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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烏巢劫糧

  中軍大帳之中,袁紹小酌了幾杯,剛剛達到微醺的狀態,由侍從伺候著寬衣躺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今夜必定又是一個美夢連連的夜晚。


  他自出仕以來發展的尤為順利,討董卓,決戰公孫瓚,統一黃河以北,將他袁氏的權勢以及聲望推向了巔峰。


  如今率領十數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雖然在官渡稍稍受阻,但這注定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他的大軍很快就能摧毀曹操所建立的防禦工事,繼續揮師南下,建立更大的功業,吞並兗豫徐揚四州。


  如此,大漢王朝大半壁江山就要落入他袁紹手中,其他諸侯再也沒有敢於其爭鋒者。


  到時即使他不稱帝,也能做隨意廢立皇帝的權臣,掌握至尊無上的權力,與真皇帝無疑。


  而這些,都是指日可待之事。


  想著如此宏偉的願景,袁紹混混沉沉的睡去,正待漸漸進入夢鄉之時,突然就聽見帳外有人高聲叫道:“我有急事要見主公,快去通稟。”


  “公與先生,您小聲點,”侍從低聲道:“主公剛剛睡下,若是被吵醒了,小的可吃罪不起。”


  “此乃萬分火急之事,我正是要把主公吵醒,”隨即沮授扯著嗓子喊的聲音又傳了進來:“主公,主公,沮授有要事稟報。”


  袁紹火氣暗生,這大冷天的夜晚,誰願意被人吵醒,又從熱被窩裏起來?


  不過他雖然覺得沮授討厭,但沮授畢竟代表的是河北豪族勢力,他也不能對沮授太過於苛刻。


  袁紹於是強壓著怒火,起來對著帳門口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帳簾掀開,沮授急匆匆的進帳,躬身道:“主公,大事不好,方才在下偶觀天象,見太白星逆行於柳、鬼之間,此必有劫掠之害。”


  “公與還會看天象?”袁紹反問了一句。


  “隻是雕蟲小技而已,不足掛齒,”沮授謙虛道。


  “你都說了這是雕蟲小技,”袁紹皺著眉頭道:“我十數萬大軍在此,眼見擊破官渡在即,你說他曹操敢來劫掠?”


  “哎呀主公,”沮授上前一步急道:“在下不是說曹軍來劫營,這營寨固若金湯,曹軍自然不敢出那工事來劫。


  可是我軍糧草盡數屯於烏巢,如今僅有淳於瓊一將鎮守,那又是個嗜酒如命之人,萬一曹操派人去劫,那該如何是好?

  現在攻打官渡也用不了這麽多人馬,故而依在下之見,不如就派蔣奇率領一萬人馬,前去協防烏巢。”


  袁紹聽了沮授的話,心中更是惱怒,不悅的道:“淳於瓊乃當年西園八校尉之一,手下有兩萬之眾,豈是蔣奇可比的?”


  若沮授提別的將領也就算了,可沮授偏偏保舉蔣奇前去。


  要知道這蔣奇也是河北人,與沮授屬於同一個派係,是冀州的坐地虎,正是袁紹即要倚重又要提防的一批人。


  所以沮授保舉蔣奇,在袁紹看來,乃是借天象之名,實則拉幫結夥,排除異己。


  而淳於瓊與袁紹私交不錯,更最重要的是,淳於瓊是跟袁紹一起進入冀州的外來者,除了依靠袁紹,不可能有什麽私心。


  “前去烏巢之時,老夫已經叮囑過淳於瓊,不準讓他飲酒誤事,他豈敢違背老夫之令?”


  袁紹冷聲道:“有淳於瓊在烏巢鎮守,老夫自能心安,公與無需多慮。


  更何況,曹操又怎知道老夫糧草屯於烏巢?


  這不過是你杞人憂天罷了。”


  “主公……”


  “退下吧,”袁紹說著,揮了揮衣袖,轉過身去,竟是再也不搭理沮授了。


  沮授無奈的出了營帳,看了看黑夜天空中滑落的流星,搖著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倒背雙手,慢慢踱步離去。


  這舉動引得軍帳門前的侍從竊竊私語,“公與先生這是怎麽了?”


  “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隻見沮授頭也不回,背著身隻吐了一個字:“危!”


