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86章 歸我所有
斷淵山上一戰,以吳揮的本事,尚不如半步金丹的永夜聖君,對於雲淩來說,並沒有費多大力量便已取勝,但此戰之凶險,遠勝過往。
吳揮道術奇特,法寶眾多,隻那一個元初仙鼎,就能凝固時空,將人封印煉化,若非雲淩當今真元凝練無匹,加上流光劍法以點破麵的犀利,他也不可能這麽快從中脫困。
更致命的,還是那一把妖刀,出鞘之後連虛空都可切割,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雲淩能夠在妖刀之下活命,純粹就是一個巧合,他脫困之後本就是施展了小幻滅劍,妖刀一出,心生感應,取出山河卷遮於體外,而後瞬移到了吳揮身後。
就算是這樣,在那刹那之間,山河卷都被切割了十萬裏之遙,差一點就破卷而出,斬在雲淩身上,此刀之速之詭,乃是雲淩所見之最。
左手握在妖刀鞘身,一股嗜血的渴望便傳至心中,世界都仿佛變成了血紅色,恨不得殺光所有見到的生靈,雲淩默運仙法,保持靈台清明,右手搭在刀柄,微微用力,卻完全不能將刀拔出,莫非此刀隻能以自身精血獻祭使用?
“爹——”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遍長空,吳塵禦風追上墜落下去的吳揮屍身,可惜死人不能還魂,任他如何施為,吳揮也再醒不來了。
吳塵抹著眼淚,抱著父親屍身重回高空,滿懷仇恨地看向雲淩,怒道:“惡徒,你以為我鎮淵上國是你野蠻的青衍國,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嗎?今日你壞我親事,殺了巫蠱國少巫主還嫌不夠,又當著億萬國民的麵,殺了我爹,罪惡滔天,罄竹難書,我吳塵拚了性命不要,也要為我爹報仇,還鎮淵國一個朗朗乾坤!”
他說的光明正大,義薄雲天,卻轉頭看向身後那些同門,吼道:“山主死於麵前,爾等身為弟子,就不感到恥辱愧疚嗎?鎮淵上國的同道們,你們若還有正義之心,就與我斷淵山一起,斬殺此僚,否則日後我斷淵山,就是爾等前車之鑒!”
為師報仇乃是天經地義,斷淵山一脈裏倒是站出來不少人,紅著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但遠觀的其他修士們,則響應者寥寥無幾,大家都不是傻子,連斷淵山主吳揮那樣手段盡出,都照樣死在了雲淩手中,讓他們這些人上去與他拚命,不是送死是什麽?
再說了,事情本來什麽樣,大家都清楚,說的再好聽,是非黑白也不會更改。
雲淩彈了彈刀鞘,傳出一陣輕靈刀吟,笑道:“好一個舌燦蓮花,顛倒是非之徒,你當大家之前都沒聽到吳揮那些話嗎?他既然敢算計我,想來也早做好了死在我手中的準備。”
“至於你,還有你們斷淵山一脈,即日起搬出斷淵山,膽敢踏入此山一步,我便當你們是為了複仇而來,到時死了可別怨我!”
“斷淵山,歸我青衍國、青衍劍宗所有!”
最後一句,他是麵向遠處眾多的鎮淵上國與屬國修士們說的,樂甜甜等人一直將鏡頭對準這邊,這一句話也是對著整個鎮淵上國說的。
“什麽……”吳塵目眥欲裂,吼道:“你殺了我爹,還想占我斷淵山?諸位同道,鎮淵山、封淵山兩位師伯,如此狂徒,你們就真的放任不管嗎?今日他可強占斷淵山,明日就可占了鎮淵山、封淵山,到時候整個鎮淵上國都要易主了啊!”
遠處眾修士騷動不已,均沒想到雲淩會如此霸道,天空中飄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雲國主,吳揮既已死於你手,你們之間的恩怨已了,斷淵山一脈傳承數百年,你這樣強占了去,有些不合規矩吧?”
這是鎮淵山主常名的聲音,他這句話的確是在幫吳塵,但卻也等於承認吳揮身死,乃是個人恩怨,跟他人無關,鎮淵山是不會插手的。
吳塵恨恨地攥著拳,但他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另外兩位山主相助,僅憑斷淵山拿得出手的這些人,根本不可能鬥得過修為深不可測的雲淩,如今隻要能夠奪回斷淵山,奪回父親遺失的寶物,便不愁他日東山再起。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修士報仇,百年亦是尋常,他吳塵還等得起。
豈料,雲淩根本不給鎮淵山主麵子,說道:“吳揮算計與我,觸犯我之底線,其罪株連九族,豈能輕饒?今日我放你們吳家一條生路,不是我大發善心,而是希望仇恨的種子能夠讓你們突破自身的潛力,他日回來找我,我自當再給你們報仇的機會。”
“斷淵山上所有人,我給你們半日時間,到黃昏時分,若仍未離開,別怪我出手無情!”
