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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白馬之戰(萬字章,為迪迪卡卡俱樂部白銀加更一)

  陳家主率眾前來找劉延也是有道理的。


  就算他們一幫白馬豪紳心向曹氏,忠於漢室,可是眼見袁軍大兵壓境,你劉延作為曹氏守將,總得為大家指條活路吧。


  要不然到時候劉延你可以帶領軍兵拍拍屁股撤退,而他們一家老老小小拖家帶口的,怎能走得了?

  而且袁軍還以縱兵屠城相威脅,他們自然也是膽怯的,不可能拿合族人的性命開玩笑


  這時候劉延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道:“曹丞相已經決定親自率軍,前來救援白馬,諸位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請把心放回肚子便是。”


  “曹丞相親自來救?要是這樣,我等倒也可以安心了。”


  眾豪紳們聽了劉延的話心裏稍稍安定。


  “可是……聽說袁軍現在已經開始渡河,在南岸集結,曹丞相的軍馬能趕得及麽?”


  “再說,袁軍勢大,有數萬之眾,不知曹丞相率領多少軍馬來救,能不能匹敵袁軍?”


  “我們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押在曹丞相身上了,萬一到時有什麽閃失,讓袁軍殺了進來,咱們整個白馬城可是要麵臨滅頂之災的。”


  眾人依然疑慮紛紛,劉延雲淡風輕的衝大家擺了擺手道:“諸位靜一靜,靜一靜,請聽本將一言。


  諸位沒見曹丞相所帶來的援軍對不對?


  沒見就對了。


  今天本將就給諸位透個底,實不相瞞,曹丞相並非直接救援白馬城,而是親率五萬大軍,奔襲袁軍後麵的延津城。


  延津乃是袁軍運糧補給線的中轉重鎮,諸位不要看袁軍氣勢洶洶而來,若曹丞相攻擊延津,則袁軍必然會盡遣主力回軍救援,根本沒有餘力攻城。


  即使攻城,也不過是一支偏師,本將手下軍馬足以應對。”


  眾豪紳中也有懂兵法的,點頭道:“原來這是調虎離山之策啊,曹丞相英明。”


  “我們所托付的可是一家老小的性命,但願曹丞相不會負我們。”


  “說實話,真正打起仗來,我們還是心向漢室的,無論如何也不願倒向袁氏。”


  從劉延這裏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陳景站起身來,朗聲道:“有亭佑將軍這番話,咱們也可以放心了。


  不過將士們守城,既是軍令,也是為咱們而守,咱們不能讓將士們拚著命,卻寒了心。


  諸位請隨老夫回去,有錢的出錢,有糧的出糧,咱們組織勞軍。”


  “應該的,應該的,”眾豪紳紛紛應承,


  甚至有個中年對著劉延道:“亭佑將軍拋家舍業,駐守這白馬城,想必也未曾帶家眷。


  我有一侄女兒,今年年方二八,未曾婚配,不如就送於將軍做妾如何?”


  劉延苦笑著擺擺手道:“本將前來駐守白馬,乃是奉曹丞相軍令,哪能做出陣前納妾之事?

  諸位請放心,本將一定與諸位共同進退。


  有我劉延在,白馬城就在!”


  聽他說的斬釘截鐵,大家更是放心了,回去紛紛組織勞軍去了。


  其實那中年雖然提了一嘴,但是大家均覺得給劉延獻個美女是個不錯的主意。


  獻上一個旁支家的女兒,就相當於把劉延跟白馬城的豪紳們捆在了一起,劉延守城應該更賣命了。


  反正對他們來說,一個家族旁支的女兒又不值錢,當個禮物送上也無所謂。


  此時,城外的袁軍很快就集結完畢,在一個紅日初升的清晨,氣勢洶洶的衝著白馬城殺了過來。


  劉延趕緊組織軍兵抵抗。


  他親自登上城頭,看著鋪天蓋地的袁軍向白馬城殺來,他不禁心中一陣膽寒,這怎麽跟戰報中的不一樣?

  他城內守軍隻有三千,可是城下的袁軍看規模卻不止三萬,這也能算是偏師?

