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章 翩若驚鴻
沈笙一步便到了張芃芃跟前，猛地抓起了張芃芃的手腕，讓張芃芃吃疼的 叫了出來。
??“王爺，張芃芃做錯什麽了，有話您好好說成不成？！”
??他的神情像一塊石獅子，雖然一動不動，卻讓人看著害怕，有些不需要表情的威嚴在。
??隻聽他冷冷的，卻又帶著怒氣，冰火交融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是不是動了本王母妃的牡丹金釵？！”
??張芃芃一怔，本想著什麽時候再還給他，最好是在他迷迷糊糊和時候最好，他怎麽就知道了？
??“本王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動了母妃的，金絲牡丹？！”
??張芃芃原來有的氣勢瞬間消失，微弱的點了點頭，“是，但……”
??隻一個“是”字過罷，沈笙便重重的將張芃芃的手給再一次的握緊，比起上一次，這一回的更疼一些。
??張芃芃卻敢怒不敢言，說起來，他確確實實會生氣，那真的是她母妃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
??隻是當時想要讓張秋走開，所以想出了那個計謀，不然上一世的時候，就是因為張秋在府中，很多的事情她都沒能做好。
??“王爺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雖然知道自己有錯，但是沈笙抓著她的手，是真的疼。
??張芃芃看沈笙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弱弱地道，“張芃芃已經將金釵修好了，跟新的一樣，而且那個時候，真的隻是因為想到了……張芃芃知道對不起……”
??“滾！”
??張芃芃整個人傻住，這是第一次，心中有了很奇怪的感覺。從前的沈嚴川因為在騙她，直到最後才讓她知道他的虛情假意。
??但是沈笙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謊話，好像所有的事情這樣的坦然，他對她真的很好，以至於她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再一次的敞開心扉，就在天牢之中，張芃芃就是這麽想的。
??但現在沈笙的一個“滾”，似乎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和憧憬，張芃芃傻傻的看著沈笙，有些不願意相信的再問一遍。
??“王爺，能不能聽張芃芃解釋！張芃芃知道……”話還沒說完，沈笙卻朝著她身後走去，頭也不回，就連話也不跟張芃芃說，這讓她第一次覺得，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很難受！
??她此時就希望，他能夠回頭跟她說一句話，哪怕是罵她也好，這樣一句話不說的就走的態度，真的讓她覺得害怕。
??“我在害怕什麽……我……”她低著頭，卻發現眼淚從眼眶吧嗒的就掉在了地上，一顆一顆，顆粒分明。
??明明她覺得他們之間可能不會隻有利益的關係了，可是這一回，卻發現是毅力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在亭子上黯然神傷了多久張芃芃才回單房裏，南九已經在那裏等了很久。
??張芃芃黯然的眼神瞬間放光，“是不是王爺讓你來的，是不是有什麽話，還是願意聽我解釋了？”
??南九神情複雜，對張芃芃，現在已經沒有討厭了，所以剩下的都是正常的態度，這他似乎也看得出來她對王爺有一種不一樣的態度。
??“沒有，王爺，隻是讓屬下過來取一樣東西回去，沒有話要傳。王妃……還是將東西給屬下吧。”
??“還？”張芃芃紮心的抬頭確認，“王爺真是這麽說的？”
??南九閃躲著眼神點了點頭，“確是，讓王妃將東西歸還。”
??張芃芃眼神黯然，無奈的低著頭，走路都覺得沒了力氣，悠悠地走到床榻之上，伸手出來進枕頭底下，摸出了那根金絲牡丹。
??“南九，你轉告王爺，我……”張芃芃兩根手指緊緊的抓著金釵，還不願意放手，想要為自己辯解，卻發現，根本無法辯解。
??“算了，”張芃芃輕歎一口氣，將金釵放在了南九的手上，南九順勢接了過去，牛頭就要走。
??“南九！”張芃芃叫住，“你告訴王爺，我當真不是故意的！不……我是故意的，你代我說聲對不起可好？”
??南九點了點頭，他看得出來沈笙對張芃芃是有特別感情的，對於王爺心中的人，他的態度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
??南九走了以後，張芃芃心頭的壓抑再也藏不住，一股腦的噴發出來，無聲的掉了淚水。
??藍香急忙忙的拿著一塊布來為張芃芃擦眼淚，“小姐，這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王爺對你有了什麽誤會，你們好好的說，別弄得大夥兒都不開心了。”
??秦嬤嬤在邊上看了看離開的南九，低下頭沉思了片刻，緩緩走進了張芃芃房中，“王妃，奴婢為您梳妝吧！剛剛練了功，想來是很辛苦的。”
??張芃芃心頭一顫，秦嬤嬤是琴妃娘娘身邊的老人了，看到剛剛離開的南九，肯定也猜到發生了什麽，張芃芃心中生了愧疚，不知道從何說起。
??“嬤嬤，這件事情，您可知道得清楚麽？”
??嬤嬤帶著慈祥的笑容，拉著張芃芃到鏡子前麵坐下，緩緩的幫她梳頭。
??“王妃什麽也不要說了，王妃是個好姑娘，奴婢知道，奴婢雖然說不上是個多有能耐的，但看人的本事還是自認有的。就算是琴妃娘娘在世的時候，想必也不可能會生氣，說不定還會指責王爺對您的態度呢！”
??張芃芃心中舒服了很多，“嬤嬤，琴妃娘娘是個什麽樣的人？”