此言一出,聞者色變,對於雲淩不給鎮淵山主麵子,他們尚能理解,畢竟已經殺了一位山主,其實力有目共睹,年少輕狂自然不會忌憚太多,可是他後麵這句話,就令人驚駭的同時,深深地敬畏起來。
修士之間的恩怨,當世有所謂斬草除根的說法,以絕後患,但他反其道而行之,竟絲毫不懼後患,將其視為未來磨礪自身的契機,這等氣魄豈是常人可有?
再一想今日死在這裏的羅畀,知道這不是少年人的大言不慚,不管再怎麽不想承認,都已有了些心折,而這才應該是逆天而行的修士,所應有的心胸啊。
平常大家嘴裏都掛著逆天而行,不懼磨難,但真正有恩怨之時,不僅想將對方置於死地,更想將其子嗣屠戮殆盡,美其名曰“杜絕後患”,但這不正是側麵說出大家深怕後患加身,設法躲避嗎?哪還有一點逆天而行,不懼磨難的影子在。
此時明悟此理的修士,再看雲淩的目光已經全變了,這少年已經在無形之中,對他們的心境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若能悟出一二,日後遇到挫折便能爆發出極大的潛力,若是依然如故,怕是就要成為心魔了。
是利是弊,係乎一念之間。
縱然是身懷仇恨的吳塵,因為雲淩一番話,都產生了一些畏懼的情緒,麵對這樣無所畏懼的妖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報仇,又該怎麽去超越他,因為這種氣魄,是他完全沒有的。
其他人做何感想,雲淩毫不關心,禦風踏空,向前邁出一步,身在遠處的修士們齊齊一驚,紛紛向後連退百步,這一幕頗為好笑,雲淩也不由皺眉停了下來。
他不再前進,而是看向停泊在虛空的公孫家雲舟,冷聲說道:“公孫錚,你為了自身與家族利益,不惜犧牲曾孫女公孫淺雪,威逼利誘其父母,意欲將其嫁與斷淵山。身為人,你那殘存的扭曲親情尚餘幾許?身為修士,你可還有半絲傲氣留存?”
“今日我便代替遠在廣寒宮的小雪,與你公孫家從此一刀兩斷,他日若再敢於背後算計,我必斬你滿門!”
信手一招,公孫道夫妻二人便從公孫家雲舟中飛出,落在了他身旁虛空之中,兩朵雲氣托住了他們的身形,雲淩對他們說道:“伯父、伯母,公孫家與你們已無半點親情在,今日之後,你們就住在斷淵山上吧,待小雪回來,我再未你們尋覓適宜的居所。”
公孫道喟然一歎,點了點頭,經曆了前前後後這些事情,他也算是看明白過來,公孫錚想要賣曾孫女求榮,斷淵山主反利用來刺激雲淩,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算計來去,謀深似海,若非雲淩一劍破去,隻怕小雪歸來,真要陷入是是非非之中了。
他對公孫家的向往,皆因父親公孫禮而起,被這些事連番打擊,對家族再無半點留戀。
公孫氏雖然見了不少修士,但踏於雲端還是頭一次,驚恐地拉著雲淩的胳膊,又好奇地向四周張望,聽了雲淩一番話後,眉開眼笑,道:“老頭子,我早跟你說回什麽家族,你看一回來,還沒自家待的自在,幸好雲小子這次趕過來,否則小雪指不定出什麽事情呢。”
接著她又笑眯眯打量雲淩一遍,才說道:“雲小子,小雪那丫頭離開的時候,好像還專門給你留了一封信是不是?當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們老兩口都沒這待遇呢,你看你們倆也都老大不小了,等小雪下次回來,咱們就把事給辦了吧,省的讓外麵那些大尾巴狼惦記。”
獨對鎮淵上國而麵不改色的青衍國主,這時候被鬧了個麵紅耳赤,另一邊公孫道斥道:“瞎說什麽呢,小雲和小雪他們倆還用得著咱們操心?他們現在都是修士,你就別拿這些俗事煩他們了。”
公孫氏不樂意了,一手指著公孫道說:“修士怎麽了?修士不是人啊?你可別把雲小子和小雪當成那些什麽絕七情、斷六欲的怪胎,修著修著不知道還是不是人了呢!”
他們這裏吵得熱鬧,儼然已經認可脫離公孫家一事,公孫錚氣得七竅生煙,一掌將雲舟護欄拍得粉碎,氣極反笑道:“好!好一個九宮第一!好一個青衍國主!是我公孫錚看走了眼,這個栽我公孫家認了!但你今日闖我公孫家,策反我族族人一事,他日我公孫家必向你討還!”
言罷調轉雲舟,再沒任何臉麵停留在此,匆匆折返公孫家去了。
但公孫錚內心已經一片冰涼,雲淩如今取代吳揮占據斷淵山,成為了新一任的斷淵山主,其對國內的影響力龐大到難以想象,他公孫家此後隻怕舉步維艱,別說是報今日之仇,就是想要維持住門庭,可能都難比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