  不管怎麽說,隻能硬著頭皮打了。


  袁軍依然是普通攻城套路,搭雲梯爬城牆,用撞車撞城門,弓箭手從下往上射箭,遠程攻擊城頭上的守軍。


  而守軍則不停的扔下滾木礌石,砸下雲梯上的敵軍,緊緊堵住城門,不讓敵軍撞開,同時也從上往下射箭。


  兩軍拚殺的尤其激烈,不多時,城頭上已經堆滿了中箭而亡的曹軍屍首,城下也橫七豎八的落滿了袁軍屍體。


  戰爭就是這麽殘酷,死個千八百人根本就不算什麽大事,隻能算是小規模的衝突。


  大戰從早上打到中午,雖然劉延率領的曹軍奮勇抵抗,但是終究人數懸殊,已經有好幾個地方被敵軍突了上來,幸虧有劉延率領的機動軍隊前去堵口子,方才把衝上來的敵軍殺退。


  劉延記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匆匆的來回救火,一直苦苦熬到了黃昏,敵軍像是洪水一樣,衝破堤壩的地方越來越多。


  而曹軍就像堤壩,被衝擊的七零八落,漸漸有不能抵擋之勢。


  幸虧太陽及時落山了,看著暫時退去的袁軍,劉延跌坐在城頭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他都可以確定,城外攻城的袁軍絕對不是偏師,一定是哪裏情報出了問題。


  他看了一眼旁邊橫七豎八躺著的手下,有的是實在累癱了,爬不起來。


  大部分則早已氣絕身亡,永遠也爬不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劉延安排好防務,帶領幾個親兵拖著沉重的身軀走下城頭。


  陳景率領一眾豪紳迎上來,緊張的問道:“亭佑將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大戰怎麽打的如此激烈?”


  劉延擦一擦臉上的血汙,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其實眾豪紳們這一天,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上,時刻關注著戰局。


  當初袁軍寫來那封威脅的信,讓豪紳們選邊站,他們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曹氏,沒有理會袁軍屠城的威脅。


  可他們也沒想到袁軍實力如此強大,曹軍這才守了一天,就快守不住了。


  萬一讓袁軍突進來,後果可以想象。


  自然家產糧食全部被搶,女眷全部被辱,他們的腦袋能不能保住,全看袁軍統帥的心情。


  這時候,陳景對眾人沉聲道:“諸位,不管如何,這白馬城是我們的家,把守家園,保護妻女,也不單單是亭佑以及軍將們的事,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出一份力。


  這樣,明日大家把家中部曲全都派出來,協助亭佑將軍守城。


  並且一會兒跟滿城的百姓告知一聲,就說袁軍即攻破城池屠城,不想讓自己妻子女兒受辱的,明日就拿上武器,協助守城。”


  這個時代每家豪族手裏都有或多或少的部曲私兵,這些部曲論單兵看,戰鬥力並不差,但是參與城池攻防,卻並非他們所擅長。


  不過大家同心協力守城,也是為了豪族們自己,所以誰都毫不猶豫把私兵也派了出來。


  這些豪紳們影響力是巨大的,第二天登上城頭幫忙的部曲以及百姓密密麻麻,粗略估算得有上萬人。


  畢竟誰都害怕啊袁軍屠城。


  紅日初升,袁軍又如約而來。


  簡短截說,曹軍在部曲以及百姓的幫助下,依然守住城池沒有被攻破。


  但是城頭的防守已經千瘡百孔,同時付出數千人戰死的代價。


  這也沒辦法,部曲以及百姓雖有氣血之勇,但卻終究不是軍兵,沒有接受過訓練,戰鬥力極低。


  有許多百姓一看見這麽血腥殘酷的場麵,早已經嚇得雙腿發軟,膽戰心驚,又如何作戰?

  也幸虧人多,這才勉強堵住了袁軍進攻。


  但是,所有參加過這場大戰的百姓以及軍兵心裏都清楚,明天若袁軍攻勢還這麽猛烈,他們恐怕連半天都守不住了。


  ……


  袁軍中軍帳中燈火通明,顏良正氣的暴跳如雷,揮舞著拳頭,對著手下一眾校尉怒吼道:“四萬精兵,攻打這麽一個彈丸小城,攻了兩天竟然沒有攻下來,你們平常的勇武都哪裏去了?

