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便宜的漂亮媳婦
丁辰覺得,瘟疫不會無緣無故的跨過劉表的地盤,直接飛進許都。
而且傳染的目標還如此準確,精準打擊這一票被曹操敲打過的朝臣。
這裏麵一定有什麽陰謀。
具體到這韓府,進出的隻有那菜商老何,那麽瘟疫的源頭就很明確了,一定是這老何帶進韓府來的。
隻需要追著老何這條線順藤摸瓜往上搜,找到最初帶瘟疫入許都之人,便能破解這裏麵的陰謀了。
於是丁辰一聲令下,讓韓府派出一個管事,帶領一眾衙役和軍兵,連夜前去抓捕老何。
一條簡陋的小巷裏,兩邊都是低矮的草房,腳下滿是泥濘。
丁辰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每日出入的都是丞相府那等豪宅,包括他住的宅邸都裝修精致的極為豪奢,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入到這底層貧民區域。
老何雖然是菜商,每日為韓府那樣的高官府邸供應蔬菜,但是看他這居住環境也知道,此人也是混跡於許都最底層的百姓。
此前丁辰已經令所有軍兵和衙役用數層麻布折疊起來,捂在口鼻上,做成一個簡易的口罩,以防被傳染。
在一個低矮的農家院麵前,衙役不由分說踹門而入,直接舉著火把衝進了茅草屋內。
就聽屋裏傳來一陣女子的尖叫之聲,又有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我們可是奉公守法的百姓,官爺要做什麽?”
衙役循著聲音拿火把一照,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隻見牆角的床榻上,坐著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糙漢,難得的是他身邊還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妙齡少女,長得五官俊秀,雲鬢高挽,她僅僅用被角蓋在了胸前,雪白的臂膀和大腿露在外麵,一雙妙目流露出驚恐之色,正嚇得瑟瑟發抖。
剛才那一聲尖叫正是她發出來的。
衙役們最愛幹這種抓捕有女人的差事,就算不能動手動腳,也至少能飽飽眼福。
一眾人等心中連連讚歎,這老何其貌不揚,竟然豔福不淺,還老牛吃嫩草,有這麽美貌的姑娘陪睡。
真特麽是白瞎了這麽好的白菜。
“你是老何?”衙役問道。
“是……是啊……”那中年糙漢老何,看著一眾衙役的眼睛,像長了鉤子一樣,在自己新婚妻子胳膊大腿上偷瞄,他卻敢怒不敢言。
“小的犯了什麽錯?”
“太中大夫韓府的菜是你送的?”
“是啊,有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染上的體熱之症?”
“大概……有七天了吧。”
“誰傳給你的?”
“這冬春換季時節,染上風寒也是常有之事,哪有人傳給我。”
“放屁!好好想想,要不然把你倆人抓到縣衙,讓我們替你想?”
說著,衙役們作勢要去掀被子。
見到美貌婦人順手揩油,乃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別別別,官爺,官爺,讓小的好好想,”老何連忙給旁邊的妻子捂住被子,作勢冥思苦想,他還真沒想過自己的風寒之症是被人傳的。
“這是你夫人麽?”有衙役指著那女子道。
“是是,”老何顫聲道:“剛剛成親七天。”
“你夫人有沒有染上體熱之症?”
“哦,說起來,賤內比小的染病還要早些。”
在外麵始終聽著的丁辰隻覺得心中一動,問道:“你夫人是何方人士?”
老何沒想到外麵還有人詢問,看了看眼前的衙役,衙役喝道:“快回答!”
“我夫人乃是零陵郡人士,十天前剛剛來到許都,”老何道。
丁辰隻覺得長長出了一口氣,這病源終於找到了,就是這位女子帶進來的。
“她為什麽要來許都?”丁辰繼續問道。
“是被人販子拐來的,”老何老老實實的道:“同時被拐來的還有二十多個,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而且隻需要五百錢便賣。
當時我們一幫送菜的兄弟,每人都買了一個。
官爺,要說喪盡天良的,那也是人販子,我們都是正經人家啊。”
“把那女人給我拿下,”丁辰厲聲道。
衙役興奮極了,上期掀起被子,就把半luo的少女從被窩中拽了出來,嚇得那少女驚聲尖叫。
“別喊了!”丁辰高聲怒道:“你從零陵來,難道不知自己染上的並非風寒,而是瘟疫?
