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獻祭

  很久以前，雖然不知道有多久，但卻久遠的讓慕沐都不免覺得有些神情恍惚。


  從前，某一村莊裏，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她獨自一人生活。村裏的女人們對她總是表麵古道熱腸的樣子，實際暗地裏冷眼相待，恨不得敬而遠之，背地裏閑聊都認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


  因為她是個寡婦。


  這本沒有什麽，天底下的寡婦又不止她一個，但一連“克死”三任丈夫，那就有“問題”了。


  農村人，尤其是那時候的農村，還是相信鬼神氣運之說的。


  這個村子後來爆發了一場瘟疫，死了很多人。


  世上總不缺那種將“天災”與“人禍”混為一談的人，於是村裏人便將一切矛頭全部指向了這個寡婦。


  可憐的寡婦隻是想好好過個平淡日子而已，就像大多數女人一樣。


  可惜，人心隔肚皮，這個善良美麗的寡婦並不知道平日裏那些“善良樸素”的村民已經決定要將她“獻祭”！

  他們那兒有個後山，傳說那裏有個山神，也許就是這個災星給村子裏帶來了災禍。隻要將她獻給山神，也許就能拯救他們。


  村民的心裏這麽樣想著。


  這麽樣想多多少少能讓他們畏懼死亡的心稍覺安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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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人們對某一件事感到無力回天無可奈何時，總是會找些別的理由說服自己安慰自己從而讓自己心裏好受些。
——

  這也是人類的一個自我保護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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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的是，不過是不敢麵對現實，自我欺騙罷了。


  村民們有了一致決定，便開始了行動。


  某一晚，夜涼如水，月黑風高。


  他們將還在睡夢中的寡婦五花大綁，將她的四肢綁在一根木棍上，像抬死豬般向後山那個方向走去。


  寡婦想問，想吼出聲來，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但她喊不出來，她的嘴被塞著一團棉布。


  她掙紮，她憤怒，她害怕，種種情緒都通過那雙明亮的眼睛表達了出來，但卻沒有一人看她，村民們個個麵無表情。


  寡婦心涼如水，她的淚也幹了。


  她絕望的眼神望著那些村民，似想將他們的樣子都帶進地獄去。


  終於，他們停了下來，將她從木棍上解了下來，也把她嘴裏的棉布拿了出來。


  她愣了一下，然後開始憤怒的破口大罵，然而善良賢淑的她卻是連罵人的話都不會幾句，嘴裏隻是不斷說著“畜生”“沒良心”“良心都被狗吃了”等不痛不癢的話。


  她喊的嗓子都有點啞了，村民們還是無動於衷。

  也許是覺得她大吵大鬧會惹山神發怒，不知是誰拿出一個饅頭又堵住了她的嘴，這樣既能堵嘴，山神也可以順帶享用那個饅頭，豈非總比吃棉布來的好？


  寡婦張大了眼睛，瞪著他們，那雙明亮的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將他們都燒死。


  可惜那雙眼睛噴不出火來。人們禱告了幾句，便下山回去了，將她獨自留在這座冷風陣陣的山頭上。


  寡婦好不容易才將嘴裏的饅頭吐出來，張了張幹澀沙啞的嘴，然後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目光望向天空中的星光，也不知在想什麽，似是在等死？

  不等死，現在的她還能去哪兒呢？


  山頭的路旁有個神龕，裏麵有個笑容憐憫的小石佛，佛前擺著些糕點。


  忽然石佛似是動了一下。


  接著石佛又震動了幾下。


  震動是因為地麵在震動。


  一開始這種震動細微的難以察覺，可是接下來卻是能夠聽到，感受到。


  隻見一個龐然大物擠倒山上的樹木，從林中竄了出來。


  它通體漆黑，散發著鋼鐵般的寒冷光澤，八條細長的如同刀鋒的腿切豆腐般釘入地麵，八隻猩紅的小眼睛盯著麵前的這個人類。


  它就這麽樣盯著她看了好久，它在好奇，為什麽這個人類見著自己還麵無表情，動也不動？

  要知道，以往那些見著自己的人類都會害怕的鬼叫著拔腿就跑或者腿軟跌在地上，下體失禁……


  似乎是想嚇她，想看她表現出以往那些人的畏懼情緒，它叫了一聲，聲音尖細，刺耳難聽，卻是極具威懾力。


  然而它想象中的情況並未出現，眼前的這個人類沒有露出恐懼，反倒是近乎瘋狂的大笑起來！

  好像是在嘲笑！


  它隻覺這個人類的笑聲比自己的聲音還要刺耳難聽，它決定要折磨折磨她。


  它噴出一張大網裹住了這個讓自己心情不爽的人類。


  寡婦被裹的隻有一顆頭露在外麵，也許它就是想看看她臉上痛苦的表情。


  它的網有腐蝕性，寡婦被裹的身體部分“嗤嗤”作響。


  然而寡婦還是在笑，仿佛這具身體並不是她的，毫無知覺。


  她的笑變成了冷笑，聲音幹澀沙啞，道：“那些愚蠢的人，竟然將你這大蜘蛛當作‘山神’？真是可笑！”


  這成了精的蜘蛛似是生氣了，尖叫了一聲，將寡婦吞進了腹中。


  山風冷冷的吹，見證了這一幕的隻有路旁那神龕中依然在微笑的小石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