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班超舊事(這一章簡直長的可怕)
袁熙氣的差點兒原地裂開,自己坐這裏哪兒都沒動,竟然有人誣陷自己殺人,還有沒有人出來管管了?
“大王,這一定是有人在冒充我家袁二公子,”許攸看著去卑的眼神不善,連忙開口辯解。
至於是誰在冒充,許攸大約已經猜到,八成就是真正的曹操使者到了,來了個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可是此時許攸也很為難,要是直接告訴去卑,真正的袁二公子就坐在眼前,大概去卑也不能相信。
當然,他也不能那麽幹,那樣真個計策就全暴露了。
此時去卑指著許攸憤然道:“早就知道你們漢人口是心非,狡詐多端,誰知竟然把這些陰謀詭計用到了本王的頭上。
嗬,本王豈是那麽好糊弄的?來人給我拿下!”
去卑知道跟漢人鬥智是鬥不過的,所以選擇快刀斬亂麻,不管是真是假,先把袁紹的人拿下再說。
剛剛衝進來的赤哲奴乃是去卑手下大將,聽到去卑的命令不由分說,立即帶領兩個侍衛把許攸給捆了起來,還有一個侍衛把明晃晃的馬刀搭在許攸的肩膀上。
被捆住的許攸心裏叫苦不迭,自己剛才還是智珠在握,大獲全勝的局麵,怎麽一眨眼就成階下囚了呢?
曹軍那使者,懂得將計就計,就地反擊,還是有兩下子的。
此時高覽還率軍在營外,絲毫不知道這王帳裏發生的變故。
不過高覽即使知道,以那區區一兩千人,在這南匈奴人的腹地,也不可能掀起什麽風浪。
這時候去卑又看向了袁熙,沉聲道:“曹公可知道,今年草原幹旱少雨,水草枯黃,我們養這些馬匹也不容易,畢竟還有數萬牧民等著出售這些馬匹吃飯。
我大單於早已接受朝廷冊封,草原人也是大漢子民,曹公身為大漢丞相,難道對自己的子民如此苛刻麽?
他哪怕出到跟袁氏一樣的價錢,本王也會優先將這些馬匹優先供給朝廷。”
去卑這一番話算是非常坦誠了,他把自己的地位擺的很低,甚至不在乎方才“曹氏使者”的傲慢行徑。
他們南匈奴人歸順大漢朝廷已有數百年,心裏對漢庭還是有一定歸屬感的。
同樣作為大漢子民,草原上遭了災,作為丞相的曹操,不思賑濟也就罷了,總也不能趁火打劫吧。
給出個公平合理的價錢,總是應當的吧。
隻是去卑卻不知道,此時對麵坐著的根本就不是曹丞相的人。
去卑更不知道,真正的曹丞相,已給出了六萬錢一匹的價錢買馬。
袁熙微微笑著,輕輕談了談衣袖上的灰塵,風輕雲淡的道:“草原百姓遭災,固然可憐,可是我們漢地連年征戰,百姓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曹丞相哪有不救自己百姓,先去救你們異族人的道理?
這價錢,絕無更改之可能。”
“所以說,曹丞相一直拿我們當異族人是麽?”去卑冷然問道。
“難道不是麽?”袁熙反問。
去卑心裏極度失望的看著眼前的“曹氏使者”,沉聲道;“聽聞你們漢家有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曹丞相也是這麽看我們的?”
