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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建立統一戰線(1)

  局麵終於重新打開了。上級指示,盡快將大雲山地區建立成鞏固的敵後抗日根據地,首先要爭取將大雲山地區的抗日武裝在我黨的領導下統一起來,建立最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和日偽軍進行鬥爭。


  接到上級指示後,獨立營迅速召開連級以上幹部會議。江河認真分析了大雲山地區的形勢,指出大雲山地區有四股較大的抗日力量。新四軍及其地方民兵組織是抗日的中堅力量;易峰領導的保安團雖不足五百人也不容忽視,他們曾經是正規軍,和日軍進行過不少戰鬥,戰鬥經驗豐富,正在不斷成長壯大中;還有一股力量就是一直盤踞在大雲山西麓鬼見愁的以恒通為首的土匪武裝。


  恒通的部下大約有四五百人,靠打家劫舍為生。日本人來之前,他們仗著地勢險要,地形熟悉,既不買出賣民族利益家民革命黨的賬,也不買共產黨新四軍的帳,有一次他們搶了省城一家富商的貨物,這富商可不是一般的人,妹夫在省府做官,姨父更是在中央任職,官府馬上組織軍隊去清剿,不料反中了恒通他們的埋伏,死傷了好幾十號人,派更多的軍隊去,恒通早帶著隊伍潛進了深山老林,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恒通自此更是膽大包天、目中無人了,於是大張旗鼓招兵買馬,不惜重金弄來一批槍械,勢力越來越大。官府拿他沒辦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後來,我黨也派人去找他聯絡,他的師爺在省城讀過書,接觸過我黨,對我黨頗有好感,向他介紹我黨的種種作為和主張,認為隻有加入共產黨的軍隊才是出路。在師爺的勸說下,他答應接受我軍的改編。


  我軍派了二位政工幹部幫助他整頓隊伍,開始還合作得好好的,後來不知為什麽惹怒了他,他一氣之下竟將那二位同誌殺害了,與我黨分道揚鑣了。為此雙方還打過幾仗,互有傷亡,誰也沒占便宜。


  如果能將這二股力量收編,新四軍在大雲山地區就真的是如魚得水了,但他們能響應我黨的號召,服從我黨的領導麽?還有一股勢力就是國民黨的軍隊,他們自詡正統,是不可能也不會服從我黨領導的,我們隻能盡力和他們協調關係,少產生些摩擦就不錯了。


  “情況就是這樣的,同誌們有什麽好的意見,不要有什麽顧慮,可以暢所欲言。”江河說。


  “大家都談談吧。營長說的對,有什麽都可以講,不必拘束。”方小梅見大家都不願意先講,就說,“羅副營長,你先說說吧。”


  羅浩天站了起來,說:“我也沒有太好的方案,說得不好的,營長,教導員批評指正吧。其實我認為收編這二股武裝的想法肯定是好的,但實施起來難度很大,你們想想,一個是和我們鬥爭了那麽久的、深受國民黨正統思想的毒害的反動軍官,會心甘情願接受我們黨的領導麽?是的,我們是有恩於他,但那能抹除我們之間的陰影、消除彼此的隔閡麽?恒通的工作更不好做,他土匪出身,獨霸一方,稱王稱霸慣了,能再一次和我們合作、服從我黨的領導麽?他殺害過我們二位同誌,大家不是不知道,土匪的疑心一向是挺重的,就算我們可以原諒他,他還是會擔心我們和他算舊賬的。”


  “是的,副營長說得對,收編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沒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宋丕勝說。


  “我認為建立統一戰線是黨中央的決定,我們必須堅決執行,還是先做做他們的工作,實在不行再想其他辦法。”吳義勤說。


  “有什麽工作好做的,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他們就會乖乖聽話的。”有的同誌想的倒是簡單。


  “對,這些人就是牛馬性子,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有人附和。


  “不行,現在正是國共合作時期,保安團現在也在抗日,我們找不出攻打他們的理由呀,不過,對恒通那幫土匪倒是不能便宜了。”有人這樣說。


  “是的,他們什麽人都搶,還奸淫婦女,早就該殺了。”


  “他們也搶日本人的東西呀,前一段日子還殺了十幾個日本人呢。”有人這樣說,“隻要他們抗日,我們就要爭取他們、團結他們,教育他們,和他們結成民族統一戰線,營長、教導員,你們說是嗎?”


