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7章 初戰
“他為什麽要流淚？”張芃芃喃喃說道，聲音裏透著淒涼和酸楚。
??誰流淚了？大少爺嗎？”秋叔像聽了神話一般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大少爺從小就特別倔強，我從沒看過他掉一滴眼淚。有一次……”
??張芃芃哪裏聽得進秋叔講的童年趣事，她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一片模糊裏，那兩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靜靜地握著手,各自沉默著。
??那是為她的沉默，她知道。
??“好了，我們去做酒吧。”張芃芃的手拂了一下額前的發，手指立即濕潤起來。她將那根手指放入嘴中，輕輕地吮吸著，一股鹹澀的味道像漲潮時的浪頭一般撞擊著她的心房。
??她不知道芙蓉夫人究竟對張逸朗說了些什麽，但從張逸朗的那滴淚裏，她能感覺到張逸朗的決心，永遠不會和她在一起的決心。
??張逸朗一直以來都是張家兄妹中最懂事最孝敬的人，他絕不可能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去忤逆芙蓉夫人的意思。更何況，他說的那個理由，芙蓉夫人，甚至於張老爺都曾經和她有意無意地提過，之所以收她為義女，就是為了讓她明白，她做不了張家的媳婦。
??張芃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抓了好幾把麥子放到了玉米堆裏，急得秋叔不停地嚷，大小姐，你還是和兩位少爺出去喝個茶吧。
??哪裏還有兩位少爺的影子，他們倆竟都不告而別。
??張芃芃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期待著那心中的巨疼可以緩解一些。
??“小姐，小姐。”小梅匆忙地趕了過來，“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張芃芃嘴裏這麽說著，心裏卻滿滿的都是惻然。
??“我正準備在殺魚，二少爺跑來了，說你還在酒莊，讓我來陪你。”
??竟然是沈嚴川，那張逸朗呢，他去了哪裏？
??“二少爺回張府了？”張芃芃問完，又加了一句，“那大少爺呢？”
??“二少爺說他要送二小姐回李將軍府去。至於大少爺，聽說他回蘇州了。蘇州的商鋪好像有事吧。”
??這樣也好，三個人誰也不要見誰，誰也不要去想那煩人的問題，也許那問題就能在清風朗月中自然而然地解決了。
??“二少爺有沒有說要去慈張觀？”回到張府，張芃芃捧出了亮晶晶，逗著它。亮晶晶似乎能感覺到張芃芃那沮喪的心情，不停地伸縮著脖子子，還拖著他那厚重的龜殼左搖右晃的，惹得小梅和牛嬤嬤都大笑起來。
??“二少爺他隻說先把二小姐送回李將軍府上去。對了，二少爺還問了我們二小姐回來後有沒有欺負你呢。”牛嬤嬤很明顯是在幫沈嚴川說話，“二少爺對大小姐真的是好啊。”
??張芃芃慘淡地一笑，將亮晶晶抱了起來：“亮晶晶，我們去看看師伯好不好？”
??無塵子正坐在那棵大桂花樹下，桂花已經開始謝了，地上一片金黃，遠望去，倒像是一條金色的地毯。
??“師伯。”張芃芃飛奔過去，手中的亮晶晶也將頭伸出，一躍一躍的，甚是可愛。
??“芃芃？”無塵子卻感覺到有些奇怪，“你怎麽一個人跑上山了？川兒呢。”
??“川哥哥酒莊裏的事情多。”張芃芃才想起來，沈嚴川恢複原樣的事情還沒告訴這老人家呢，“師伯，嵐兒使了個計，我和川哥哥決定將計就計，他不再裝傻子了。”
??“喚。”無塵子摸了摸他長長的胡子，“也是時候了。”
??“什麽也是時候了？”張芃芃從屋子裏拿出兩個蒲團，放在無塵子的旁邊，一張自己坐了下去，把亮晶晶輕輕地放在了另一張。
??“天機不可泄露。”無塵子拂塵一揮，“芃芃，你會下棋不？”
??“不會。”張芃芃十分幹脆地回答。
??“喚，那可惜了，師伯我還想找你下個棋，教你幾招呢。”無塵子惋惜道，“芃芃，你應該把棋學會的，要知道人生其實就是一個大的棋局，參透了那各式棋局，也就能參透了人生的意義了。”
??“聽起來挺深奧的，不過我不想學。
??“萬事不可勉強，這也是棋局裏能參到的道理。天道自然，芃芃若是覺得迷惑了，不如多去那青山綠水中走一走，
??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是嗎？我現在最大的困惑就在於，我根本弄不懂，我的心是為誰而疼的。
??“再過幾天，慈張寺會迎來一年一度的觀音會，挺熱鬧的。芃芃到時來看看那些癡男怨女們的所求，就會明白自己的心事了。”
??沈嚴川在紫廊呆了許久，手中握著的那卷書始終還翻在第一頁，小梅已經來換了好幾壺茶，牛嬤嬤將熱了又熱的飯菜又端了上來，沈嚴川隻是揮了揮手。
??“二少爺，大小姐出去時說，她有可能今晚不回來。”牛嬤嬤實在有些不忍心，見屋外夜色漸襲，便小聲地提醒道，“要不，二少爺等到明天早上再來？”
??“我就在這裏呆一會，嬤嬤，小梅，你們先睡吧。”沈嚴川轉過臉，微笑著，聲音卻有幾分沙啞。
??小梅和牛嬤嬤無奈地望了一下對方。她們很想告訴沈嚴川，就在沈嚴川呆坐在這裏的時候，張芃芃已經讓小道士送來了信，說她要在慈張觀呆上幾天，有可能呆到觀音會那天，還特意交待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張府裏的人，萬一有人問起來了，就說她這些日子去了外地看看別的鎮酒的銷售情況。
