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話多的司徒易
丁翡生得一副刁鑽狡猾的麵孔,好言好語地給張梁行禮,說是有事要告訴他,但事關張家的家醜,所以還請接一步說話,還請求將陸姨娘還有府中的小姐都叫上。
??府中的小姐們隻剩下張芃芃還 在府中,他又說家醜,所以張梁讓他進了內堂,又將張芃芃和身體才好一些的陸姨娘給叫了過來,又支開了所有的下人。
??陸姨娘一見是丁翡,腳下站不穩,差點摔倒在地,這次扶著她的不是丫鬟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張芃芃。
??張芃芃冷笑:“姨娘身子還沒好嗎?”
??“幹什麽,沒個體統。”張梁一身訓斥,讓陸姨娘栗栗危懼,驚恐萬分,整張臉都變得雪白,十分難看。
??“好了,你要說什麽?”張梁雙手被在身後,不願直視丁翡,微微仰頭的看著他,很是不屑。
??“說,說什麽!?”陸姨娘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看著丁翡。
??丁翡回了她一個對不住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國公大人,丁某呢,是個窮人家的孩子進的金郊城,承蒙當年陸姨娘對丁某的照拂,才讓丁某有機會能夠參加科考,中了探花。”
??他將眉心皺成一團,很是為難地道:“但是當年的丁某不懂事,做了一件錯事,這件事情壓在心中十幾年了,就如同夢魘一般時常在夢中出現,丁某實在是受不了了,所以今日特地過來跟您請罪的。”
??“不——”他還沒有說下去,陸姨娘已經大喊出聲,“你休要胡說八道,老爺,這個人作風不良,定要胡說八道,您快將他趕出去!”
??麵對陸姨娘突然的情緒突變,張梁心中生了懷疑,怒斥一聲讓她閉嘴,示意丁翡說下去。
??丁翡徐徐道來:“額,當年丁某露宿街頭,差點凍死,是陸姨娘見我是個讀書人的模樣,問我可會臨摹,丁某渾噩之間隻說實話,於是陸姨娘便給了丁某十兩銀子,讓丁某為她臨摹一封信的筆記來撰寫一封信。”
??“丁某當時覺得是福從天降,便寫了這封信,但事後越想越不對,直到後來聽聞了張府的當家主母去世的消息,這時間正好就在那封信前後,所以丁某覺得一定是跟自己有關,這才內疚這麽多年。”
??陸姨娘癱軟在地上,唇角顫抖,淚如雨下,更是驚恐萬分的看著張梁,用絕望的聲音微弱的狡辯,“不,不是,老爺妾身沒有,沒有!”
??張梁舌橋不下,瞠目結舌。緊緊地攥緊了拳頭,氣息起伏,“信中的內容是什麽?”
??丁翡想了想,伸出食指在身前,一邊回想著一邊說:“詳細的話丁某不記得了,但是大抵說的是一位姓程的男子思念她,說她做主母當真是可憐了她,一些關心之切是話,哦對,還有關心她腹中孩子,說那是他程家的後人,要好生保護。”
??張芃芃目眥盡裂,卻在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要忍住,不能發狂,哪怕她真的恨不得親手將他撕碎,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你閉嘴!休要侮辱我的母親。”
??張梁難以置信的搖著腦袋,扭頭就走,張芃芃在身後大喊:“爹爹要去哪裏!?”
??他沒有停下腳步,用著內堂外都能聽到的嗓音吼道:“都給我待著,我馬上就過來。”
??他剛走,陸姨娘就發瘋似的衝向丁翡,叫聲淒慘:“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丁翡不耐煩的甩開她,讓她狼狽的摔在地上,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子:“你怨我做什麽,誰知道你自己做事那樣不幹淨,讓別人查到了我頭上,你應該好好想想自己得罪誰了不是來問我!”
??“得罪……得罪……”陸姨娘低著頭自言自語的說著,猛然扭頭看著張芃芃,她的眼中像是藏了千萬火焰一樣的狠,直直地瞪著她。
??她恍然大悟,指著她大罵:“是你,是你這個賤、人要害我!我說你怎麽突然間說起當年的事情,原來你早就想著害我!賤、人!”
??“姨娘聽過一句話嗎?人生如春蠶,作繭自縛裹!當年是你害得我的母親含恨而死,怎麽現在好意思來說我的不是了,你心中還有‘羞恥’二字嗎?”
??張芃芃越說越大聲,瞪著陸姨娘的眸中顯現出來些許血絲,那是何等憤怒。
??陸姨娘卻還不死心,放肆大笑:“你以為就憑著他三言兩語就能讓老爺信你?當年的那封信已然不見,你死無對證。我一樣可以說是你勾結這個官員,是殊王要將張府弄得雞犬不寧!”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誹謗親王!”
??聽到這個聲音的張芃芃倏地皺起眉頭看過去,來人竟是南九,“你怎麽來了?這府中的家丁是做什麽吃的,攔不住你嗎?”
??南九覷了她一眼,得意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怎麽,你們張府的人還敢攔著親王的人?”
??張芃芃不想跟他鬥嘴,現下哪裏是跟他胡鬧的時候,“有什麽事情一會兒再說,出去!”
??此時張梁也急匆匆的返回來,手中拿著一個信封,直接忽略了南九走到丁翡的跟前,“這裏頭有一封信,我說上一句,你若是能憑借著記憶說出下一句的大致,我便信了你。否則你應該知道國公府不是這麽好出入的地方!”
