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來晚了
然而，就在他肮髒的大手一把扯開了青汐衣襟的前一瞬間，石門忽然傳來一聲推移的聲音。禁錮青汐的人連頭都舍不得抬便不滿地吼道：“不是讓你在門口守著嗎？給我滾出……”
然後，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個物體落地的悶響傳來，他隻覺光線一暗，將他覆蓋在光影裏，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看清身後之人，身子已經飛了出去，直直地撞到石壁之上後，又重重地落在地上，悶痛襲入胸口，差點背過氣去。
他強忍著疼，痛苦地睜開眼來，才發現自己麵前躺著的，竟然是讓自己趕出去的另一個守衛，這人這才察覺到狀況不對，然而，他還未來得及看到立在麵前的白衣男子逆光的麵孔，便聽到一聲幹淨而又帶著滔天憤怒的聲音傳來：“來人！將這兩個人給本王拖出去，先將他們兩人手腳卸了，沒死前扔到亂葬崗去喂野狗野狼！”
這種罰法，讓他們活生生地看著自己斷手斷腳，又扔到亂葬崗被野狗野狼撕咬，隻怕還沒被死透，便被野狗野狼吞入腹中。
聞言，兩個守衛已經嚇得臉色煞白，愣了片刻後滿目驚恐得跪爬著猛地磕頭：“誠親王饒命，奴才以後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誠親王饒命啊……”
然而，誠親王卻並不為所動。看到蜷縮在角落裏那個女子素來淡然的臉上從未有過的驚恐和無助，他隻覺這樣的處罰都不足以解他心頭之恨！
身後的沈安從未見過王爺這樣憤怒的樣子，亦沒有見過夜方旭這樣狠決地罰過人，看來王爺是徹徹底怒了！所以忙命身後的侍衛將早已被夜方旭的話嚇得目瞪口呆的兩人立刻拖了出去。
青汐縱然再沉著冷靜，遇到這樣的事再也鎮定不下來，無力地將自己所剩無幾的衣衫包住自己，雙手抱膝，將頭埋在雙膝間，也一並將所有的委屈、絕望、驚慌都一一埋在，不讓夜方旭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
見青汐到了此刻依舊倔強地連吭都不吭一聲，夜方旭極力壓抑著心裏的刺痛，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將她顫抖的身子抱入懷，聲音沉痛道：“璧心，沒事了，沒事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想開口安慰，卻怕再提起這些會傷了她，知道她喜歡清靜，卻又害怕囚房死一般的安靜，讓她胡思亂想。掙紮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再說話，這時候或許什麽都不必說，隻要抱著她，給她一個擁抱、一個依靠就好。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來片刻會怎麽樣，她那樣傲氣的女子，若是受了此等屈辱，隻怕……夜方旭不敢再想下去，唯有緊緊抱著她。她身上淡淡的曇花幽香讓他猛地一怔，心底不可控製地想起兩年前在地牢裏見到暖陽的情形，心驟然一痛，化作長臂上的力道，將她摟得更緊，仿佛下一刻，這個女子便會消失一般。
尋常女子遇到這種事，隻怕都嚇得瑟瑟發抖、哭哭啼啼了，然而，懷中的女子終究不是尋常女子。片刻之後，她便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目光雖然清淡空洞，卻絲毫淚意都沒有。隻是貝齒卻依舊死死地咬著下唇，似乎拚命將心底的情緒咽下去，不讓人看透半分。
青汐將蓋在自己肩頭的外袍嚴嚴地包裹住自己，勉強扯起唇邊一抹笑意：“夜方旭，謝謝你，又救了璧心一次。”
每一次，她的苦難都是夜宸旭給予，而救她的總是夜方旭，若是上輩子她先遇到的不是夜宸旭，而是夜方旭，那麽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她的幸福，是不是也不會再是鏡花水月？那麽那些旁人觸手可及的幸福，她是不是也可以握緊在手心……
她總是想著如果，卻也很清楚，世上從沒有如果……青汐將外袍裹緊些，他的外袍依舊帶著他溫暖幹淨的體溫，然而，卻依舊止不住她骨子裏徹骨的寒意……
聽她終於開口說了話，夜方旭稍稍心安，可是張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她的強顏歡笑和故作堅強，化作一根尖尖的刺，細微而巧妙，恰巧紮在夜方旭心尖，猝然一痛。
她總是這樣倔強和堅強，從不讓人看到她軟弱的一麵，卻讓人心疼至極，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經曆，讓她的心裏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心牆，別人進不去，她自己也出不來。
他蹲了下來，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精致的食盒，他小心地一樣一樣地將食盒裏的東西擺在她麵前，溫柔的眼神一如從前，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
最後，他將一個小瓷碗捧到她麵前：“吃吧，這是你最喜歡的冰糖銀耳蓮子羹。”然而，在觸到她指尖的冰涼時，眉頭輕輕一皺，終是不可聞地歎息一聲。
青汐看了一眼手中尚是溫熱的蓮子羹，怔愣片刻，心底的酸楚一波強過一波，在淚水落下前一刻，終是將淚水和著清甜的蓮子羹都咽了下去，期待這一抹甜能將心頭的酸楚都淡去。
看青汐微微皺眉，夜方旭不覺問道：“是殤月告訴我，你最喜歡銀耳蓮子羹，難道是下人做得不好，不合你心意？”
“殤月？你見到殤月了？”青汐聞言，也顧不得喝湯，立即抬眸問道。
夜方旭本想等她填飽肚子再告訴她，但是看到她提起殤月眼底泛起的一絲擔憂時，便改變了心意。不讓她安了心，她又如何能安心吃東西。
“嗯，今天日裏她來過了，要我告訴你她和你現在擔心的人也沒事，還說要你不必擔心，隻管好好養好身體，她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這個，也是她讓我交給你的。”
說著，夜方旭將一顆藥丸遞給青汐。
青汐心底劃過一絲暖意，她們總是為自己想得周到，方才骨子裏的寒意，她早感覺到了不對。雖然張太醫說天氣轉暖，會減緩“情噬”的發作頻率，但是如今，已經許久未曾毒發了，想必就這幾天了，不過現在的她內力受損，隻怕這次毒發的痛苦，更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