??見小梅和張嬤嬤那尷尬的樣子，沈嚴川突然明白自己一個大男人深夜了還呆在這裏實在是不太好，連忙站起身來，
??對著跟過來的張宏道：“我們回墨軒閣吧。”
??快要到墨軒閣時，沈嚴川又改變了主意，讓張宏先回去了，說他要上街逛逛去。
??張宏對這個少爺從來都是百依百順，此次卻猶豫了一下。
??“二少爺，天都黑了，那些正經的酒樓應該都關了門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啊？”沈嚴川被張宏那認真的表情給逗樂了，“你是覺得少爺我要去那花街柳巷嗎？”
??“張宏不敢。”張宏垂著雙手，無辜地立在一旁，“我隻是怕夫人問起，不知道怎麽交代。”
??“我是去找秋叔，問問他有沒有把那紅粉佳人的配方想出來。你可別忘了，那張來山莊的少莊主可是當著整個靜河鎮百姓的麵說，他要在一個月內帶一瓶紅粉佳人來的，要是讓他把紅粉佳人給做出來了，我們張家這臉往那裏放喚。”沈嚴川說著，拍了拍張宏的臉，“所以，夫人不會怪我的。”
??“可是……”張宏想說，可是也不用這麽晚去吧，秋叔都已經睡著了。
??“好了，我也不從正門出去了，不會驚動夫人的。”沈嚴川說著，身形已經轉了幾轉，轉眼間就沒有了蹤跡。
??“少莊主，你真認為他才是真正的護將？”江一凡轉過身，問著靜靜趴在屋頂的落墨。
??“這個沈嚴川，有太多的身份，他為什麽裝傻，我們也沒弄明白。父親收到的消息也未必是準的。”落墨緩緩說道，“走吧，我們去找他喝上兩杯。”
??街上的酒樓大多已經關門休息，不過，忘憂酒樓裏卻是燈火通明。
??落若再一次把眉頭皺了起來，手中的酒往脖子裏一灌，粉白如玉的臉立即紅成一片。
??“公子。”玉兒輕聲喚，“要不，我讓人把這丫頭拖到後院去，一定能問出個究竟來。”
??“張來山莊的人可以這麽下作嗎？”落若俊眼一橫，玉兒噤若寒蟬，往後退了下去。
??“落公子，你真的是誤會我們公子了，他根本不是什麽張家的二少爺。”麗娘壯著膽子上前，繼續解釋著。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靜河鎮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噢？”落若拿起放在桌上的彎刀，輕輕地拍了拍麗娘的臉，“
??其實你們公子是不是那張家的二少爺一點關係也沒有，我隻想知道你家公子身邊的那個女孩是不是張家的大小姐。”
??“這……”麗娘停在那裏，不知道如何回答。
??“落二公子，你就不要難為麗娘了。”沈嚴川推門進去，麗娘像見了救星一樣衝了過去，站到了他的身後。
??“無憂公子？或者可以喊你一聲張二少爺？”落若眼裏放出光來，“沒想到這麽晚了還能等到無憂公子，真不枉我從張來山莊一路疾奔而來啊。”
??“落二公子的確是比你哥厲害，這麽快就査出我的身份來了。不過……”沈嚴川的身影一晃，人已經站在了落若的麵前，他低下頭，臉特意地蹭到了落二那柔軟如玉的臉上，柔聲細語，“不過，你好可憐，你哥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就是不告訴你。是不是因為你是張來山莊那不受待見的私生子啊?”
??落若的臉色大變，手中那彎刀一晃，閃出讓人驚恐的寒光。
??沈嚴川早就跳到了百步之外，那寒光隻是將落若身旁的玉兒一截秀發給割斷了。
??“公子。”玉兒委屈地叫著。
??落若哪裏有空理她，身形一定，繼續拎著他的彎刀就往沈嚴川的頭上砍去。
??“落若，住手。”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整個屋子都震顫起來。
??“哥，為什麽要我停手，我要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給砍得稀巴爛。”
??落墨的身影落下，手中握著的是一條已經卸下力道的長鞭：“把他砍得稀巴爛？要不是我這一聲，張少爺及時把這鞭子上的力道給卸掉，你早就被人家一鞭子抽得稀巴爛了。”
??沈嚴川靜靜地站在那裏笑著，手心裏纏著他的長鞭。
??“哥，你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雖然無憂公子的一根長鞭被傳得很厲害，但也隻是一根長鞭罷了，我不信就比我鬼見愁的飛刀更厲害。”
??“落若，你……”落墨氣得直翻白眼，轉過身對江一凡道，“一凡，你先把落若送到客棧去，我和張少爺還有點事要談。”
??落若哪裏肯去，江一凡也不強求，走到他麵前，隻是輕輕地點了幾下，落若根本沒想到江一凡會來這一招，立時不能動彈了。
??“江一凡，你要造反啊，敢點你家公子我的穴。”落若大叫著，江一凡已經叫上幾個大漢，幾個人像抬皇宮侍寢的宮女一般，將他抬出了酒樓。
??“江一凡，你給我小心一點。”到了客棧，落若還在罵罵不休，江一凡湊到了他的麵前，用手捏了捏落若那好看的下巴：“二公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無憂公子殺人從來不用那長鞭。他用的是長鞭下的那一把誰也沒見過的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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