你等將這大疫傳入許都,不知多少人因你等而喪命,把你們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說,是誰把你們弄來的?”
有人冒著被傳染瘟疫上的風險,這麽多美貌少女從荊南千裏迢迢販往許都,卻隻賣五百錢一個,恐怕傻子都不會這麽做。
這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了把荊南的瘟疫傳入許都,以打擊曹氏。
說白了,這是生化攻擊,攻擊的武器正是這二十幾個少女的肉體。
美貌的年輕姑娘卻隻賣五百錢一個,一幫菜商糙漢自然趨之若鶩,還以為撿了大便宜,實際上卻成為生化攻擊的第一波受害者。
那始作俑者想要攻擊哪家高官,隻需要賣與給他們家供菜的菜商一個染病的女子,病體自然就會由菜商傳入府內。
那些高官家眷們便成為第二波受害者。
丁辰早就說過,一切不合理的背後,必有幺蛾子。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在滿寵的監視下,有那麽多高官同時染上體熱之症。
這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奴家……也不知道那人是誰,”這時候女子顫聲道:“奴家自然知道……染上這病厲害……可奴家隻是個弱女子……被那人抓了,那人凶狠無比,說奴家若是不從,便要殺奴家全家,所以奴家就跟著來了……”
“那人什麽體貌特征?”丁辰問道。
“生的很高大,三十來歲的年紀,嘴唇上方右側有顆豆大的黑痣,”女子仔細回憶著,複述道:“而且聽他口音,好像是襄陽一帶的人士。”
“襄陽口音?”丁辰複述了一句,“你敢肯定?”
“是的,”女子道:“奴家有個舅母,就是襄陽人士,所以奴家識得他們口音。”
“他們?你說那是一夥人?”
“有十來個吧,都是襄陽一帶口音。”
“君侯,”滿寵激動的道:“剩下的就由下官來審,下官定將這夥賊人抓獲。”
他本來覺得,這追查病源無異於大海裏撈針,恐怕每個十天半月不會有結果。
可是沒想到僅僅過去了幾個時辰,就已經有了這麽大的收獲。
基本上已經查的清清楚楚了。
襄陽口音的人販子,那是必然劉表派來的無疑。
想來劉表見曹氏在官渡取得了勝利,很快就會對荊州產生威脅,而且畢竟是曹氏的人策反了荊南四郡,劉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使用這樣的損招,不惜以平民百姓沾染瘟疫為代價,削弱曹氏的力量。
滿寵覺得,既然丁辰已經把案子查到水落石出,剩下的抓人自然就由他來負責。
要不然也顯得他太沒用了。
“遲了,”丁辰搖搖頭道:“這些人顯然不是真正的人犯子,他們隻是劉表派來運送這幫染病女子的,幹過這一票之後恐怕不會再來了。”
“那怎麽辦?”滿寵有些沮喪,“難道白白讓他們給惹出這麽大麻煩,卻讓他們逃了?”
“你試試看吧,”丁辰道:“你現在派人,由這老何帶領著,把當初從荊南運來的女子全都抓起來審訊,然後運往夏侯將軍的圈禁之地。
我這就去跟丞相稟報。”
“諾!”滿寵領命。
丁辰剛要走,突然想起一事,回身道:“你重點審問一下,往丞相府送菜的菜販,是否也買了荊南女子。”
“君侯是說……丞相家眷染病,也跟此事有關?”滿寵瞳孔微微收縮,眼神中透漏出無限殺機。
曹操對他極為信任,所以才把許縣縣令這麽重要的位置交給他。
他也十分感激曹操的知遇之恩,所以一直盡職盡責。
可是萬沒想到,賊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殘害曹丞相家眷,讓他感到了深深的自責。
他本來就是個心狠手辣的酷吏,要不然也無法震懾許都宵小,如今帶著這種悲憤的情緒,自然要有人生不如死了。
“應當是吧,要不然丞相府內的瘟疫從何而來?”丁辰道:“一有結果,馬上去丞相府稟報,反正出了這麽大的事,想必丞相也睡不著。”
隨即他騎馬來到丞相府,果然見書房的燈還亮著,許褚立在門前護衛。
通稟過後進去,見曹操正披著一件衣服,湊著油燈看著公文。
但是顯然心煩意亂,憂心忡忡,他拿公文的手在微微顫抖,眉頭也擰成了個疙瘩。
“見過嶽父?”丁辰拱手道。
“嗯,”曹操悶哼了一聲,“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所以深夜前來?