??秦嬤嬤抬頭想了想，“琴妃娘娘啊，琴妃娘娘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奴婢從來就沒有見過娘娘生氣，跟著娘娘那些年，娘娘都是笑著對所有人，所有事，就算是走了……”
??秦嬤嬤頓了頓，隨即笑道:“就算是走的時候。也是笑著的，隻是可惜了沒能見到王爺最後一麵罷了。”
??琴妃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隻是為什麽，皇上會處死她，這樣一個好女人，可能會謀反？
??“嬤嬤，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當年嬤嬤是為什麽會被冠上謀反的罪名？”
??“吧嗒——”
??秦嬤嬤手上的梳子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卻刺耳的聲音。
??“嬤嬤？”藍香見狀，連忙上去撿起梳子拿給秦嬤嬤，看她失神，再叫道:“嬤嬤？”
??秦嬤嬤茫然的回神，尷尬的笑了笑，接過手中的木梳子，放在身上蹭了蹭，又吹了吹，重新為張芃芃梳著頭發。
??“藍香，下去吧。”張芃芃道。
??藍香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屋子裏隻剩下秦嬤嬤跟張芃芃，張芃芃笑了笑:“嬤嬤，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隻是隨口一問。”
??張芃芃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叫藍香下去，心裏頭想的自然就是想要秦嬤嬤說些什麽了。
??她也確實想要知道，現在沈笙根本不想理她，她也知道自己這麽做他肯定會生氣。
??就算如此，若是知道了些什麽，想來也能跟他說上兩句話，就算是他願意聽，心中也是覺得舒服的。
??秦嬤嬤點了點頭，語調緩慢:“娘娘那麽好的人，哪能謀反，說到底，還不是深宮諜影麽！”
??“深宮諜影，嬤嬤這話，說的是鄭貴妃吧？”
??秦嬤嬤很是無奈的點了點頭，卻點到為止，不想再細細談到這件事。
??張芃芃看得清楚，便不再說這個話題。
??剛剛梳妝好，管家便過來通報，說宮裏來人，請殊王妃到宮中一聚，邀請的人，好巧不巧的，正是鄭貴妃。
??秦嬤嬤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腦海中浮現出了十幾年前的樁樁件件，鄭貴妃的盛氣淩人和心狠手辣，都揮之不去。
??張芃芃剛剛答應著，秦嬤嬤就十分緊張的抓著張芃芃的手腕，瞪大了眼珠子:“王妃，此去皇宮，一定要小心，鄭貴妃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張芃芃點了點頭，“嬤嬤放心，前腳襄王才被囚禁，後腳鄭貴妃就上門來找，想也知道是沒什麽好事兒了。”
??藍香想要跟著，明眼的管家看著，阻止說道:“既然是鄭貴妃有請的，王妃一個人去反而比兩個人去安全得多。”
??皇宮中的人，誰說得清是什麽模樣，若是讓人記住了麵孔，都是不安全的。
??張芃芃輕歎一口氣，心中對沈笙的事情還耿耿在心，無奈之下，也來不及去跟他商量許多，說起來，他也不想跟她說話。
??……
??後宮之中，一樣的紅磚綠瓦，鳳棲宮的邊上，就是鄭貴妃的常平宮，常平宮中隻有一個主殿，這也是彰顯皇室對鄭家的尊重，畢竟也是老臣之子。
??雖然就在邊上，但兩個宮從來沒有接觸過，最多的會麵，也就是平時在盛大的宴席之上。
??張芃芃在鳳棲宮半年的時間，就連周邊都沒有見過常平宮中的人，常平宮中的人也沒有過來。
??張芃芃走在長巷的時候就在想，這樣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既然琴妃娘娘的死跟鄭貴妃脫不了關係，那為什麽皇後又總是不願意告訴她關於琴妃的事情呢？
??引路的嬤嬤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常平宮門口，手頭看著外頭，“王妃進去就好了，娘娘就在院兒裏等著呢。”
??張芃芃點了點頭，步履緩慢的進去。
??常平宮真的像名字說的那樣，裝飾得簡單素樸，都是一些花草，張芃芃上一世很少進常平宮。
??但是上一次每次來的時候，張芃芃總是能看到一個溫柔的母親，雖然知道她是一個厲害的女人，卻隻能看到她對沈嚴川的關心和疼愛。
??但這一次，她卻做好了準備，一個跟鄭貴妃針鋒相對的準備。她就是這樣，對待不是一路人，她才真的是心狠。
??靠近的時候，鄭貴妃正在院子裏，沒有了外套，隻穿著簡單的裏衣，手中那些剪刀，偶爾踮起腳尖修剪枝丫。
??她的餘光肯定能看到張芃芃，但卻假裝看不見一樣，跟邊上的宮女有說有笑。
??“紅蛾，這樹枝呀，就像人一樣。沒一年都要修剪一番，不然總是會生出附枝來，影響了美觀。”
??邊上的紅蛾點了點頭，迎合的說道:“娘娘說得也是，但好在人比枝丫有靈性得多了。您說這枝丫非要人才能修剪，但好在人呐，您告訴她不能夠生長，她就應該長不起來。”
??張芃芃噙笑了一聲，心中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而後彎曲身子行禮。
??“臣妾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
??鄭貴妃抬眼覷了一下，嘴角淡淡勾起，伸出一隻手抬了起來，“都是一家人了，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張芃芃汗顏，怎麽後宮的女人就愛亂認親戚，明明就你我不相識，我你並不熟，卻做得好像就是一家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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