  ……


  話說丁辰跟隨曹操帶領手下虎豹騎、陷陣營與白毦兵,打著袁軍的旗號連夜奔烏巢而去。


  馬匹勒住口舌,軍兵們每人口中都含著一片樹葉,若吐出來立斬不赦,唯恐大家說話誤事。


  路過袁軍耳寨之時,有袁氏軍馬出來盤查,他們隻說是蔣奇奉命前去護糧,袁軍便不再多問了。


  畢竟這麽長時間以來,也沒見曹軍敢於衝出防禦工事。


  而此時烏巢的營寨門口,袁將眭元進、趙睿二人卸下糧草之後,正率軍回往鄴城。


  為了防止再次遭劫,袁軍如今運送糧草的隊伍都是晝伏夜出,神出鬼沒,所以曹軍斥候根本無從尋起。


  而營寨的中軍大帳中,巨大的油燈照的燈火通明,淳於瓊居坐正中,正與對麵的韓莒子、呂威璜二將喝的麵紅耳赤。


  當時淳於瓊跟隨文醜雖被殺的大敗,但此人畢竟與袁紹有十數年的交情,所以袁紹依然重用於他。


  “我跟你們講,當年老子在洛陽之時,被先帝選拔為西園八校尉中的右校尉,”淳於瓊端著酒碗,大著舌頭道:“當時那叫一個威風八麵。


  咱們家主公,再加上曹操,都是跟老子平起平坐的。


  那時連何進都要聽老子命令,見了麵連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真的假的?”


  呂威璜聽淳於瓊吹的邪乎,忍不住道:“那何進可是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如此懼怕您?”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淳於瓊大大的飲了一口,得意的道:“當年那西園八校尉,正是先帝為了對抗何進而設。


  先帝自任為無上將軍,乃是我們八校尉統領,你說他何進敢不聽命?”


  淳於瓊想起當時的風光,又看看眼前的處境,歎息道:“隻可惜,自從先帝大行之後,這世道一日不如一日,最終鬧得天下分崩離析,漢室風雨飄搖,名存實亡。


  老子這當年追隨先帝之人,如今隻能淪落到此地,把守這麽個破糧倉,還不讓喝酒,你說老子能甘心嘛?”


  “將軍,話可不能這麽說,”呂威璜道:“這烏巢糧倉乃是主公所有糧草囤積之所,而派將軍前來把守,足以看出主公對將軍的信任。


  所以將軍還是少喝一點吧,要不然萬一有什麽風吹草動怎麽辦。”


  “信任有個屁用,”淳於瓊已經醉了九成,瞪著眼睛口不擇言道:“主公信任,為何不讓老子率軍出戰,卻讓老子在這裏看守糧倉。


  喝酒,喝酒!

  這烏巢糧倉修的如此隱秘,世上又有幾人能知曉?

  這漫漫長夜,不喝酒又作甚?”


  淳於瓊一直都是懷才不遇,憤世嫉俗的心態。


  他始終沉浸在當年跟袁紹曹操等人稱兄道弟時的榮光裏,每次喝醉之後,想到自己淪為袁紹手中二流武將,自然心中滿滿都是不甘。


  所以袁紹對他的禁酒令早已拋諸於後腦,每日必喝,每喝必醉。


  他卻不知道,像他這樣的眼高手低之人,袁紹能給他現在的地位,已經是高抬了。


  “就是就是,”另一員武將韓莒子也是好酒之人,而且極善於溜須拍馬,順著淳於瓊的話道:“慢說曹軍沒人知道這烏巢所在,就算知道了,以淳於將軍之神勇,麾下又有兩萬軍隊駐守,他曹軍敢來麽?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攻擊,曹軍恐怕早已成了驚弓之鳥,不敢出戰了。


  所以……就放心喝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個女人。


  等下次趙睿前來押送糧草之時,偷偷送一個女人進來,那就完美了。”


  “嗬,你小子想的倒美,”淳於瓊板起臉道:“一個哪夠,老子至少要十個。”


  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


  男人喝了酒,自然小蟲上湧,開始想女人。


  畢竟自從官渡開戰以來,他們連頭母豬都沒見過。


  聊起這個話題之後,帳內的氣氛便融洽了起來,紛紛討論鄴城哪家青樓的姑娘技藝高超,哪家出入平安。


  呂威璜也覺得曹軍不會知道他們在這裏,這糧倉萬無一失,於是也就不再掃興勸阻。


  很快天過三更,三人喝的酩酊大醉,倒地便睡。


  突然,就聽見外麵一陣喊殺聲,有侍從急匆匆的跑進來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曹軍殺進來了,將軍,你快醒醒……”


  侍從搖了半天,才把地下躺著的淳於瓊搖醒。


  淳於瓊睜開惺忪的雙眼,晃了晃腦袋,迷離的問道:“你……說什麽,曹軍……殺進來了……”


  緊接著,他猛地一激靈,大聲道:“曹軍殺進來了?”