  大家紛紛發表著自己的看法,氣氛熱烈起來。


  方小梅對江河小聲說著什麽,江河點了點頭。方小梅站了起來,說:“同誌們提了很好的意見,說明都開動了腦筋,雖然意見表麵上看起來不統一,甚至有很大的分歧,其實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如何壯大自己的力量,徹底消滅日本侵略者。目標統一了,其他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的。剛才我和營長商量了一下,還是先解決恒通的問題,因為他們在那裏經營時間久,地方偏僻,地勢險要,三麵都是懸崖峭壁,隻有一條羊腸小道可以上去,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般人是不敢輕易到那裏的,如果收編他們,那裏就可以成為我們的大後方,真打起仗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而且國民黨正在做他們的工作,我們不能落在後麵。”


  “好是好,不過聽說那夥家夥是軟硬不吃的,我們能有什麽辦法呢?”宋丕勝撓了撓腦袋,說。


  “辦法總是有的,活人還會被尿憋死嗎?”江河想了想,說,“我有一位師叔,是恒通的大伯,恒通自幼喪父,母親體弱多病,實際上是大伯養大的,他那一身武藝也是大伯傳授的。恒通十分敬重伯父,將他當父親看,隻是後來恒通賭氣殺了人,上山當了土匪,大伯一氣之下,才宣布和他斷絕關係,恒通經常派人給伯父送一些錢財食物,都被大伯退回了。他常對人說:要是誰能勸說大伯原諒自己,他願意獻出一半的身價來感謝。可見大伯在他心中的地位還是蠻重要的,我想明天就去找我的這位師叔,他老人家深明大義,恨死了日本鬼子,一定會幫助我們的。”大家紛紛舉手表示同意。


  江河的師叔叫恒一天,是個老武師,為人十分開明,對日本人特別的仇恨,常對人說:“咱中國一向待日本人不錯,什麽都教給了他們,是他們師傅呢,他們憑什麽恩將仇報,欺負咱們?要不是我已經七十了,沒有人會要我這身老骨頭,否則真想扛起槍去打小日本!”


  江河說明來意後,他很爽快地答應了,拍著胸哺說:“師侄放心。這家夥雖混,我的話他還是會聽一點的。他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賴在他那裏,不回來了。”


  江河勸道:“師叔,不要急,慢慢來,總有機會的。”老人家是個急性子,送走江河後,馬上帶了二個徒孫出發了,一路風餐露宿,緊趕慢趕來到了鬼見愁。


  恒通見到大伯到來,喜出望外,親自為大伯倒茶遞煙。


  恒一天示意他坐下,他連忙搬了一把椅子傍著大伯坐著。恒一天說:“通娃呀,你父親去得早,大伯一直當你是親生兒子,不管你高不高興,大伯有些話還是要說。”


  “您盡管吩咐。”恒通恭恭敬敬地說,“我認真聽就是了。”


  “你知道大伯這些年來為什麽不願意理睬你麽?”


  “大伯是怪我當了土匪,玷汙了祖宗的清譽,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大伯誤會我了。這些年我隻搶貪官汙吏,從不禍害百姓,還殺過日本鬼子呢。”恒通振振有詞道。


  “這樣說來你倒成了殺富濟貧的好漢了?那我問你,為什麽婦女見了你們就躲,為什麽老百姓背後指著你們的脊梁骨罵?”