  據細作探知,白馬城內守軍不過三千人而已,難道你們以十倍有餘的兵力都攻不破?”


  底下幾個校尉低頭不語。


  他們每個人手下兵馬都不止五千,本來也以為這麽個小城唾手可得,一擊即破。


  可是沒想到這小城內的曹軍竟守的如此頑強,攻了兩天都沒攻下來。


  這時候郭圖捏著胡須板著臉,在旁邊沉吟道:“曹軍以三千軍馬守城,還守了兩天,想來必然得到城內豪紳以及百姓支持。


  如今我軍未曾一鼓作氣,反而猛攻兩日未曾拿下城池,軍兵士氣已然受挫,明日恐怕攻勢再也不能如此凶猛了。”


  “想要鼓舞士氣這還不簡單?”顏良冷聲道:“傳令下去,若明日攻破城池,本將允許將士們任意在城內劫掠三日,錢糧女人,誰搶到便是誰的,本將一律不過問。”


  自古以來,任由軍兵們劫掠,便是最好的提振士氣的方式。


  此前顏良送信前去威脅的時候,並沒有真的打算縱兵劫掠,畢竟他們南下也是打著奉皇帝血詔,誅殺朝中奸賊曹操的名義,與百姓無關。


  可是既然白馬城上下已經鐵了心的跟他袁氏作對,那他也沒有什麽好客氣的了。


  反正搶的都是曹氏的百姓,他不用承受任何壓力。


  聽到這命令,校尉們眉開眼笑,有人道:“將軍若是早下此令,城池早已經拿下了。”


  “死了那麽多兄弟,憋了那麽大的火,誰不想趕緊衝入城內,把這股怒火發泄出去?”


  “嗬,你是想怎麽發泄?”


  “還用問?當然是對著城內的女人發泄了!”


  “哈哈哈……”


  當夜,校尉們把顏良的命令傳下去,果然袁軍士氣高漲,對於明天的戰鬥充滿期待。


  這個時代的軍兵沒有軍餉,所以搶百姓的糧食裝入自己口袋,搶敵方百姓的妻女供自己yin樂,還不用受任何律法懲戒,這是每一個軍兵都想幹的事。


  所以軍紀不好的軍隊往往戰力強悍,這就是原因之一。


  ……


  與此同時,守備將軍府的院內,陳景與一眾豪紳全都神色凝重的看著劉延。


  劉延滿臉血汙,身上有數處傷口,相比於兩天前的信心滿滿,現在簡直有天壤之別。


  “亭佑將軍,說實話,守不住了是麽?”陳景沉痛發問。


  劉延漠然,過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他也不想睜眼說瞎話。


  陳景長歎了一聲,道:“老夫今年五十有六,就算現在死了,也不算夭壽。


  不過……老夫老來得一女一子,女兒年方十五,小兒不過垂髫,平常愛若珍寶。”


  他滿臉頹然的對劉延道:“老夫死則死矣,懇求亭佑將軍一件事,明日趁亂保護小兒小女突圍吧。


  今日老夫家中錢財珍寶任由將軍取之,隻求將軍能把小兒小女活著帶到許都,有口飯吃就行。


  至於將來如何,就看她們姐弟的造化了。


  老夫於九泉之下,也銘感將軍大恩大德。”


  說著,這位白馬城最為尊貴之人,對著劉延深施一禮,不再起身。


  有他這麽一帶頭,其餘的豪紳也紛紛言道:“對呀,既然已經守不住,將軍也沒必要把剩餘的軍兵,浪費在多守一個半個時辰上了,不如保護我們有限的人突圍,也好過留在這裏等死。”


  “女眷留在這裏死路一條,若是趁亂突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將軍,突圍吧!”


