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袁紹與文醜的約定
陳景等一眾白馬百姓一直守在這山坡上,緊張的看著遠處黑雲一般壓過來的袁軍,許多人早已經萬念俱灰。
就算那位少見貴戚肯為他們出頭,可是實力如此懸殊,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還是早些想想後事吧。
不過想也沒用,全家老小均葬身於此,還有誰能替自己處理後事?
所有人都處在一片哀怨之中,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被亂軍殺死後曝屍荒野,無人收屍。
至於陳嬌等女子們,比他人更為擔心害怕。
她們如花似玉的身子,落入袁軍手中,必然要日複一日遭受淩辱致死。
可是萬萬沒想到,隨著戰事開打,戰場上的景象卻完全出乎眾百姓的預料之外。
那位少年貴戚所率領的軍隊雖少,但卻勇往直前的主動發起了進攻,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鋪天蓋地看起來不可戰勝的袁軍,竟然開始如潮水般潰敗。
而曹軍雖然兵少,但是卻如擎天巨柱一般,在滔天駭浪之中屹立不倒。
看著漸漸的袁軍退去,眾百姓們吐出胸中一口長長濁氣,隻覺得這場戰鬥看得令人蕩氣回腸。
“這位丁君侯以微弱之兵,竟能戰勝數十倍於己之強敵,真乃我大漢軍神也,”陳景發出由衷的讚歎。
“難得的是,他還能為保護我普通百姓而戰,試問天下諸侯又有幾個能做到?”
“那是自然,隻因丞相乃是朝廷的丞相,丁君侯乃是朝廷將軍,自非割據一方之諸侯可比。”
“說起來還真是如此,我們能作為朝廷治下的百姓,有軍神護佑,何其幸也。”
……
眾百姓們死裏逃生,自然對丁辰不吝溢美之詞。
這時候,曹操由曹純許褚保護著從山頂下來。
陳景率領萬餘百姓跪在山坡兩旁,向曹操歌功頌德,感謝丞相救命之恩。
他們甚至稱讚曹操堪比管仲晏嬰等古之賢相,有乃祖曹參之風。
其實大部分人都知道,曹操的祖父乃是宦官曹騰,曹操這一脈本出身於夏侯氏,隻不過飛黃騰達之後,便與開國名相曹參攀附罷了。
此時心懷感激的百姓們也不管那麽多,總之把胸中所有的好話都往曹操身上堆就是了。
曹操微笑著擺手,口上雖然謙虛,但是聽了心裏自然美滋滋的。
“諸位不可如此過譽,老夫身為大漢丞相,保護萬民乃老夫應盡之責,至於管仲晏嬰等先賢,老夫與之相去甚遠,隻是不要辱沒祖宗名聲便好,實在當不起這等誇獎。”
曹操笑著道。
人活世上,誰不好美名?
此番丁辰擊敗袁軍,從表麵上看僅僅是一次力量懸殊以少勝多的戰役,但是卻救了這麽多百姓,所獲得民心帶來的收益,是無可估量的。
這數萬百姓,便是數萬張為曹氏揚名的嘴,從此曹氏愛民之名傳遍天下,便會有更多的百姓前來歸附。
反正荒蕪的土地又不缺,有了百姓,自然就既有了糧食,又有了兵源,還獲得了美名,這是一舉數得的事。
……
丁辰站在山坡上,眼見袁軍潮水一般的潰敗,心中不禁欣喜異常。
此次白馬之戰雖說沒有關羽,但是呂布似乎更好用,斬顏良誅文醜,至少沒掉鏈子。
隻不過他手下軍兵太少,雖把袁軍擊潰,卻無法做到趕盡殺絕,這潰逃回去的袁軍恐怕大部分還會被袁紹收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率領一眾軍兵回到營地,受到了百姓們自發組織的夾道歡迎。
看著百姓們感激而悲戚的臉龐,以及少女們的崇拜敬仰之情,軍將們竟然萌生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之感。
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也許這就是牛金等人一直宣揚的,為百姓而戰所帶來的榮譽感吧。
總之,他們覺得這是自從參軍征戰以來,打的最有意義的一仗。
曹操見到丁辰之後也是滿臉的欣慰,微笑著道:“此番你跟隨老夫救援白馬,先後斬殺顏良文醜,擊潰袁氏十萬大軍,實在功不可沒。
不過……如今與袁紹大戰在即,老夫暫時不能賞賜你什麽。”
