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歸寧
袁沉撇了撇嘴，陰陽怪氣地說：“沒 做虧心事，哪怕鬼敲門啊，這可不就是心虛？”
??要說這個袁沉也是個說話不計後果的，本來他隻不過是心裏不舒服，見到張芃芃就想說上兩句，可一說出來，就是這樣不中聽的話，也不知道後果是什麽。
??“不是心虛，是就是！草民拒絕了王爺，王爺當時沒有說什麽，但是草民就想要跟小姐說，可是還沒等到草民跟小姐說的時候，王爺又派了一個新的人過來，說是，如果我不來作證，那我家小姐，就得去給我家老爺陪葬了！！！”
??“沈笙！”皇上的聲音裏夾雜的憤怒和冰冷，他不在叫他殊王，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你有沒有叫人去找過蔡管家？”
??沈笙苦笑：“父皇問的有意義嗎？您明明知道兒臣的答案，是沒有！”
??皇上站了起來，緩緩地從上麵走下來，走向蔡貴，蹲了下來，用手抓著蔡貴的下吧，森森說：“朕最問你一次，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蔡貴雖然瑟瑟發抖，但是嘴裏說出來的答案，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毫無懸念的是：“毫無虛假！”
??這又如何是好，張梁沈笙心裏著急也沒用，張芃芃拉著沈笙，王丞相拉著張梁，讓他們二人心急如焚，就跟不得將蔡貴給千刀萬剮了才好。
??“怎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皇上沒有防守，隻是在邊上森森的盯著他看，蔡貴被嚇得掉眼淚，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嘴巴就像是上了鎖，什麽話也不再說，好像他說的就是實話，不容置疑了。
??就在此時，僵局難破，又有小太監跑了進來。
??“皇上，宮門外頭有個女子，說是蔡家的千金，急匆匆的，是否讓她進來？”
??皇上抬眼：“這種事情還沒有眼力勁，留著你在宮中有什麽用？”
??小太監嚇得不知所以，還是皇上身邊的老公公小碎步的走到跟前，假裝嫌棄的指責小太監：“真是蠢貨，這是什麽時候都看不清嗎？自然是叫人進來了！”
??皇上說：“好啊，現在都到齊了，咱們不如來個一對一質問？朕從來不相信有謊話是沒有破綻的，既然有破綻，那就一定能夠找出來。蔡貴，你說呢？”
??不管他剛剛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有個人來了就是好的，蔡婉婉的到來，讓沈嚴川有些心慌，這個女人，是個不好控製的女人，若是真的因為她而壞了這件事，可怎麽辦。他迅速的給皇上鞠躬說到：“父皇，蔡貴隻是一個小管家，如今無父無母的，難不成是貪圖錢財說的謊話不成？他都是一隻腳進了棺材的人了，難道還有什麽利益要為自己的孩子謀奪不成？所以兒臣覺得他說的就是實話！”
??蔡貴身子一哆嗦，就是這一哆嗦，讓皇上的目光急速的看向了沈嚴川，
??沈嚴川這麽說的意思，很明顯的就是要蔡貴自己想清楚，之前說好的實情，可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皇上，您放開草民，草民可以證明，自己說的話，都是真的！”
??皇上警惕地鬆開了抓住他下巴的手，“你要怎麽證明？！”
??見蔡貴站了起來，跪了許久的膝蓋有一些難受，讓他踉蹌了幾步才站得穩，而後他咬緊了牙關，一邊行禮，一邊對皇上說：“草民的命為不足惜，但是草民自認是個重心之人，小姐是草民看著長大的，為了讓您保護她，嚴懲奸人，草民，隻能一死一證清白。”
??說時遲那時快，當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位置的時候，他居然已經到了柱子邊上，說完這句話，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的力氣，猛然地朝著柱子撞了上去。
??“啊——”伴隨著眾人的吃驚，還有一聲女子的慘叫，門邊衝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蔡婉婉。她摔倒，像是跪跑了跑了過來，比所有人的速度都要快，上前去抱住了蔡貴。
??“快去叫太醫——”
??殿內變得一團糟亂，張芃芃就在那個時候，鬆開了沈笙的手，也就是那一刻，她意識到，這一次可能真的，要失去了。
??沈笙那會兒心急的跑到蔡貴那兒去，但是當除了張芃芃，所有人都過去的時候，蔡貴已經死了，他的眼睛是睜開的。於是李成章他們就開始起哄：“這根本就是死不瞑目啊，皇上，這個下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啊，請皇上嚴懲凶手，以安民心呐！”
??張芃芃長長地歎氣，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落淚，可她好像卻感覺不到了，整個人就像是被挖空了一瞬間一樣。不是因為沈笙，而是她好像知道了什麽。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不是正對沈笙的，而是沈嚴川針對她的。
??不管是哪一方麵，這一次的沈嚴川都算的清清楚楚。若是一開始她就認罪了還好，可偏偏她不認，現在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這件事情，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結果，她再也可能平安無事下去了。
??“皇上！”她用很大的聲音喊到，整個寢殿裏頭的人都能聽到。
??眾人轉過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跪在了地上，狠狠地給皇上磕了三個響頭。
??“殊王妃，這是要做什麽！？”