  大家都圍著劉延,七嘴八舌,陳景站起身來衝大家擺擺手道:“諸位靜一靜,請聽老夫一言。”


  所有人全都閉了嘴巴,鴉雀無聲。


  陳景繼續道:“首先諸位要清楚,外麵全是袁軍,想要突圍,靠兩條腿是突不出去的,必須要麽騎馬,要麽乘車。


  家中有馬匹的成年男子,騎術精湛者,可以隨軍衝出去。


  至於女子與幼童,則必須乘車。


  為了保證速度,必須使用雙轅車,而且每車不宜超過四個人,如此才能不被袁軍追上。


  否則拖慢之人,即使被袁軍追上,亭佑將軍也不能回軍相救。”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稱是。


  “如此,誰家有幾輛雙轅車,想要安排哪位親人撤離,諸位請自己決定吧,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在此會合。”


  陳景不愧為白馬城的實際領袖,幾句話便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妥妥當當。


  所有豪紳們都在估算自己家裏有幾匹馬,有幾輛雙轅車,考慮把這一線生機的機會安排給誰。


  其實,馬車在這個時代本就價錢昂貴,更毋庸說雙轅車,在整個白馬城都不超過十輛。


  當然,這都是有錢人家才有這等逃離的機會,至於普通百姓,隻能坐地等死。


  劉延見眾豪紳已經決定,也就不再推辭。


  他來鎮守白馬,本說是麵對袁軍偏師,可是如今麵對的卻是袁軍主力,還依然苦守了兩日。


  如今即使戰敗,責任也不在他。


  左右援軍也遙遙無期,他率領軍兵在這裏與白馬城玉石俱焚,拖延一個半個時辰,也並非明智之選。


  所以率軍突圍才是最合理的選擇。


  至於突圍時機,最好選擇在明日袁軍攻城之時。


  如今外滿四麵都駐紮著袁軍,而且騎兵甚多,若是連夜突出去,被袁軍騎兵追趕,更沒有活路。


  所以待袁軍攻城時,趁亂突圍才有逃生的可能。


  將軍府庭院內火把照耀的燈火通明。


  一個時辰之後,陸陸續續有雙轅車駛了進來,同時每輛車邊上都有哭哭啼啼送別的親人。


  大部分豪紳都會安排自己心愛的成年女兒先逃。


  畢竟袁軍進城,她們最容易受到侵害,而男性則有可能生存下來。


  當然也有豪紳安排自己先逃的,也有安排幼童先逃的,選擇各不相同。


  他們知道,也許過了今夜便是生離死別,所以無論在車上的少女們,還是在車外送行的人,全都不忍放棄這最後團聚的機會。


  這庭院內足足進來了十輛雙轅車,同時也成了大型親人告別現場。


  陳景夫婦站在馬車前麵,車廂裏坐的正是他的女兒陳嬌和兒子陳亦。


  陳嬌雖然年方十五,但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國色天香。


  本來作為白馬城第一士家女,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將來無論嫁到誰家都是當仁不讓的貴婦。


  可是如今卻要麵臨著顛沛流離,倉皇出逃的下場。


  “父親,母親,女兒不走,不要趕女兒走,”陳嬌握著母親的手,哭的梨花帶雨。


  “傻孩子,哪是父親狠心趕你走?”陳景痛心疾首道:“若袁軍進城,將你擒獲,你會生不如死的。


  送你逃出去還有一線生機。


  將來到了許都,沒有了父親庇佑,你要學會普通人家的勞作。


  見到當官的要叫使君,見到當兵的要尊稱為將軍。


  將來或許咱們整個白馬陳家,就剩你們兩個人了,你們姐弟要互相扶持,聽見了麽?”


  陳景言語裏不舍之情溢於言表,這是一個父親臨終前,對兒女的諄諄教導,教她們離開優渥的環境之後,該如何為人處世。


  “女兒知道了,”陳嬌泣道:“不是說每輛車能乘四個人麽,父親母親何不到車上來,咱們一起走?”


  陳景看了看左右,小聲道:“不要多說話,每車乘四人是父親決定的,你看他們都把人裝滿了,可是咱家馬車上隻有你們姐弟二人,要輕的多。


  所以明日出逃之時,即使遭遇袁軍追逐,你們這輛馬車也是跑的最快的。


  就算他們被抓,你們也必然能逃脫。”


  “可是,父親……”陳嬌還要相勸。


  “不要再說了,”陳景打斷道:“我與你母親都是一把老骨頭了,逃出去又能活幾年?


