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她好像生病了
元寶手指撫過披風的紋路,容色淡漠:“我還希望你,把宮晨綁了。”
隻要宮晨在她手裏,杜若就會現身,她才能知道當年的真相。
她的英雄爹爹,到底是怎麽死的。
聞言,雲景禾不禁低低歎了口氣,眉眼間似有古怪之色。
他家的丫頭,總不開竅該如何是好。
片刻無奈,喚來影衛:“把宮晨綁到……”
好半,才懶懶的道:“綁到窯子去,好好伺候。”
影衛行動敏捷,應聲扛起宮晨就躍身遠去,身影闖進墨色,很快消逝。
元寶露出嫌棄神色,湊到他身邊問:“你把他綁到窯子去,我拿什麽換杜若?”
“不用換,我都替寶爺綁好了。”雲景禾眉頭挑著,矜貴清寒。
他佇立在她身前。
紫金衣袍著身,像清雅畫卷間一抹明豔色彩,淺笑的模樣是常人難及的風情。
元寶微微閉眼,耳尖有不正常的潮紅:“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吧。”
雲景禾拉住她的手,指縫慢慢收緊,嗓音極含磁性:“嗯,要一起回去。”
兩人樣貌不凡,氣質出眾,手牽手行走在京都夜街,更是引來眾人注目。
“景王爺和景王妃的感情真讓人羨慕,我以後也要嫁給像景王爺一樣的男人。”
“這種事情,你想想就好了,少做夢。”
“王妃果真傾國傾城,美若仙,愛了愛了。”
“……”
初秋花葉漸落,恍惚了元寶的視線,她緩緩偏過頭,似有似無的看向身後某個地方。
一雙黑眸清澈見底。
更深露重。
三王府燈火昏暗。
雲雨晴站在格窗前,神色陰沉複雜,內心如沸水一般,激動澎湃。
她等了十年,整整十年。
元寶那個賤人,終於回來了。
——
宮晨深夜未歸,連同杜若也一道失蹤,這讓留在外使府的侍衛,不禁慌了神。
宮晨是暄太子,此來南越,絕對不能有何差池。
侍衛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將這事告訴宮逸。
軟榻上,宮逸側躺著,烏黑的長發隨意搭在身後,少了幾分平日的疏狂味道。
淺淺打著哈欠:“皇兄丟了可是大事,你們不去找他,找本宮作甚?”
侍衛自知深宮皇子相處,都是明和暗傷,鮮有兄弟情深。
可眼下是在南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懇求道:
“三殿下,的也是沒轍了才敢來打擾你,暄派來的使臣中,就三殿下能和景王爺上話。”
屋內燭火晃晃,照著宮逸蹙起的眉頭:“景王爺……宮晨招惹他了?”
侍衛有些難為情,緩緩開口:“太子想從景王妃身上下手,今日出去後,就一直……沒回來。”
想著景王妃一介弱女子,如何反抗也翻不起風浪,宮晨出門時,隻帶了暗衛。
那曾想……
“嘖嘖嘖,皇兄好能耐。”宮逸雙手輕拍,鼓掌的聲音略帶淺悶。
竟敢從暴躁下手,了不得。
隨即對著侍衛搖搖頭,一臉的同情:
“你們跟著皇兄,也不容易,回去吧,本宮休息好了就去探探景王爺的口風。”
見宮逸終於鬆口,侍衛趕忙磕頭道謝,轉身離去。
人走不久,博約端著壺溫好的花茶走進屋。
茶是慕白下午泡好的,依舊清香撲鼻。
他看向突然精神抖擻的宮逸:“殿下,你不會真要去找景王爺吧?”
先不此事太子有錯在先,光看景王爺對景王妃的那股寵勁,此事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宮逸抿了抿唇,眸子低垂,眼底落下一片深沉:“宮晨真的很欠收拾。”
竟敢盯上元寶,讓他火大。
博約問:“那殿下為何要答應太子的侍衛?”
“想答應,再了,本宮也沒什麽時候可以休息好。”宮逸眯著眼,喝著茶,嘴角攢起淺淺的笑。
答應由他,去不去由他,而放不放人可由不得他。
心情忽的開朗,案幾上擺放的殘碎金絲牡丹,今夜在他眼裏,莫名的出奇順眼。
博約不禁打個寒顫,尋個借口,匆匆關門離開。
殿下這一顰一笑,跟中了邪風似的,怪嚇饒。
銀月高懸,星辰閃耀。
風裏傳來銀鈴的聲音,虛無縹緲,像是來自際,又似乎近在耳邊。
元寶一臉淡漠,靜靜地看著蹲在樹樁上紮馬步的唐亦河。
手裏拿著一根細長竹條,是剛折的,色澤青綠盈潤。
她笑意盈盈,嗓音帶著淺淺的慵懶:“下次做事,再有頭沒尾,我就打斷你的腿。”
“師姑,我知道錯了。”
唐亦河悲傷逆流成河,隔著衣服他都能清楚感到,青竹條在他身上殘留的印記。
師姑下手也忒狠了。
還好梧一夜沒事,不然他就隻能趟在床上,虛度這後半輩子的大好時光。
元寶垂著眼,目光遊離,嗓音帶著淺淺慵懶:“既然知錯,這段時間,梧一夜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微微側目。
一旁。
雲景禾環胸倚在木槿樹幹,清涼月光透過繁花茂林灑在他身上,像幽然的矜貴滋生。
“收拾好了?”他唇邊笑意安然:“夜深了,你快回屋睡覺。”
元寶頷首,拿著青竹條,步調悠然的邁進寢殿。
唐亦河雙腿止不住顫抖,汗水打濕鬢角。
聲如細蚊:“那我呢,景王師叔,我什麽時候睡啊?”
雲景禾抬了抬眼,語氣漠涼:“惹她生氣還想睡覺?”
他話的聲音帶著長長的尾音,聽得唐亦河後背發涼。
瘋狂搖著頭:“不想,我一點都不想,我不困,我熱愛紮馬步。”
雲景禾的視線落在元寶緊閉的寢殿門上,看了好一會。
薄唇緊緊抿著:“不困,就好好待著。”
深夜靜謐,星月如陽。
獸香爐嫋嫋生煙,海棠金紗帳高高掛起,榻上人兒淺歎輕氣,十分煩躁的揉著眉心。
透過窗,元寶望向滿院月輝,很是焦灼。
她,又失眠了。
隻要閉上眼睛,腦子就會不聽使喚的回放雲景禾的身影,眉眼,和那充滿誘惑的嗓音。
一直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
這種陌生又奇怪的感覺,如藤蔓般瘋狂生長,好似已經根深蒂固,占據她整顆心髒。
元寶緩緩起身,找到火折子,剛點亮藍釉掛燈,耳畔就響起熟悉的聲音。
“又睡不著?”
雲景禾披著單衣,站在窗外,樹影繁密,看不清容色神情。
元寶微微一怔,隨即收好火折子,打開房門。
偏著腦袋,青絲柔順絲滑,乖巧的垂在身後。
眉眼間,隱隱流動著一股子的煩悶:“嗯,你怎麽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