者更加強大,無論他們的衝鋒再猛烈,箭射得再高也無法傷及他們半分,可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下胤軍的頭顱,單憑一把劍!”
??“你想靠無上劍宗打贏這場戰爭?這不可能!你要知道統治這片土地的是胤國的軍隊,不是所謂的禦劍者,而且胤國的強大不止是騎兵,而且還有術士,術士一樣能騰雲駕霧,你的計劃一點都不可靠。”
??“我知道,單憑無上劍宗是無法打贏胤國的,我們還需要軍隊。當時楚驍華打進大紅城時城裏還有將近一萬人的軍隊,你們赫連家族幾乎所有的人都死在戰場上,但關家沒有。當初國師李召背著父皇下來一道密旨,讓剩餘的軍隊連同關家的人全部撤出大紅城,讓他們偽裝成乞丐流民去往胤國境內,為的便是保留西臨最後的火種。這裏麵有個叫關勝的人,他在五年之前來到臨安城見我,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西臨最後的軍隊一直潛伏在大胤境內,他們可能是路過的乞丐,雜貨店的老板,甚至青樓的老鴇,據說有幾個還當了官……”
??蘇衛胤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畫布,攤開在木桌上,畫布上麵是密密麻麻如蛛網狀,內容的精細程度猶如名畫般,蘇衛胤中用在上麵寫滿密密麻麻的注腳。
??“這是什麽?”
??“臨安城的地圖,之後我還做了些補充,有些地方和地圖上標注的不太一樣。”
??蘇衛胤便說便從懷裏拿出一根細細的炭筆,指給赫連清兒看。
??“你在幹什麽!你不該這樣做的,楚驍華知道會殺了你的……你……你了解他這個人的,你不該!”
??赫連清兒忍不住叫出來,蘇衛胤連忙捂著她的嘴巴道:“小心點,萬一吵醒小年你我就完蛋了。”
??“清兒姐,你聽我說。”
??蘇衛胤將她整個人摟住,將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指著地圖對她說道:“我有了一個很大的計劃,我需要可以信任的人。”
??“我算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嗎?”
??她露出受傷嬰兒般的神情,蘇衛胤表情一滯道:“我一直將你當成自己的姐姐……你很久之前就該知道的。”
??“你想我為你做什麽?”
??女人的臉色發白地看著這個眼神狂熱的少年。
??蘇衛胤點頭道:“我等了將近十年的時間,這是神佛賜予我們蘇氏皇族的機會,絕對不能敗在我的手裏。”
??他在女人耳邊低語了幾句,女人忽然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恐懼道:“你瘋了嗎?你真的打算對楚三皇子下手,你妹妹怎麽辦?你將他最心愛的孩子給害了,楚驍華會將怒氣發泄在西臨百姓的身上!”
??“你……要殺楚三皇子,他是小年的朋友!”赫連清兒在他懷中抖得如同落葉般。
??“清兒姐,你聽我說!”
??蘇衛胤握緊她的手,感覺手心裏麵都是冷汗。
??“我沒有打算殺他,我隻是他身上的玉佩還有他體內的王息,如今臨安城裏有三位身懷王息的人,憑我一人之力是無法打贏楚驍華和楚鷹仰的,而楚三皇子剛剛覺醒了王息,王息在他體內尚未牢固下來,實力也遠不如我,而我所需要做的是,隻是將他體內的王息引導出來為我所用而已。”
??“你想我怎麽做?”
??“具體的內容我已經寫在這副地圖上了,清兒姐你那麽聰明一定看得懂,上麵還寫著接頭人的地址,我需要你將這份地圖為我送到關勝手中,而我現在我所需要做的便是將王息和鑰匙一同納入懷中,這是與關勝接頭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他將一枚玉佩塞入她手中,幫她用力握緊拳頭。
??“你瘋了……長青。”
??“我沒瘋!這是西臨人民的救贖!”
??“救贖?”
??女人拚命搖頭,“我隻知道因為那些該死的劍,西臨被胤國鐵騎踏破城門,我的父親赫連山雪被蒙羽殺死在城門前,我的母親和姐姐淪為了狼兵的軍妓,隻有我和弟弟混著逃難的人群來到臨安,那些該死的劍隻會毀了你,長青我求你了……不要犯你父皇的錯誤!”