  還白白壓了你車上的分量。”


  陳夫人則不說話,一直低著頭哭泣。


  其他所有馬車旁邊,也都在進行著生離死別,就跟把這些少女們要送往刑場似的。


  可是誰都知道,其實她們才是這白馬城成千上萬女子中的幸運兒。


  隻有她們這十輛馬車所承載的不到四十人,才有免於受辱的機會。


  而留下來的女子,則要承受攻進來的數萬袁軍的怒火。


  明明是男人打了敗仗,卻讓女人來承擔後果,雖然殘酷,但卻曆來如此。


  大家誰也不願意放棄這最後親人團聚的夜晚,眾人都哭泣著道別,多是父母對女兒的殷殷叮囑。


  就這樣,漸漸的東方泛起魚肚白,離別在即,所有人抽泣之聲又大了起來。


  “別哭了!”陳景這時候顯得尤其淡定,衝著一幫留下來的人平靜的道:“她們是去求生,哭什麽?

  該哭的是咱們!

  為了她們能走的順利,老夫帶領部曲以及百姓們上牆守城,以吸引袁軍。”


  一直等到天色漸亮,外麵喊殺聲又起來了,陳景轉身毅然決然的向城牆走去。


  陳嬌看著父親高大的背影,更是悲戚不已,父親文質彬彬,耕讀傳家,竟然為了自己能順利逃走,而不惜拿起武器,以自身做幌子,上牆守城。


  於此同時,劉延收拾五百殘兵,護送那十輛雙轅車,悄悄打開袁軍未曾攻打的南城門,趁亂衝了出去。


  不過他們這十輛馬車以及那麽多軍卒畢竟目標太大,很快便被兩側的袁軍發現。


  袁軍的騎兵在攻城中從來沒用上,此時見有人要逃,顏良當即派出八百騎兵,由偏將韓猛率領追趕。


  曹軍軍兵之中以步卒居多,逃跑過程中,獨騎者速度最快,雙轅車次之,步卒很快就被拉了一大截。


  這些步卒們經過兩天的守城戰,大多身上帶有輕傷,在袁軍騎兵衝擊之下,很快便被衝的七零八落,四散奔逃,死傷甚眾。


  袁軍騎兵也沒有過多追殺他們,而是繼續向奔馳中的雙轅車追了過去。


  劉延見身邊僅剩了十數騎親兵,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離身後的雙轅車已經拉開數十步的距離,而袁軍騎兵已經離雙轅車越來越近。


  照這個速度跑下去,他應當可以逃脫,但是那雙轅車必然被袁軍追上。


  他衝身邊大吼道:“人無信則不立,白馬士紳信任本將,以兒女相托付,本將豈能獨自逃走?


  且隨本將殺回去,與袁軍一絕死戰。”


  說著,調轉馬頭,以十幾騎向八百袁軍騎兵衝了過去。


  雙方人數相差太懸殊了,十幾騎突入袁軍騎兵之中,頓時便被圍的嚴嚴實實,很快便被四麵八方紮來的長矛刺殺。


  劉延武力不錯,斬殺了幾名袁騎,但是被衝過來的韓猛碰上,亂軍之中被韓猛一槍挑落馬下,生擒活捉,並破口大罵,隻求速死。


  韓猛作為得勝者倒也不生氣,饒有興致看著被圍住的那十輛雙轅車道:“且看這是什麽重要人物,竟然想要突圍逃生。”


  有袁軍軍兵上前掀開其中一個車簾,隻見裏麵坐著四名身著綾羅綢緞,臉色煞白的少女,發出陣陣尖叫聲。


  又掀開幾個車簾,裏麵要麽是衣著講究,細皮嫩肉的女子,要麽都是幼童。


  軍兵欣喜的大聲道:“將軍,咱們豔福不淺,這裏麵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娘,咱們就此分了吧。”


  顏良早已下過命令,隻要誰搶到的女人就是誰的。


  這馬車裏的女子平常養在深閨之中,對他們這些卑微的軍卒看都懶得看一眼,可是如今落入到他們手中,那還有什麽客氣的?