??丁翡點頭哈腰,“那是自然。”
??陸姨娘銳挫絕望的癱軟在地上,抬著頭禁閉雙眼,猛然一哽,嘶啞著嗓子說道:“不用了!老爺,這封信就是妾身讓他仿寫的,妾身認了!”
??與其慢慢的忍受煎熬,她選擇了痛快一些。
??張梁手中的信封瞬間從手間滑落,他的手僵在空氣中,跟嘴唇一樣不停的顫抖。下一刻,幾乎是跪走的到陸姨娘跟前,一個響震大力的巴掌落在她的臉上,打懵了她。
??她甘願的受了這一巴掌,嘶啞道:“就算那信是妾身寫的,但她蘭芷對您不忠亦是事實。”
??張芃芃勃然大怒,萬目睚眥,“你再詆毀我娘親一句,我定要你不得好死!”她從未聽過這件事情,就算是上一世的時候也不曾調查到,陸姨娘此言,將她的憤怒逼到了頂點。
??陸姨娘冷笑:“詆毀不敢當,說的不過是事實罷了,就算信是我寫的,也是為了幫老爺看清楚蘭芷的真麵目罷了。就算那個程越與她沒有什麽,那光著膀子從她房間跑出去的那個男子呢?也是我找來詆毀她的嗎!?”
??“她說她什麽都不知道,老爺也就信了,嗬,我偏不信,蘭芷就是與人苟且!”
??張芃芃情緒失控,要上去打陸姨娘,卻被南九給拉住,拽到身後,“好了好了,你們都安靜些。”
??“你滾開,這件事情還輪不到他來管!”張芃芃大吼。
??南九撇著嘴,“你可別後悔說了這話!”轉身對張梁道:“辰國公,我家王爺知道張小姐在為自己的母親伸冤,但是女兒家的總有考慮不到的地方,所以呢,今日王爺讓南九帶來一個人,希望您見上一見,便知道姨娘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張梁平複呼吸,“好。”
??南九應了一聲,倒退兩步出去,隨後拎著一個中年的男子進來,“咚”地往地上丟,“有什麽趕緊說。”
??張芃芃從未見過這個男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見那男子身著粗衣麻布,頭戴布巾,臉色黝黑,一副老實人的農家大漢模樣,此刻正對著張梁連連磕頭。
??“老爺饒命,饒命啊!”
??“你要說什麽,隻管說,若是你敢胡說八道的說謊,你應該知道下場。”
??男子驚慌,“絕對不敢說謊,不敢說謊!”
??他遲遲低著頭,不敢抬起來,說著張芃芃都不知道的事情,讓她瞠目結舌。
??“當年是陸姨娘找的小人,小人本是柳州過來江湖雜技人,與陸姨娘是老鄉,十四年前她找到小人,讓小人幫她做事。”
??“一直也就打打雜,後來莫名其妙的說小人做事麻利要獎賞,將小人帶進府中說有個女人要賞給小人做媳婦。”
??“女人?”南九看他們沒有一人說話,他這個局外人摻和一句。
??男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後悔莫及地道:“小人也是進屋以後才發現,那身穿著錦繡羅裳的女子怎麽可能回事獎賞的女人,才想疑惑,您就進來了。小人倉皇逃跑,後來陸姨娘就給了小人一筆錢讓小人回柳州去再也不來。”
??啪——
??南九攔不住張芃芃,衝上前去對著陸姨娘的臉上連連幾巴掌,張梁呆呆的在邊上站著,空洞著雙目,腦中全是當年對蘭芷做的事情。
??第一次,他嘴上說著相信,卻還是心中猜疑,以至於在後麵那封信被他攔截看到以後,想都不想就去指責她,與她爭吵,說了那樣難聽的話。
??他怎麽能,怎麽能在她快要生產前說那樣的話!
??陸姨娘已經癱軟在地上,口不能言,仰頭一哽,哭得沒了聲音,最後絕望的冷笑:“是,是妾身做的,但是妾身不後悔,就算再來一次,妾身一樣會這麽做。”
??她強撐著身體站起來,衣裳經過方才的拉扯扭捏,已經變得亂糟糟,眼中盡是怨毒的瞥了張芃芃一眼,又看著張梁。
??“當年您去柳州巡視,與州府庶女,也就是妾身一見傾心,兩情相悅,你說想要帶妾身去金郊城,在您的身邊生活,你知不知道妾身有多開心。”
??“您再去柳州回來,就變得魂不守舍,然後就消失了好幾個月,連皇上都到府中來尋覓,可妾身隻能說不知道,可誰知道您再回來,就將蘭芷帶在身邊。”
??“妾身不知道蘭芷是誰,但卻知道您對她的喜愛勝過了這府中所有繁華,您再也沒有看過我,再也沒有像從前那樣溫柔的對我說話。”
??“您就算是來我房裏,都是蘭芷的建議,怎麽對她是疼惜對我就是可憐了嗎?!”
??張梁緊緊攥著拳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所以你就對蘭芷做出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
??“畜生不如?嗬,老爺,若是您真的相信她,愛她,我做這些事,難道她能收到傷害?”陸姨娘輕哼地笑:“您說是我害了蘭芷,可妾身覺得,害了他的是您吧!”
??下一刻,張梁狠狠地掐著陸姨娘,讓她的臉變得漲紅,可她卻用所有的力氣在笑,“您再害怕,害怕我說出了事實!”
??這雖然與上一世毫無差別,但張芃芃依舊心梗難受,撇過頭去,上一世巴不得陸姨娘死,但現在她知道了陸溫情的真實身份,想了想開口道:“爹爹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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