??蘇衛胤輕輕撫摸她的臉龐道:“其實我想離開臨安城,已經想了很久了,回到大紅城去……”
??“西臨已經變成胤國訓練軍隊和鍛造兵器的地方了,你現在跑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少年話中那股淡淡的悲意又湧上眼簾,女人咬緊嘴唇看著他。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
??女人握緊他的手,恍然間,回到離開西臨的那個雪夜了。
??真冷啊,像是這世界的人都死了,隻剩下她一個人。
??少年忽然笑了,像是雨後的陽光般,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隻是不太習慣在陌生人麵前微笑,連偽裝的懶得做。
??女人顫抖不已,他隻是加倍用力地握緊她的手道:“別害怕……別害怕。”
??她怎能不怕呢?女人的臉上迷惘又恐懼,當初西臨城破那日,西臨皇後握緊自己的手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孩子,自己含著眼淚答應了她,她將自己藏在了寢宮的衣櫃裏,跑出寢宮沒多遠被被胤軍抓住當場淩辱,她隔著衣櫃可以聽見皇後的哀嚎從不遠處傳來,那持續了半個多時辰的尖叫成為了她一生的夢魘。
??她不能看著西臨皇室最後的血脈絕在臨安城。
??“也許……也許還有別的辦法,你為何總是念叨著西臨的劍庫呢?那是個詛咒啊,人們之所以會說是你的父皇將劍庫裏的鑄劍師們都殺死,那是走進去的人都沒有出來過!”
??她輕輕捧著他的臉,蘇衛胤默默的搖頭,腦海裏再次浮現那些慘死在胤國鐵騎下的西臨百姓。
??“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複國……清兒姐你難道不懂嗎?”
??“你想做的事情我何嚐不懂呢?我也想看著西臨百姓有家可歸,不需要再寄人簷下活,可現實就是那麽殘忍,你生在這樣的西臨中,我也一樣。你不一定非得想著複國,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必要沉浸在父輩的痛苦之中,複國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太過巨大了,甚至會將命都搭上的。”
??“你可以你想做的事情,做你想做的人!”
??赫連清兒抹了抹眼眼邊的淚水,她的聲音趨向空洞蒼白。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麽樣的人?”蘇衛胤看著杯中的殘酒幽幽說道。
??“你可以做任何人,長青,隻要你願意。”
??女人的指尖拂過他額發,帶著一股薰衣草的清香,女人的體香清淡而悠長,不像那種宮裏的貴族女仕噴灑各種香水熏出來的味道,天生帶著一種遙遠的,北方貴族的芬芳。
??他忽然哭了起來,像是將所有悲傷都暴露在她麵前,女人從未覺得過他這幺虛弱,就像是長弓上被反複拉緊的那根弦一樣,一次次地射出利箭,卻隨時可能繃斷,漸漸趨向滅亡的邊緣。
??她輕輕吻著少年的唇,並擁抱住他,希望自己的身體可以使他放鬆一點,可少年的身子依舊是那樣冰冷僵硬。
??蘇衛胤疲憊的靠在靠著她身上,女人身上帶來的暖香彌漫在鼻底下。
??“跟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離開大胤,帶上你的妹妹,我們可以去蜀越,去後楚。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我們兩個一起。”
??她吻了吻他的額頭,她輕輕摸著他的臉,淚水被她摸掉了。
??她輕輕解開他的袍子,他們的臉貼到很久,心卻離得很遠,女人的舉動讓他的呼吸緊促了起來他將她摟在懷裏,雙眼緊閉,貪婪地奪取她的唇。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直到地老天荒。
??“答應我……長青。”
??少年猶如挨了一擊重擊,將手從她的錦衣裏慢慢伸出,他已經醒了過來道:“我答應了父皇。”
??女人什麽都沒說,靜靜地為他係好腰帶,直到她聽見木門關好的聲音。
??她將玉佩放入蘇衛胤喝剩的那瓶酒重新放好,酒瓶在燭光的映照下發著光,她看見一個個逝去的親人在燭光中慢慢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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