  當然要雙管齊下!

  一眾軍兵早已猴急不已,可是韓猛卻訓斥道:“放肆,這也是你們能碰的?交給顏將軍處置!”


  說著一揮手,架著雙轅車把一眾驚恐不安的少女往回趕,抓到這麽多小美人,當然要主將先挑選。


  眾軍兵雖然氣憤,但也無奈。


  車廂內的少女們嚇得麵如土色,戰戰兢兢,但是她們十指不沾陽春水,手無縛雞之力,隻能任人為之。


  很快,這馬車就駛回了袁軍軍陣,來到顏良馬前,韓猛把一眾少女趕了下來。


  這幫女孩兒平素在家都是人人敬著的小娘,可是如今陡然把她們扔在軍陣之前,眾目睽睽之下,無數雙眼睛在她們身上掃視,她們圍在一起低著頭,每個人都驚恐到了極點。


  如不是互相攙扶著,幾乎已經不能站立。


  韓猛笑著道:“白馬城這些士紳竟然妄想把女眷送走,全被末將抓回來了,請將軍處置。”


  顏良看都沒看淡然道:“賞賜給此次攻城的有功之將。”


  “請將軍先挑一個,”韓猛殷勤道。


  顏良掃視了那幫少女一眼,隨手點了點陳嬌。


  其實不用選,隻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陳嬌在這些女子之中容貌最出眾,隻要不是傻子都會選她。


  陳嬌等少女見自己一眾人被貨物一樣分配賞賜,心中不由羞愧不已。


  可是她們落入這幫人手中,也隻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突然有傳令兵飛馳而來,急匆匆的報告道:“將軍,前方有曹氏援軍到了……”


  ……


  陳景率領一幫部曲百姓組成的守城軍,上了城頭奮勇抵抗攻城的袁軍。


  可是他們這幫人哪會守城,隻不過是為兒女們的逃亡製造條件而已,在袁軍的第一次攻擊之下便岌岌可危。


  緊接著,城頭上有眼尖的人看向城東,“你們看,那是什麽?”


  陳景見了當即覺得天旋地轉,隻見那十輛馬車被趕了回來,向袁軍主將駛了過去。


  他捂著胸口竟然有些窒息,本來以為能為兒女找條活路,哪想到竟是送羊入虎口,被直接送到了袁軍主將麵前。


  以女兒那如花的容貌,豈有完璧之理?


  “天呐,”陳景跪在地下昂天長歎道:“是老夫做錯了什麽,所以報應到了兒女頭上了麽?要懲罰就懲罰我吧,請放過我的兒女。”


  隻可惜,他現在要兵沒兵,要將沒將,也別無他法。


  突然,耳中聽到有個部曲在耳邊道:“家主,你看,那好像是曹氏的軍馬。”


  “是曹丞相到了?”陳景以為自己的祈禱靈驗了,慌忙站起來,向著部曲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遠處行來一哨人馬,打的似乎正是曹軍的旗號。


  隻不過那支軍馬人數也太少了,看上去都沒有劉延當初的兵馬多。


  這麽樣一支曹軍,在如此強大的袁軍麵前,又能起什麽作用?

  陳景剛剛提起來的心緒瞬間又低落了下去,老天終究還是沒有開眼……


  ……


  顏良聽聞曹氏援軍竟然到了,不由冷笑道:“哪裏來的曹軍?本將打白馬還沒過癮,正好全殲這支曹軍撒氣。”


  他知道曹軍主力應當在延津城外進退兩難,所以來到這裏的必然不是什麽主力軍隊。


  旁邊的郭圖問斥候道:“可看清楚對方有多少人馬?”


  “約有兩千人左右,”斥候道。


  “才兩千人?”


  顏良聞言感到一陣失望,他雖然搞不懂為什麽會有這麽一支小股曹軍到來,但是僅僅這麽點人,的確不夠他數萬袁軍打的。


  顏良著急的道:“快隨本將前去將其圍殲,莫要讓他們逃了。”


  此時攻城的前哨人馬已經殺上了城頭,攻破城池已經沒什麽懸念,所以顏良把心思放在了如何全殲這支小股曹軍上。


  他當即點齊五千人馬,親自率領,向那小股曹軍迎擊了過去……


  ……


  話說丁辰率領手下的先鋒軍順利抵達白馬城外。


  突然有斥候來報:“啟稟君侯,前方袁軍粗略估算得有數萬人。”


  丁辰聽了倒吸一口冷氣,自忖道:“看來顏良沒有中計,派主力前去救援延津,這跟曆史上記載的怎麽不一樣?”


