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14章 乖戾

  隨著羽衣修士們的離去，青衍劍宗終於從無窮重壓之中解脫，弟子們先是不由舒了一口氣，接著歡呼雀躍地討論著各自的猜測。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掌門大殿之內滿寂靜而肅然。


  青平道人折斷的雙手已經接上，又用靈丹加快了愈合，此時勉強拱手賠禮，對著靜坐的雲淩滿是歉意地說道：“還請國主勿怪，諸位前輩被囚禁這件事，並不是老道有意隱瞞，實在是現如今我們無力營救，就算說了這件事，又有什麽用呢？唉，列祖列宗在天有靈，想來也能看到目前宗門的艱難處境，諸位前輩亦是為了保證宗門傳承不絕而自願被囚，他們一定可以理解的。”


  坐在青平道人旁邊的羅道人狠狠灌了一口烈酒，心有不甘地說道：“就算我們真能救出來諸位前輩，也再不複三十年前宗門盛況，我們是不可能對抗時光城的，而那時時光城出於忌憚，可不會再顧什麽同門之誼，怕是真要趕盡殺絕了！”


  這次的會議僅有四人，張長老雖是半路加入青衍劍宗，但如今他的修為足夠得到重視，尚是首次聽到這些秘辛的張長老一臉駭然，驚訝於青衍劍宗過往的輝煌與底蘊之時，更對如今掌控九霄劍宗的時光城充滿敬畏。


  “時光城不可能做的這麽絕吧，他們就不怕千年後自己勢弱，落得同樣下場？再說了，大家同為人族修士，外麵其他諸族虎視眈眈，我們怎麽能陷入內鬥呢，是不是？”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有底氣，明麵上大家都是光明磊落，但背後是什麽樣，那就隻有自己知道了。


  羅道人重重哼了一聲，道：“那也得擁有讓四方尊重的力量，才有與他們平等對話的資格，以我們現如今的狀況，也就國主算得上驚才絕豔，其他人可不會被他們承認的，如果我們被人家隨手碾壓，那又怎麽會是內鬥呢？”


  說到底，還是實力的問題。


  雲淩站起身，說道：“這件事，一時也難有對策，就到此為止吧。讓外麵的弟子進來祭拜列祖列宗，完成拜師之禮。”


  三人躬身應了一聲，著手準備去了。


  等出了門，張長老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再看不出喜怒哀樂，他來到頹然坐在外麵走廊裏的張垚麵前，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


  “爺爺！”這時候，張垚已經認清了自身的處境，終於表現得像一個正常的孩童，涕淚橫流地哭起來，緊緊抱著張長老，說道：“我不想當乞丐，我知道錯了！爺爺，你去求求國主，讓他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知道錯了！”

  張長老好不容易掩飾起來的感情，麵對親孫子的哀求，不由又垮了下來，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眼眶微濕，柔聲說道：“小垚兒，都是爺爺以前對你太過寵溺，才讓你闖下大禍，是爺爺對不起你！聽爺爺的話，吃點苦算不得什麽，你要是想要成為仙師，就好好利用這次機會，磨去自身的戾氣驕橫，等你能夠明悟過來的時候，國主留下的封印自然就會解開的。”


  張垚聽出張長老話語中的決然，臉色瞬間一變，一把將他推開，不可置信地吼道：“就連你也讓我去當乞丐？你都成為仙師了，親孫子被人家欺負到這地步，你就不感到屈辱嗎？你還當什麽仙師！”


  “住口！”聞訊而來的青平道人拉下臉，他早聽過張垚蠻橫驕狂，但沒想到對自己爺爺也能說出大不敬的話，嚴厲說道：“你爺爺也是為你好，若非你自己闖下禍事，他哪用得著操心這些？你現在不僅沒有悔改之意，竟還能怨到你爺爺頭上，真難想象你的心智到底扭曲到何等地步，國主這個懲罰，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張長老心頭一片悲涼，有對親孫子被罰一事的無力，也有疏於管教釀成惡果的自責，加上宗門諸事重壓擾亂心緒，最後歎息一聲，道：“罷了罷了，你走吧，爺爺等你重新回來的那一天。”


  張垚此時雖有對未來的恐懼，但更多的還是被激起的叛逆戾氣，連最後一個招呼也不打，轉身就向山下走去。


  青衍劍宗最耀眼的新星，淪落至此，讓劍宗見證這一幕的眾弟子們心有戚戚。


  拜師禮上，以雲淩為首的劍宗內外門長老，站立在祖師排位側麵，由青平道人說著門規，羅道人主持禮儀，幾乎持續了整整一天，才將新入門的近千弟子全部安置妥當。


  外門弟子拜師禮隻是一個程序，他們並沒有具體的師父，接受的也是籠統的教導，等他們哪日修煉有成，成為內門真傳，才有選擇一位長老做師父的權利。


  雲淩縱然一整天都在接受弟子們狂熱的目光注視，但他還是覺得這個程序太過繁瑣，若是直接交給青平道人處理，他這個掌門不露麵的話也不合適，所以認真想著以後是不是可以換個大點的地方一次性完成。


  當然了，一年內他是不用考慮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