  “這……”恒通無言以對。


  “沒話說了吧,你仔細想一想,你們這些年禍害了多少婦女,做了多少傷害百姓的事,通娃呀,做人要憑良心呀,咱老恒家曆來都是行得端走得正的,可不能再幹那些在鄉親們麵前抬不起頭事情呀。”


  “您教訓的是,我們確實做過一些對不住百姓的事,我知道我手下的一些兄弟不太守規矩,為此我親手處決了一個民憤極大的家夥,但我總不能……山寨的日子太清苦了,兄弟們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過一天是一天,把他們逼急了也不行,他們會反了的,有時我也沒辦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呀。”恒通顯得很無奈。


  “你又不是隻能占山為王,為什麽不另外尋找一條出路呢?”恒一天提醒他。


  “我也想過,可我們這種人,除了打打殺殺,還能幹什麽呢?有人建議我去投國民黨的軍隊,說他們畢竟是政府的,名正言順,可以光宗耀祖,封妻蔭子,國民黨也派了幾批人來招安老子,許我以高官厚祿。可他媽的國民政府算什麽玩意兒,吃老百姓的肉,喝老百姓的血,見到咱中國老百姓就耀武揚威,見到日本人就搖尾乞憐,比我還像土匪,簡直就是一群禽獸,您說我能投靠他們麽?”


  “中國不隻他們這支軍隊呀,還有八路軍新四軍……”


  “您快莫說了,八路軍新四軍的隊伍好是好,就是他媽的規規矩矩太多了,這也不讓,那也不行,連向老百姓征點糧食占下住房也說是犯了紀律,兄弟們偶爾去逛逛窯子還要關禁閉,我那班兄弟自在慣了,能受得了這些嗎?還不時進行什麽狗屁思想教育……煩都煩死了。”


  “可他們是真心為老百姓辦事呀,再說無規矩不成方圓,有人約束也好呀。通娃,你小時候不是最想當清官大俠麽?八路軍新四軍才是真正的清官大俠呀!他們不圖名不圖利,一心為了國家民族,為了窮苦百姓,你跟著這樣的人幹才有出息。”恒一天語重心長地說。


  “大伯,我……”


  “我什麽我的?現在國難當頭,隻要是有良心的中國人,就應該拿起武器和日本鬼子幹,人家八路軍新四軍浴血奮戰,殺了多少鬼子,救了多少老百姓,你卻躲在這裏舒舒服服過日子,你還是咱老恒家的後代麽?你配做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麽?”


  “我也消滅日本鬼子,還不止一次。”


  “你那是瞎貓碰上了死老鼠!有本事就跟他們新四軍學,把隊伍拉出去,和鬼子真刀真槍地幹,多殺一些鬼子,為咱中國人多出一份力。”


  “憑什麽呀!抗日是政府的事,我們沒拿政府一點糧餉,憑什麽為他們賣命?我一貫堅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張,隻要日本人不進攻我山寨,憑什麽放著這舒坦的日子不過,去和他們拚命,而且我就幾百號人,能是鬼子的對手嗎?還不是立馬讓他們吃了,我又不糊塗,才不幹這費力不討好的傻事。”


  “通娃呀,你真混呀。你說這話還算中國人麽?真的氣死我了,國家都要亡了,你這小小的山寨還能保得住麽?”恒一天氣得直哆嗦。


  “這……到那時再說吧。”恒通滿不在乎的說。


  “你這個孽子……”恒一天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有點恨鐵不成鋼,真想調頭就走,想到臨來時師侄江河的殷殷祝托和自己誇下的海口,終於將怒火壓了下去,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說,“通娃呀,大伯已是半截入了土的人,早該去陪你的父母了,你這個樣子,讓我死也難以瞑目呀!”可能是想起了早死的弟弟和剛死不久的弟媳,看著眼前唯一的侄兒,老人百感交集,禁不住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恒通慌了,知道自己言語不當,傷了伯父的心,自母親去世後,伯父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雖然對自己是嚴厲了點,但他對自己的感情是那樣的真誠,不摻任何私心雜念,甚至遠遠超過了一般父母對兒女的愛,不由心軟了,半蹲在伯父麵前,扶著伯父的膝頭,說:“大伯,我知道錯了,可我真不知如何才好,您給我時間,讓我想想好嗎?”


  恒一天知道確實不能逼得太急了,反正自己下定決心不說服他決不下山,就答應讓他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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