曹操頓了頓,又莊重的道:“待擊敗袁紹之後,老夫定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丁辰看著曹操煞有介事的表情,不由感到滿頭霧水,不知道對方所謂“意想不到的驚喜”是指什麽。
隨即曹操率領一眾百姓緩緩而行,退回到官渡防禦工事。
那是用砂土修建的長城一樣的城牆,上麵又修了許多軍事堡壘,既能屯兵,也能防禦。
曹仁早已經率領主力在此駐紮迎候了。
百姓們進入城牆之後由棗祗帶走,前去安置土地耕種。
而丁辰則跟隨曹操在這官渡駐紮下來,隨時等待袁軍前來攻擊。
……
鄴城,大將軍府書房。
袁紹拿著一張紙,手撚胡須對著麵前一眾謀士笑道:“孔璋(陳琳)不愧為當今名士,所做這篇討伐曹操之檄文,行雲流水,斐然成章,實乃上乘之作,曹孟德看了,恐怕都得氣死。”
陳琳當年乃是大將軍何進的主簿,博學多才,文采出眾,被後世尊為“建安七子”之一,此番受袁紹之命寫了一份《為袁紹檄豫州文》。
文章從袁紹與曹操兩人對比出發,準確把握道義所在與士大夫心理,著力宣揚曹操的不良與非正義,以達到聲討曹操的目的。
文中攻擊曹操家世卑汙,其人齷齪無能,痛斥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專橫跋扈,作威作福,殺大臣,盜墳墓,忘恩負義,罪不容誅。
同時告諭豫州吏民認清形勢,從內部配合此次袁氏伐曹之舉。
全文鋪張揚厲,語多駢偶,氣勢剛健又不流於拙樸,有骨鯁之氣而又文采斐然,袁紹看了不免拍手稱讚。
眾謀士傳閱之後,也都大笑不已。
審配道:“這陳孔璋遣詞造句也太損了,若這篇文章傳遍天下,恐怕曹操能氣的嘔血。”
“正是如此,”逢紀見袁紹高興,也迎合著笑道:“聽說曹操有頭痛之疾,若看見這篇文章,說不定便要氣的病入膏肓了。”
袁紹哈哈大笑道:“此時文醜應當早已追上曹孟德,不知戰況如何,也許曹孟德已經沒有機會再頭痛了。”
逢紀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來道:“是了,竟然忘了文叔惡已率五萬大軍追擊。
曹操身邊沒有重兵守衛,定然不敵。
說不定此時早已身首異處,也就一了百了,再也不用頭痛了。”
袁紹聽著這話非常入耳,對逢紀道:“文叔惡出發前,曾與老夫約定,如若擊敗曹孟德,順利取其首級,便讓老夫賞賜百壇新豐美酒。
如今我軍即將渡河,屯住白馬,這百壇美酒要記得給叔惡備好,省的他抱怨老夫言而無信。”
“稟主公,早已備好,”逢紀微笑道:“與糧草一並押送渡河,絕不會耽誤。”
他們君臣言語裏,已經認定此時文醜即使沒有拿到曹操首級,也早已經擊敗了曹軍,在黃河南岸等他們了。
整個書房內氣氛極為融洽,隻有沮授暗中搖頭不已。
此前謀士田豐因為反對袁紹征伐河南,已經被捕入獄,沮授雖然認可田豐的論斷,但他做事沒有田豐那般剛猛,自然也無法出言再勸了。
突然,就見有親兵在外麵探頭探腦,想要進來,但是卻又不敢的樣子。
袁紹心情好,人也變得大度了許多,招手道:“有何事稟報?”
那親兵膽怯的小聲道:“文醜將軍戰敗被殺,五萬大軍又……潰敗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加個“又”字。
聲音雖然不高,但是在書房中卻不啻於晴天霹靂,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臉上,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一般,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屋內空氣似乎瞬間凝滯了,安靜的墜針可聞。
過了良久,逢紀才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文叔惡五萬大軍,怎麽會戰敗?
他可是犯了跟顏良同樣的錯,孤軍冒進了?”
“沒有!”親兵道:“據逃回來的軍兵說,文醜將軍穩紮穩打,逐步推進,並未主動突擊。”
“五萬大軍保護,文醜怎會戰敗被殺?”袁紹氣急敗壞的厲聲道。
“據逃回來的軍兵說,曹軍派出了呂布、趙雲、張遼、徐晃等將,率領精銳軍兵突擊中軍,軍兵防禦不及,這才導致文醜將軍被殺,全軍潰散。”
“是呂布!”