袁熙嘴角微微翹了翹,傲然道:“那倒也未必,若是你們聽從號令,曹丞相也不介意跟你們異族人做朋友。”
袁熙打定主意,雖然許攸被草原人懷疑,但隻要他袁熙坐實曹氏使者的身份,然後挑撥去卑對曹操觀感,如此也算大功告成了。
畢竟隻要去卑不幫曹操,論實力,袁氏對曹氏的是碾壓的。
聽了袁熙侮辱性話語,帳內赤哲奴以及那些草原侍衛都有些有些受不了,草原人從來也沒覺得比漢族人低人一等過。
相反自從漢地戰亂四起之後,他們草原騎兵還能隨時南下,搶漢家人的糧食給草原人吃,搶漢家女人供草原人享用,也沒見他漢家軍兵有什麽抵抗。
真不知道這曹氏使者傲慢無禮的底氣從何而來。
若不是左賢王在場,那一眾軍兵恐怕就要對這“曹氏使者”動手了。
去卑強壓心中怒火,憤然道:“我們草原人倒也沒有下賤到去哀求他曹丞相的地步,你回去給本王帶句話,讓他曹丞相好自為之。”
“大王,在下替主公做主,願意出到三萬五千錢一匹,”許攸有袁熙的配合,連忙提高了籌碼,忙不迭的高聲道:“隻要大王同意與我家主公締結盟約即可。”
去卑看了一眼捆著的許攸,心思微微活動起來,說一千道一萬,他還是要照顧他們自身的利益。
“本王不管你們袁氏在搞什麽陰謀詭計,一句話,四萬錢一匹,本王便去報知大單於,與袁公締結盟約。
並且互為姻親,永不侵犯,我草原上的公主嫁與袁公公子,也請袁公將一女兒嫁與我草原王子。”
“好!我替我家主公做主了,就依賢王所說,”許攸斬釘截鐵的道。
臨行之前,袁紹也曾透漏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草原人倒向曹操,那是袁紹的底線。
而四萬錢一匹馬,也是袁紹所給出的底價,許攸並沒有違背主公的意願。
此時明顯有曹操使者也來了,而且就地冒充了袁二公子的身份,看來也是個難纏的主兒,所以許攸怕夜長夢多,也無心再去砍價。
至於互為姻親,那是從春秋時期便傳下來的締結盟約的規矩,這相當於在盟約的基礎上又加了一層保險。
當然,袁紹要是覺得自己門第高貴,不願將親生女兒相嫁,那就隨便找個宗親之女認為女兒也行。
此時袁熙卻是在對麵驚得張大了嘴巴,原因無他,草原公主畢竟有身份在那裏擺著,嫁給袁氏公子萬沒有做妾的道理。
他們兄弟三人,大哥已經娶了正妻,三弟深得父親喜愛,這種和親之事,當然不會讓三弟來做,那麽娶草原公主的豈非隻有他袁二公子麽?
隻不過他急躁也沒用,許攸已經替他答應了,而且他相信,即使報到父親麵前,父親多半也會同意。
“本王這就去報知大單於,”去卑雖然對價錢依然心有不甘,但曹氏那麽看輕他們,隻剩下袁氏一個買方的情形下,這已經是能談到最好的結果了。
於是他下令把許攸的綁繩解開,重新請上座,然後正準備派人去往大單於的營帳報告。
突然,有侍從跑了進來,去卑仔細一看,那竟然是大單於身邊的人。
隻聽那侍從報道:“稟賢王,剛剛袁氏二公子袁熙傳出話來,其將以六萬錢一匹的價錢買馬,大單於命賢王,立即前去接洽。”
許攸:“???”
袁熙:“???”
袁熙有些坐不住了,神特麽六萬錢一匹,那貨冒充自己,就口無遮攔的瞎說。
六萬錢一匹,幹嘛不去搶?
不對,那出價的是袁熙,跟自己丁辰有什麽關係?
可是卻跟對麵的許攸有關係啊,總之現在越來越亂了。
……
丁辰率人進入草原後,並沒有直接前來王帳,而是派斥候四散出去。
他下令隻要碰到牧民便給上一百錢,讓牧民前去稟報大單於,他袁二公子將以六萬錢一匹的價錢買馬。
若是這價錢不足以吸引草原人,他還可以把價錢往上加。
他卻不知道,王帳中的價錢已經焦灼到了什麽程度。
而王帳中的談判,也時刻有人前去報知大單於呼廚泉。
當呼廚泉知道有這麽大一個買主之後,管他這袁二公子身份是真是假,也不管袁氏為什麽派出了兩撥使者。
總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給錢就行,所以當即派人前來告知去卑。
去卑看了一眼許攸,沉聲道:“你與那袁二公子,到底誰能代表袁公?”
許攸急道:“大王明鑒,在下才是袁公所委派,那袁二公子是假的,目的是來欺騙大王。
別忘了,他剛剛還衝破了關卡,殺了草原上的弟兄。
賢王應立即派兵,將其剿滅才是。”
“本王又安知你是真的?”