那追查病源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不用如此操勞,有什麽事明日再說也行。”
其實曹操對大海裏撈針一般的追查病源並沒有什麽信心。
畢竟瘟疫是無影無蹤之物,染上之後又跟風寒那麽像,在這許都周邊近十萬人口中去追查最初的感染者,怎麽查?
丁辰第一天就忙活到這半夜,令曹操很是感歎,這孩子做事,未免也太敬業了些,時間長了恐怕身體受不了。
“小婿已經查清楚這瘟疫的來龍去脈了,所以特地來向嶽父稟報,”丁辰道。
曹操:“???”
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到底怎麽回事?”曹操凝神問道。
丁辰於是將追查過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如何查問郎中,然後順藤摸瓜找到韓府,又順著這根線查到了菜販老何,以及病源——那二十幾個荊南女子。
最後鎖定,此事背後始作俑者是襄陽人。
“劉表,老夫想不到,他身為漢室宗親,為了爭權逐利,竟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曹操氣的胡須亂顫,一拳錘在了桌案上,把毛筆都震得掉到了地下。
在這個時代,諸侯之間即使打的不可開交,但是也有樸素的觀念,隻攻擊軍兵,不牽連對方百姓。
所以曹操縱兵屠城之後才落得臭名昭著,為世人所譴責。
可是劉表這麽做,卻是不管軍士還是百姓,一起攻擊,跟縱兵屠城也沒什麽區別。
他把瘟疫禍水北引,所屠殺的百姓有很大可能比屠城殺的還多。
“還有更可恨的,”丁辰咬牙道:“丞相府內宅內,姑母跟節兒所染瘟疫,大抵也是通過菜販傳進去的。
此事小婿已經交代滿寵,嚴加盤查,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夫人跟節兒要是有什麽閃失,”曹操攥著拳頭紅著眼道:“老夫將不管什麽袁紹,必親自統禦兗豫之兵,血洗襄陽,把劉表滿門千刀萬剮。”
對待家眷的攻擊,這是曹操所不能忍受的。
此時不止丁夫人、曹節、卞夫人以及十數個小妾和子女都已經染上了瘟疫。
曹操自然知道這瘟疫的治愈率極低,隻要染上了,一條腿已經跨進了鬼門關。
那些可都是他最親近的人,所以此時曹操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
尤其知道這是劉表刻意陷害之後,他此時真的有集結所有兵力,去跟劉表拚命的打算。
此時丁辰也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在這個世上最疼愛他,始終操心他婚事的姑母被人陷害了,有性命之憂,如不立即報仇,那還算是個人麽?
曹操要去打荊州,丁辰甘願做先鋒,滅他劉表滿門也絲毫不解恨。
“目前許都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丁辰問道。
“是!”曹操隻吐出一個字,麵色沉重的道:“據你夏侯叔父來報,到天黑之前,僅在許都已查出三千餘人患上了體熱之症,被送入圈禁之地。
可是這病灶無影無蹤,初染上時並沒有什麽症狀,實在無法判斷民間還要多少染症者。
也不知有多少傳播到了其他郡縣。
這瘟疫素來就是天災,又無特效之藥,恐怕會有數百萬人因此喪生。”
其實漢末已經爆發了數場瘟疫,每次都是帶走數百萬人的生命。
而且這瘟疫幾乎無藥可救,死幾百萬人之後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像上天在故意懲罰人間一般。
所以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序言中說:“餘宗族素多,向餘二百,自中平以來(公元184年),猶未十載,其死亡者,三分有二,疫瘧十居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