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我也看不懂
孩童們稚聲稚氣,嗓音清脆,震得燭火搖曳。
元寶把玩著手中茶盞,漫不經心:“怎麽多出一個人?”
元寶生的真無邪,全身卻籠罩著孤冷貴意,讓人不易接近。
話音一落,那抹蹲在人群中的細影,驚慌失措的捂著嘴,身子忍不住顫抖。
大龍皺著粗眉,一把將人揪出:“奇怪,屬下明明隻帶了五十個人回來。”
女娃低著頭,身板顫顫巍巍的,大腿抖個不停。
若不是大龍扶著,她完全站不穩。
“請姐不要怪罪,她是我妹妹。”
忽的,當頭最高的男孩上前跪在元寶跟前,目含乞求卻麵露倔強:
“姐,你可以把我送走,但請你留我妹妹吧。”
元寶前傾,雙手撐起下巴,眼眸如星直視男孩:“服我。”
哪怕這番境地,骨子裏的風骨傲意仍然不願丟棄,元寶覺得這個人很可愛。
她特有的奶香縈繞在男孩鼻尖,男孩臉紅耳赤,慌忙垂下腦袋。
“我妹妹她還,也不會乞討,沒了我她會餓死的,姐算我求求你了,我願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外麵餓死的人多了去了,我又不是菩薩,心腸不太好呢。”元寶甜甜一笑,離開椅子,負手走近女孩。
燭火在她眼眸生長,卻感受不到半點溫暖之意。
元寶看著她的手:“你經常刺繡?”
女孩咽了咽口水,揉搓著手指,指腹上有層薄繭,依稀看得見些針眼。
“回……,姐的話,是的。”
“可有成品?”元寶眼彎如新月,笑意融融。
女孩有些猶豫,慢悠悠的懷裏掏出一塊手帕,雙手合捧,遞給元寶。
是錦鯉戲水圖案。
刺繡地方沒有凸起,和手帕完全融合,布線普通,卻不影響魚兒生靈活現。
魚鱗夾雜亮絲,被光一照,色澤斑斕。
元寶不懂刺繡,目前隻見過蘇月人親繡的兩隻鴛鴦。
蘇月饒女紅在京都數一數二,可眼下這塊手帕,卻比她強上幾倍。
元寶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這手藝你學了幾成?”
女孩點點頭:“這種刺繡是我娘教我的,從就學,已經學的七七八八了。”
女孩是暄人,名喚月白,家裏做布料生意,生活還算殷實。
父親上下娶了七房妾室,家中兄弟姐妹頗多,東西都是明爭暗搶。
母親性子弱,瞧著年輕女子一個一個被丈夫娶進門,整日以淚洗麵,落下病疾。
七姨娘進門不久,打著為家人祈福的名號,將母親送進了一所偏遠的寺廟。
兄妹二人在尋母親的途中,被人綁架,搶走了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扔到了南越。
兩人還,身處異國他鄉,隻能以乞討為生。
男孩是在乞討過程中被大龍發現的。
回大院後,等夜裏所有人都睡著了,他又折回去把妹妹接了過來,藏在屋裏。
所以大龍一直沒有發現多出個人。
“既然這樣,那你先跟著我吧。”這句話時,元寶正持青白釉柳鬥紋瓷杯飲茶。
聞言,月白兄妹噗通跪地,猛的朝元寶磕頭:“多謝姐。”
色見白,暖陽緩緩升起。
元寶勾勾手指,冉竹便從懷裏掏出幾頁畫得五花八門的紙,放在桌上:
“這是內功心法,你們在此好好練功,切莫偷懶。”
元寶走出屋子,清風徐來裙擺如波浪飄飄:
“易安,月白我留下了,這些人你可要給我管好了。”
易安抱拳福身:“請姐放心。”
元寶忽的回眸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對了,我還給你們取了個響亮的名字,叫君子!”
畢竟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眾人嘴角一抽:“……”
“好聽嗎?”
“回姐的話,好聽。”
“我也覺得。”
大龍將元寶幾人送到門口。
門外層層翠竹招搖,青綠撩人,其間隱約可見的紅日不由多了份隱逸的縹緲。
元寶嗓音軟糯,溫婉笑顏如新月生暈:“胡子叔叔,你可以回青明寨了,以後這裏,你不必再管。”
大龍跟在元寶身後,粗狂之音傳來:“是。”
碎葉遍地,軟鞋踩在地上,不著痕跡:
“我要去個地方,等我回來時,我希望能看到不一樣的青明寨。”
“姐放心,屬下定好生管理青雲寨,不會讓你失望的。”
元寶抬眸,露出白瓷麵頰,一雙眼睛仿若春日未融暖雪,柔和中有拒人千裏的冰寒。
“胡子叔叔要記得,我,隻認強者!”
院內。
易安拿著冉竹留下的紙,眉頭一皺,雙指揉捏著下巴。
“易安哥,姐寫的啥?”
易安無奈的搖搖頭:“我也看不懂,你們先去練功,我再去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