??張芃芃苦笑一聲：“兒臣，是要認罪！”
??沈笙他們驚詫的瞪大了眼珠子，張梁卻在吃驚過後恢複平靜，居然也對皇上頷首：“還請皇上上座，臣相信，小女會給您，還有百姓一個交代。”
??沈笙被王丞相給死死拽住，“殿下聰慧，不會不知道王妃現在是在做什麽，莫要傷了王妃的心！”他知道，他當然知道。如今蔡貴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所有的罪證不僅僅是放在了張芃芃的身上，若是還不認罪，就要兩個人一起受罰了，張芃芃這是在自己背下所有的罪。
??“說吧。”皇上雙手背在身後，眼中很是無奈。
??“剛剛蔡貴口中所言，句句屬實，隻不過，他也是一個被騙之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兒臣做的。”
??張芃芃溫柔一笑：“不對，此刻，應該自稱”罪婦“，罪婦怕蔡家跟王爺有所關係，到時候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不保，所以才會去蔡家……親手了結了蔡老爺，一時腦熱，泄憤罷了！”
??“泄憤？”李成章像是聽到了什麽可以說的點子，哪裏藏得住心中竊喜，“王妃這話說的，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好歹也是皇家的女眷，知書達理和溫順謙遜的禮儀都丟到了哪裏去，現如今還敢這麽直言不諱的說出來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嗬，沒羞沒臊的！”
??“李成章！聖駕麵前，你可知道君臣之禮！？”張梁青筋暴起，難以掩飾心中怒火，再扭頭過去看張芃芃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心疼，張了張嘴想要為她辯解，但是張芃芃站出來認罪的這個節骨眼，誰說都沒有用。
??“讓她說完！”皇上訓斥一聲，更是讓所有寢宮內的人都變得安靜。
??張芃芃歎氣，在一瞬之間想好了所有的“故事”從而可以以假亂真的說出來：“在這件事情發生以後，罪婦沒有想到他們居然來的這麽快，一時間被嚇壞了，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承認了蔡家一定不罷休，到時候皇上您一定會責罰。就算不責罰，百姓的悠悠眾口也不會放過我，座椅，我死不承認！”
??“在那之後，我一直心慌的不行，總是很擔心被發現。後來您下旨要徹查這件事情，心中更是惶恐。所以就找人去出麵，用王爺的名義來威脅蔡家的管家，想著管家能夠幫忙作證！”
??皇上冷冷問：“那你為什麽，又想著要用王爺的名字？”
??“皇上這話問的不是多餘嗎？”既然要背下所有的責任，激怒皇上也是必然，“要是這件事情失敗了怎麽辦，到時候身上豈不是又多了一樁罪，拉一個人下水不好嗎？”
??沈笙再聽不下去，“父皇，這件事……”
??“這件事根本就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就是我的錯，皇上不管怎麽責罰，都是我罪該萬死，絕無怨言！”張芃芃搶過沈笙的話，語速很快的說完給皇上重重的將頭給磕下，“皇上請快快降罪，以免殃及無辜！”
??沈笙在大殿之上，顯得多麽的無助，他明明就知道張芃芃是冤枉的，明明那麽的有自信的就想要為她洗刷冤屈，但是現在，她卻為了保護他而直接站出來頂嘴，這樣的無助，像極了當年琴妃被冤枉的時候，可那個時候他有一絲希望，他的父皇答應過他隻要能夠凱旋而歸就能救他的母妃，但是現在，他連希望都沒有。
??“皇上，”張梁跪下，老淚縱橫：“求您念在老臣這麽多年為北梁兢兢業業的份上，她還是個孩子啊，養不教父之過，是老臣沒有好好的教導，求求您，要罰就罰老臣吧！”
??沈嚴川頗為得意，“你這樣可不行啊國公大人，再怎麽麽說這做錯事就要一人做事一人當，更何況這還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都可以抵擋，那這世間什麽事兒都能抵擋了？那犯了死罪的人，難道也可以找個人替死？”
??沈笙目光像是一頭隨時可以吞沒獵物的野狼般凶狠，“沈嚴川，你不要太過分！”
??“喲，皇弟何出此言呐，再怎麽說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皇兄幫你嚴懲惡人，難道你還不樂意？”
??趙淺明心裏向著的是殊王，但是這件事情證據確鑿，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王妃咎由自取。如果是假的，那就是王妃為了保王爺背下的罪責，不管怎麽說，這一次王妃怕是保不住了，可還是不忍心的求情。
??“皇上，王妃不管怎麽說，也是自首了，不如從輕發落？”
??李成章卻諷刺：“殺人了承認了就能罰的輕，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趙都使別忘了，王妃可不止是德行有失，還是欺君之罪！”
??沈笙默了片刻，跪下：“父皇，兒臣，求您了，從輕發落。”
??皇上的心中一咯噔，這麽多年來，沈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算是在皇上的麵前也不例外。上一次他這麽卑微的下跪求情，還是十幾年前他為琴妃求情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眼神就像現在這般無助，讓人動了惻隱之心。
??但皇權不容褻瀆，就算是張芃芃也不行，可皇上知道張梁之前與自己說的事情。
??正在糾結之際，一個聽起來格格不入，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卻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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