  一時間他有些猶豫了,袁軍主力在這裏,以他這兩千人馬,也不至於頭鐵到主動去跟數萬袁軍對決。


  除非他是瘋了。


  過了片刻,又有斥候來報:“啟稟君侯,大約有五千人袁軍向這邊殺過來了,看旗號乃是顏良親自統領。”


  丁辰聽了心中大喜,這顏良果然是一勇之夫,且對自己的武力太過自信,竟然率五千軍兵就敢前來。


  顏良若是將所有軍兵聚攏起來,形成一個龐然大物,丁辰倒真難以下口。


  但是顏良率軍貿然出擊,自然給丁辰留下突襲的機會。


  他看了旁邊的呂布一眼,呂布微微點點頭,示意顏良已經是個死人,然後縱馬飛馳出去。


  丁辰對著牛金做了個進攻的手勢,牛金當即大手一揮,高順率領的陷陣營與陳到率領的丹陽軍,在呂布身後一左一右向袁軍殺了過去。


  對麵的顏良見一名白發老卒騎著一匹棗紅馬向自己衝殺過來,老卒身後的兩支軍兵卻並沒有靠攏,而是直插他兩側肋部。


  “區區兩千人,也敢前來送死?”顏良冷笑道:“合圍過去,斬殺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卒再說。”


  一聲令下,他身邊也竄出兩支軍兵,向白發老卒合圍。


  可是那老卒揮開手中武器,軍兵碰到無不血肉橫飛,如砍瓜切菜一般。


  老卒似乎絲毫沒有減緩馬速,便已經穿過合圍,繼續向他衝殺過來。


  顏良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心中讚歎,此人竟然如此勇猛。


  突然,他看到對方手中拿的兵器——方天畫戟,他不禁打了一激靈,天下除了呂布,誰還用方天畫戟?


  那老卒催動馬速來的好快,臉龐也越來越清晰。


  就見來將,不是呂布又是誰?