  此時他耳中已經聽見了喊殺聲,頓時嚇得頭冒了一陣冷汗,晃晃悠悠想去拿兵器,可是卻連路都走不利索了。


  他晃到呂威璜和韓莒子跟前,抬腳踹了韓莒子屁股一腳。


  但是韓莒子抱著一截圓木,口中嘟囔道:“別碰老子後麵。”


  淳於瓊氣急敗壞的又去踢呂威璜,好在呂威璜還算有所節製,勉強睜開眼睛,聽到喊殺聲當即知道不妙了。


  “你去迎戰,”淳於瓊命令道。


  “我?諾!”呂威璜無奈,隻好晃晃悠悠的出帳。


  隻見曹軍已經殺進了營寨,與把守營寨的軍兵正在交手,有幾處已經起了打火。


  呂威璜勉強爬上馬背,接過長槍,指揮軍兵抵抗。


  ……


  話說曹操率軍來到了烏巢,看到規模如此巨大的糧倉,心中不由新潮澎湃。


  看來丁辰所言,半點無虛,看這儲糧規模,養活十萬大軍數月也夠了,袁紹也無需再設置其他存糧之所。


  他們既然打的是袁軍的旗號,當即派人前去正大光明的叫門。


  不過僅憑一句謊言,沒有任何信物,是不可能進入如此重要的營寨的。


  待到曹軍摸到門前,趁守營門的軍兵不備,強行奪取寨門,強勢而入。


  數千軍兵在張遼魏延徐晃許褚等諸將的帶領下強行衝鋒。


  此舉把營內的袁軍驚動了,畢竟這營寨裏麵有兩萬軍兵把守,光值夜的就有數千人。


  他們倉皇的在糧倉的巷道中組成軍陣迎戰。


  隻是虎豹騎以及陷陣營白毦兵的戰力太強了,個個以一敵十,前麵又有那麽多勇武之將率領。


  如此突然襲擊,倉促應戰的袁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主將在哪裏,如何能擋得住戰力如此強悍的曹軍?

  曹軍一邊突襲,一邊縱火燒糧,很快便突擊到了營寨中央。


  就見火光之中有匹戰馬,一員坐在戰馬上,似乎大聲扯著嗓子指揮軍兵迎戰。


  張遼一拍胯下馬匹,戰馬揚開四蹄,直接衝到呂威璜麵前,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張遼便一槍將其刺死。


  即使呂威璜在不喝酒的時候,在張遼手下也走不了一兩個回合,更何況喝得酩酊大醉,還根本沒有醒酒。


  呂威璜被殺,在軍兵之中自然掀起軒然大波,周圍隻要見到的軍將,無不士氣盡失,四散逃竄。


  張遼揚起長槍,示意大家跟他一起向前衝鋒。


  此時營內已經火光衝天,隻要曹軍所過之處,存糧的糧倉無不被點著。


  曹操跟丁辰守在後麵督戰,身邊隻有百餘騎保護。


  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喊殺聲。


  有斥候飛馬而來稟報道:“丞相,有兩支袁軍從後麵殺過來了,是否去前麵喚哪位將軍前來迎敵?”


  “不用,”曹操道:“老夫早就跟他們叮囑過,無論後麵發生何事,他們必須勇往直前,直到燒毀所有糧草為止。


  老夫自幼習武,豈怕袁軍?”


  他看了一眼丁辰道:“聽說近年你也習練過武藝,就讓咱們翁婿二人前去迎戰,且看看誰想先殺了敵將如何?”


  丁辰道:“嶽父寶刀不老,武力過人,小婿自愧不如。”


  “不用拍馬屁,拿你的真實武藝出來,讓老夫看看,”曹操握緊長槊,豪氣的道:“老夫與你打賭,看誰先取來將人頭。


  賭注……嗯……就賭一千錢。”


  其實對他們來說,一千錢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資財。


  他們設這個賭注,純粹是為了添個彩頭。


  曹操說著,催動爪黃飛電前去迎戰對麵的來軍,而丁辰也拍馬跟在後麵。


  他們身邊雖然隻有百十人,但是見丞相和丁君侯親自持槍上陣,於是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不管黑暗中來人有多少,依然大聲呼喊著衝了上去。


  話說前來的這支袁軍,正是眭元進與趙睿的運糧軍。


  他們本來已經離去了,但是遠遠看到烏巢火光衝天,於是又折返回來救援,誰想一進營寨,就看見一老一少兩匹馬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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