袁紹氣的一拍桌案,大怒道:“匹夫安敢如此?
當初他率部來投,老夫待他不薄,可他不識抬舉,不辭而別,誰想竟然相助曹操,殺我愛將,簡直氣煞我也。
爾等有何計策教我?”
他這最後一句話,是對滿屋子的謀臣說的,但是眾謀臣們全都低頭不語。
眾人都明白,主公喜歡聽好話,此時無論說什麽,都是觸黴頭。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袁紹更是惱火,直接指著沮授道:“公與,你說說,現在老夫該怎麽做?”
雖然他一直討厭沮授,但是現在也不得不承認,沮授的預斷大部分都應驗了。
見袁紹點了名,沮授昂首道:“在下之策從未改變過,若主公決意與曹軍決戰,那就集結所有軍兵,爭取一戰而勝,決不能左右分兵,讓曹氏分而蠶食。”
袁紹聽了微微點頭,終於認可了沮授的意見。
如非顏良文醜各帥五萬軍隊出征,而是與他合兵一處,共擊曹操,也不會造成今日之慘敗。
隻可惜,他此前太過於托大了,以為兵強馬壯,一支偏師就能把曹操打的屁滾尿流。
如今付出了十萬大軍,兩員大將慘死的代價,他才明白,那位自幼相交的老友,似乎並非那麽好對付。
“公與說的沒錯,”袁紹頷首道:“此次出征,老夫必然集結所有兵力,再不會分兵。”
沮授又道:“主公親率大軍南征為其一,此外還應部署外援。”
“何謂外援?”袁紹凝神問道。
沮授顯然早有預謀,胸有成竹的道:“主公應令大公子統禦青州之兵,南下借道泰山郡,從東路攻擊豫州。。
再者,主公應派使者前往荊州,聯絡劉表從南路出兵,進攻豫州。
如此三路並進,則曹氏腹背受敵,一戰必敗。”
袁紹聽完沮授的話不由得連連點頭。
其實,他作為四世三公之家的子弟,隻想堂堂正正在戰場上取勝,不屑於使用陰謀詭計。
所以有人諫言,讓他派出一支精銳軍兵從後方偷襲許都,他便沒有采納。
如今沮授給他出的,可都是陽謀,聯合劉表,派出他的長子袁譚,分三路攻伐豫州,曹操便在沒有翻身之理了。
值得一說的是,真實的曆史上,還要再加上孫策一路,隻不過孫策在準備偷襲許都之前遇刺身亡,隻能作罷。
這一世由於丁辰的到來,大大推進了曆史的進程,導致官渡之戰即將爆發了,孫策還沒有統一江東,所以也無從說起偷襲許都了。
隨即袁紹按照沮授之策,派出使者去往荊州,聯絡劉表。
同時讓其長子,青州刺史袁譚準備兵馬,攻打豫州。
隻是袁譚從東路進軍,難免就要借道泰山郡,而臧霸的泰山軍還駐守在那裏。
接下來,袁紹再也不分兵了,直到聚攏十萬大軍,又收攏潰敗的文醜軍約有一兩萬人,總計號稱四十萬,渡過黃河,浩浩蕩蕩向官渡殺去。
所謂“號稱”,乃是作戰常用的計倆,為的是震懾敵軍,同時鼓舞自己軍隊的士氣。
畢竟這個年代沒有衛星遙感,隻靠斥候兩隻眼睛去數,是數不清楚的。
真正有多少軍兵,就像袁紹老婆的胸圍,也隻有袁紹本人才知道。
……
官渡,堡壘內。
丁辰把魏青偷偷叫了過來。
如今並州軍揚眉吐氣,魏青等人自然感到意氣風發,再不複當時被欺負,被壓製的感覺。
而且,他說起來還是呂琦的堂舅,當時誤打誤撞還救過丁辰一命,所以丁辰不免對他刮目相看。
“舅舅,我有一件事交給你去做,”丁辰道。
“君侯有事吩咐即可,”魏青聽到丁辰對自己的稱呼,頓時感到心裏一暖,這少年雖身居高位,但還是很謙卑的。
丁辰道:“我想讓舅舅帶領幾個水性好的親信,去一個地方監視動靜,而且要嚴格保密。”
“放心吧,我嘴嚴的很,”魏青問:“不知去哪裏監視?”
“烏巢!”丁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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