  當初呂布曾經在河北待過,顏良自然認識。


  “那是呂布,給我攔住他!”顏良雖然狂傲,但是卻不是傻子,大聲呼喊著。


  呂布有天下第一武將之稱,若論勇武,顏良還真不敢在呂布麵前動手。


  話音未落,顏良身邊的軍兵向呂布衝殺了過去。


  此時陳到的丹陽兵跟高順的陷陣營,像兩把匕首分兩側插入袁軍軍陣之中。


  陷陣營的與丹陽軍的勇猛自非袁軍可比,兩支軍兵如遊龍一般,在兩倍於己的敵軍之中衝來衝去,瞬間攪的袁軍人仰馬翻。


  顏良看了漸漸心焦,連呼自己太大意,沒想到這兩千人馬戰力如此強悍,他那五千軍兵完全不是對手。


  正字他驚歎之時,呂布催動戰馬,將赤兔的速度也發揮到了極致,眼前阻攔的軍兵還沒合攏,赤兔便已經閃電一般的直插入縫隙之中。


  說話間便已經到了顏良馬前。


  顏良駭然,沒想到對方來的如此之快,揮刀向呂布砍去,呂布撐起方天畫戟舉火燎天。


  “當”的一聲兩支武器相撞,顏良頓時震得雙臂發麻,虎口出血。


  顏良自知不敵,轉身扯馬想逃,可是呂布的赤兔馬何等速度,豈能讓他逃脫?布催馬上前,揮動方天畫戟照著顏良後脖頸便掃了過去。


  顏良聽到背後傳來風聲,猛地一回頭,發現方天畫戟的小枝已經掃到他脖頸前麵。


  他躲閃不及,連忙後撤,但是呂布武藝嫻熟,方天畫戟在他脖頸前麵生生停住,然後挺戟一刺。


  那方天畫戟的小枝正刺在顏良的喉結上,拔出來,留下了一個血洞。


  顏良捂著喉結噴濺出的鮮血,喉頭發出“嗬嗬”的聲音,瞪大眼睛,口吐血沫摔下馬來,蹬了兩下氣絕身亡了。


  旁邊持旗的軍兵都看傻了,呂布瞪了持旗兵一眼,軍兵嚇的把手中大旗一扔,轉身策馬而逃。


  軍中大旗一倒,所有袁軍全都亂了,再也沒有什麽戰鬥力,所有人都無心戀戰,開始四散奔逃,狼奔豕突。


  說話間這五千人馬便被衝擊的煙消雲散。


  並非殺了,隻是散了。


  這場戰鬥前前後後隻用了一盞茶的工夫,便已經結束。


  丁辰從後麵騎馬過來,隻見呂布早已經回到他身後的親兵之中。


  呂布除了一頭花白的頭發,手持的武器比較怪異之外,在數百騎兵之中並不顯眼。


  這也是呂布刻意為之,並不想顯山露水,隻把功勞給丁辰立下即可。


  看著地下躺著的顏良屍首,魏延讚歎道:“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呂叔果然名不虛傳,我不如也。”


  “你當初不是還想著去徐州比武?”丁辰揭魏延的老底道。


  當時魏延剛出世時,輕鬆斬了袁術幾員大將,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所以想去徐州爭奪天下第一的名號。


  此番被丁辰當眾揭出來,固然魏延臉皮甚厚,但也忍不住老臉一紅,囁喏道:“那時候不是不懂事?”


  接下來,丁辰命令道:“帶上這顏良屍首,去會會他的主力。


  一會兒衝擊敵陣之時,你們幾個不要跟軍兵戀戰,專砍對方戰旗,明白麽?”


  “諾!”趙雲等人領命。


  趙雲亮銀槍一挑,將顏良的屍首挑在槍尖上,舉在空中絲毫不覺吃力。


  袁軍陣中,除了顏良便是軍師郭圖最大。


  郭圖覺得顏良率領五千人馬,前去殲滅來犯的小股曹軍應當很輕鬆,所以絲毫沒有在意那邊的戰場,他更關注的是眼前白馬城什麽時候拿下來。


  以五萬大軍攻擊區區一個白馬,要是三天都拿不下來,回去恐怕會被沮授田豐那些人恥笑。


  好在眼見登上城頭的軍兵越來越多,攻克已成定局,他捏著胡須嘴角總算露出一絲笑意。


  再也沒什麽變故了。


  突然就見有斥候匆匆跑過來道:“軍師,大事不好了,顏良將軍被殺了!”


  “什麽?”郭圖如聞晴天霹靂一般,呆立在當場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才大聲問那斥候道:“你再說一遍。”


  斥候又重複了一遍:“顏良將軍被一個白發老卒所殺,所率五千軍馬已被殺散,如今他們挑著顏將軍屍體,正向這邊進發。”


  “區區一個白發老卒,能殺得了公驥將軍?”郭圖感到不可思議,可是那斥候的話又讓人不得不信。


  突然之間就聽見西邊軍兵一陣嘩然。


  隻見一小股打著曹軍旗號的軍兵衝殺過來。


  最前麵有個身騎白馬的青年將領,策馬在軍陣中縱橫衝殺,如入無人之境,而袁軍軍兵根本就無心戀戰,連連後退。


  原來趙雲挑著顏良的屍體衝殺過來,直接扔進了袁軍軍陣之中。


  袁軍有認識這是自己主將屍首的,見了無不駭然。


  同時見趙雲的槍勢如遊龍出水,見旗下邊有人就挑,殺得周邊人仰馬翻。


  領頭的校尉對身邊旗手連連擺手,示意的把自己身邊的旗幟給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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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字章加更一,還差三章,會盡快還清,不過今天本來的章節沒時間了,所以推遲到明天。


  所以說,明天的章節是八千字,算的夠清楚吧( ̄︶ ̄)

  感謝書友半壺濁酒殤別離、黑旗先生、百二秦川終屬楚、櫻筍時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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