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開辟新根據地（25）
晚上，遊子重再次提審沙利文。他軟硬兼施，又是恐嚇，又是拉攏，一直折騰到天快亮了，沙利文有點抗不住了，承認自己可能是受過別人的蒙騙，也許無意中做過不利於兄弟會的事情，但他對兄弟會對遊擊隊一直是忠心耿耿的，絕不會背叛共產黨，更不會背叛江大哥，這一點他可以拿性命擔保，請特派員不要聽信讒言，務必調查核實，還他清白。
遊子重見沙利文有所鬆動，暗自得意起來，正準備加大攻心力度，江河帶著小巍子闖進審訊室，指著沙利文問特派員：“他犯了什麽錯誤？為什麽不通知我這個軍事主官，擅自把我手下的副中隊長扣起來？是誰給你這麽大的權力？”
遊子重說：“這是上級黨委給我的權力！希望江大隊長積極配合！”
“笑話，上級黨委是要你來幫助我們改造隊伍、提高部隊的戰鬥力的，而不是要你無緣無故亂扣人、破壞部隊團結。告訴你，沙利文的事到此為止，我也不和你計較了，有什麽事我們大隊自會處理，用不著勞你特派員的大駕。”
“你說得太輕巧了。你知道他犯了什麽錯誤嗎？把他招供的說出來，會嚇你一大跳。”遊子重得意洋洋地說。
“沙利文，你到底犯了什麽錯誤？”江河轉向沙利文，厲聲喝道，“你招供了什麽？給老子說清楚！”
“特派員硬說我曾經出賣過兄弟會，參加遊擊隊是別有用心，我不承認他就反複審問我，還威脅我，連覺都不讓我睡，我隻能照他的意思說點什麽，不然他會不依不饒的，我有什麽辦法呢？”沙利文委屈地說。
“是嗎？”江河掃了遊子重一眼，眼光裏透出寒氣，說，“是不是想搞反動派那一套逼供的把戲呀？”
遊子重不由打了個寒噤，極力使自己保持鎮靜，說：“我是上級組織派來的，我有權開展一切必要的活動，該怎樣做自有分寸，用不著向你請示的。”
“你敢！”江河象隻發怒的獅子，眼睛睜得溜圓，說，“這是老子冒著生死打下的地盤，不需要你來指指點點，咱們是獨立大隊，有自由處置隊裏軍務的權力，惹急了老子，可不管你什麽特派員不特派員的，把你禮送出境是便宜了你，搞不好老子斃了你又怎樣？”
“你這是搞山頭主義，還有組織原則沒有？我要向上級組織控告你。”遊子重本來想說“什麽你的地盤，他的地盤，簡直就是土匪那一套。你再這樣胡鬧，我就撤了你。”看見江河氣勢洶洶的樣子，心虛了，改作了這樣說。
“好，你去告吧，我等著呢。”江河冷笑一聲，說，“來人，給沙隊長鬆綁！”
“不行，他的問題還沒有查清楚呢。”遊子重當然不會同意，盡管他有些畏懼江河，但這是自己到這裏來做的第一件大事，不能就這樣草草收場，否則大家會把自己看做軟骨頭，今後就更難於開展工作了，隻好硬著頭皮挺。
“你放不放人？”江河掏出手槍，“啪”的往桌子上一按，說，“這是老子的部隊，老子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方小梅得到消息後趕過來了，見此情景，大喊道：“江大隊長，你這是幹什麽？特派員是自己的同誌，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得動刀動槍嗎？還不快點把槍收起來！”
江河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了這個方小梅。因為方小梅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自己革命的領路人，自己曾經深深地愛過這個女人，卻不得不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自己虧欠這個女人太多了，這輩子隻怕是償還不了，後來，方小梅本來可以調離獨立大隊的，但大雲山根據地尚在籌建之中，許多工作還離不開她，為了革命事業，為了獨立大隊，盡管當時她心裏十分痛苦，還是留了下來，幫助遊擊隊解決了不少棘手問題，是遊擊隊得以發展壯大的最大功臣……江河猶豫了一下，極不情願地將槍收了起來。
遊子重見有人為自己撐腰，膽氣不由壯了起來，說：“方教導員，我不是早對你說過吧，你們遊擊隊土匪習氣嚴重，需要大力整頓，你總是說沒有那麽嚴重，不必操之過急，要慢慢來，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吧？你看，居然有人敢拿槍威脅上級組織派來的特派員，這在咱們隊伍裏還是頭一次，是公然和組織對抗，是地地道道的土匪行為。作為教導員，你必須嚴肅查處此事，否則我將向上級組織匯報，到時隻怕連你也脫不了幹係。”
方小梅道：“大家都消消火，都是革命同誌，有什麽誤會解釋不清的。特派員請放心，該負的責任我一定會負的。不過你也不必大題小做，沙利文同誌可能不是十全十美，但他對黨對咱們隊伍還是忠誠的，這點我可以以黨性保證，再說誰能一輩子不犯錯誤呢？有了錯誤，咱督促他改就是了，不必一棍子打死。”
遊子重道：“好，我等著你的合理解釋。”
方小梅道：“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大家都累了，散了吧。特派員同誌，沙隊長暫時就由我們帶回去吧，如果你還需要沙隊長配合問話，我保證他會隨叫隨到的。”
“隨你的便。”遊子重無精打采地說。
“他媽的充什麽大爺！”江河走出審訊室，衝著遊子重背影吐了口唾沫說。
“是的，這根據地是咱們兄弟用命換來的，他又沒出半分力，憑什麽高高在上、指手畫腳的？”沙利文罵道，“狗仗人勢的東西。”
“都給我少說二句吧。”方小梅瞪了他們一眼，說，“還嫌添的亂不夠麽？人家可是上級派來的，是代表上級組織的，我們都是革命戰士，是領導幹部，不是一般群眾，必須保持頭腦清醒，不能胡來。”
遊子重不甘心，馬不停蹄地找遊擊隊各基層幹部座談，這次可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大張旗鼓，矛頭直指江河，慢慢收集到了一些“證據”。他在一些座談會上講：“同誌們，請你們不要擔心，如果江河的罪證屬實，不但要撤他的職，還要公開處理他，共產黨的隊伍裏是不容許反動分子存在的。”官兵們以為特派員是代表上級講話，有上級組織撐腰，看來是要對大隊長動手了，一時人心惶惶，個個自危。方小梅一方麵做好部隊的穩定工作，一方麵找遊子重協調，委婉地指出他這樣做不利於隊伍的團結，稍一不慎就會出理親者痛仇者快的局麵。遊子重認為方小梅革命立場不堅定，要她端正態度，絕不能受某些人的蒙蔽，更不能因為“某種原因”而自找麻煩，革命是高尚的、純潔的，不能摻雜個人情感。他越說越離譜，方小梅差點被他氣得哭起來。她真想撒手不管了，但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受再大委屈也得挺住，絕對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