去卑被徹底弄糊塗了,不明白為什麽又冒出來一撥袁二公子帶隊的使者,這裏麵必然有一撥是假的。
不過去卑也沒有什麽好猶豫,他反正見錢發貨,價高者得,認錢不認人。
管他對麵是袁氏的人還是曹氏的人,哪怕不是人,隻要給的錢是真的,也是他的上賓。
就算對方剛剛衝破了關卡,殺了他一個頭領,那也都是小事,出錢高才是大事,總之價錢即道理。
“派人前去迎接袁二公子,來王帳一敘,”去卑命令道。
許攸有些頭大,眼前的情形有種漸漸失控的感覺。
明明袁二公子就坐在對麵,卻不能明說,去卑又派人前去迎接袁二公子,不知能迎接個什麽東西回來。
不管如何,假如對方向去卑揭露,他們一開始就在假冒曹氏使者騙人,那麽此前袁熙一步步激怒去卑的行為,就會全都報應在他們袁氏身上。
這相當於直接把草原人推向了曹操一邊,所以許攸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效仿班超舊事……
想到這裏,許攸站起身來,走向帳外。
“許先生,這是準備要去哪裏?”去卑皺了皺眉頭,這會兒許攸要出去,門兒都沒有,萬一偷偷跑了咋整?
不過去卑畢竟還弄不清誰是真正的袁紹使者,所以暫時也不好得罪許攸,態度還算和藹。
許攸正氣凜然道:“在下要去出恭,難道大王不允許麽?”
去卑看了一眼旁邊的赤哲奴道:“正好我這個手下也想要出恭,讓他帶你同去。”
赤哲奴不解的看著左賢王道:“大王,可是我不想出恭啊。”
去卑點頭肯定道:“不,你想!”
“對對對,我突然就想了,而且很想,”赤哲奴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對許攸道:“先生,請吧!”
許攸無奈的跟隨赤哲奴出了營帳,就看到遠處高覽正焦急的守在外麵。
高覽乃是河北四庭柱戰將之一,武力十分了得。
許攸看了一眼赤哲奴道:“你不是很想出恭麽?且先去吧,讓我與高將軍說幾句話。”
“我等你一起,”赤哲奴道。
“難道我連與同僚說句話你都要聽?”許攸微微惱怒道:“既然如此,你去告訴左賢王,直接把許某抓起來得了。”
“這……”赤哲奴沉吟了一下,現在還沒有辨別誰是真正的袁紹使者,大概左賢王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你請便,”赤哲奴說著,倒退幾十步,遠遠的裝作看風景,實則監視著這邊。
這麽遠的距離,談話聽是聽不見的,他隻要保證許攸別跑了就行。
許攸低聲對高覽道:“高將軍,事急矣,在下需要將軍效仿當年班超,深入虎穴。”
“子遠先生,”高覽道:“高某是個粗人,你有什麽吩咐就直說,不要說這些文縐縐的話,高某也聽不懂。”
許攸解釋道:“當年班超出使鄯善,那鄯善王在大漢與匈奴之間左右搖擺,於是班超率使團軍卒衝入匈奴人館驛,將匈奴使者殺得幹幹淨淨,以此逼迫鄯善王不得不與我大漢聯合。
今日這草原人跟鄯善王一般無二,在我方於曹氏之間騎牆觀望,將軍何不前去將曹氏使者趕盡殺絕,則草原人對曹氏無法交代,便不與我方締結盟約。”
高覽聞言憂慮的道:“子遠先生,這畢竟是在草原腹地,我若貿然出擊,誅殺了曹氏使者,草原人若怪罪起來,恐怕咱們這點兵馬無從抵擋。”
“將軍放心,”許攸老神在在的道:“草原人又不傻,將軍隻要順利殲滅曹氏使者,到時候他們的馬匹就隻剩下我方一個買家,他還敢衝我們動手麽?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曹操手下武將眾多,將軍一定要小心行事。”
“先生放心吧,”高覽拍著胸脯道:“曹氏諸將之中,我所俱者唯有許褚夏侯惇二人而已。
夏侯惇地位甚高,許褚作為護衛之將,隻要他們兩人不曾前來,我再無俱者。
此去定能馬到成功。”
“好,隻要將軍能辦成此事,便是立下大功,”許攸見高覽信心滿滿,不由大喜道:“等回到鄴城,在下必在主公麵前為將軍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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