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芃芃風華
“額……正是！”連易愣了愣，對於她問的這麽直白的話倒是也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北昭的時候還是見怪不怪的，比這更直白的她也聽過少，這短短的一句還真的是算不得什麽！
??“你倒是應得真誠！”對於連易爽快的應答，張芃芃挑眉道。
??“那你今日來相府幹什麽？”忍住笑意張芃芃看著他問道。這許久都不曾出現，今日他來相府又是何意？
??聽到張芃芃的話連易才發覺自己失了態，垂下頭臉瞬間紅了一片，聲音也不自覺的低了下去道：“今日是奉爺的命來給相爺送壽禮的！”
??“壽禮！”張芃芃有些訝然，張江寒的生辰在南唐應該是不會有人知道的才對，沈嚴川怎麽會知道，而且還讓人送了壽禮來。
??“算了，你走吧！”看著一直低著頭的連易，張芃芃淡淡道。既然已經知道他是誰的人了，她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聽到張芃芃這句話，連易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逃也似的離開張芃芃的視線之中。若是他不低著頭，恐怕那臉色就要被她看個清清楚楚了。
??涼風習習，張芃芃目光悠遠的看向遠處，對於連易方才所說的話，並沒有再深究下去。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陪張江寒過的第一個生辰，怕也是陪在他身邊過的最後一個。論血緣，張江寒是“張芃芃”的父親，論情感，他在殿上公然站起反對她的婚事，這麽長時間以來又是處處為她著想，這份感情她得承，亦是得還！這是在這個人不生地不熟的異世之中她唯一的親人了，若是一直如此，便就把對父母的虧欠與未盡的笑一並給這個異世的父親吧！
??張江寒握著酒壺，癡癡的看著牆壁上懸掛的畫像，看著畫像上女子的麵容，心中苦澀不已。
??每年生辰他都是人前風華的相國，權傾朝野，顯赫無比，可是無人知道在那場盛宴之後等待他的，是無邊的孤獨與痛苦，他從不飲酒，不論是什麽樣的場合，他酒量差，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他醉酒之後心漪都會苦苦的照顧他一夜，她那樣貪睡的人，卻為了照顧他，一夜守著。
??自那時起他便不再飲酒，他不想看到她那般疲憊。可是，自她走了以後，每年生辰酒卻成了他不可或缺的東西，因為每每醉酒不清醒的時候他都感覺她回來了，他在奢求他醉酒能換來她的心疼，企盼她能回到他的身邊，哪怕隻有那一刻，這種習慣他已經堅持了十年了。
??這十年裏再無生辰時，她親手備下的長壽麵，再沒有桌上的笑顏和那一句他似懂非懂的“生日快樂！”
??他從來就不知道，原來生辰宴上還有這長壽麵一說，若是那碗長壽麵真的能讓人長壽安康，他也想親手為她做補上她的長壽安康！補上他們這缺失的曾經！
??他總記得在他生日時她總會弄出各種各樣不同的花樣，每每讓他眼花繚亂，讓他既驚訝又驚喜。可是，她的生辰他卻想不出什麽，除了一首情詩和煙火他什麽都給不了她，她最愛那迷離的煙火，他便將整個涼都的煙火都買下，與她共賞一夜的煙火迷離。
??可是，如今一切都轉成了空，什麽都沒有了，她走了，他的心也隨著她的離開死了。甚至他連自己的女兒都無法保證讓她一生快樂的活著。八歲之前的女兒活的快樂無憂，而八歲之後她的一切都變了，沒有笑，他亦看不到她的痛，隻是拚了命的成為他要她做到的模樣。
??每個夜深人靜的夜裏，他都能聽到琴聲，暗處總會看到他的女兒十指染盡了鮮血卻依舊在不停的操著手中的一方瑤琴。他和心漪的女兒有著絕美的麵容，一身才情亦是出眾，可是即使那樣卻並不是他想要的模樣。
??因為，在心漪離去之後，他便知道他的女兒一生都要與南唐皇室有牽連，她若想能好好的活著必須有足以名動九州的資本，否則汲汲深宮哪裏會有她立足的地方。為了她以後能好好的活著，他隻能讓自己的心腸冷硬，即使知道她並不願那樣活著，他也裝聾作啞，因為他沒有那個能力！
??選妃宴上看著她被燕祁城求婚，那一刻他整個都像是被抽去骨血一般，他已經無法改變她嫁給沈嚴川的命運了，更不想她作為兩國的一個籌碼遠嫁東離，更何況燕祁城心機深沉，對女子從來都不會用真心的人呢！所以，他即使是拚死受群臣反對，也還是公然站了出來，那是她的女兒，他已經將她推入深淵了，又如何看她在深淵中還要再被人刺上一刀呢！
??還好，沈嚴川最後站了出來才免了她嫁去東離的災禍。若是在沈嚴川這裏，至少她能平安的活著，他還能護著她，可若是去了東離她便就真的沒有活路了，皇室中哪裏有簡單的角色，她那樣率真的性格如何能在深宮中存活！
??“心漪！對不起我還是辜負了對你的承諾，害了我們的芃兒！”撫上畫中女子的眉眼，張江寒淚水溢出了眼眶。
??在心漪臨死前她說過，她希望他們的女兒能夠嫁給一個彼此相愛的人，能有人寵她一生一世，像他們兩個一樣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他做不到啊！沈嚴川那樣的身份怎麽可以給的了她，更何況沈嚴川有愛的女子，又哪裏會許他們的女兒一生一世。他這一生虧欠她們母女太多，怕是死後也無顏麵對心漪吧！
??皓月推落了留下雲霞的殘陽，此刻的天色並不算太晚，張芃芃做好長壽麵和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放進食盒中。看著屋中那淺淺的影子敲門低低喚了一聲：“爹！”
??聽到張芃芃的聲音，張江寒愣了愣隨後拭去眼角的眼淚，將桌上的酒收起，有些踉蹌的起身將房門打開。
??酒，美人圖，紅腫的眼睛，這些年張江寒過的怕是也並不快樂的吧！
??張芃芃歎了口氣，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食盒將長壽麵端了出來道：“爹，生辰快樂！”
??張江寒看著桌上的長壽麵一怔，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十年不曾在他生辰時見過的東西，眼睛酸澀無比。
??張芃芃將食盒中的菜擺在桌上，低頭整理著桌上的東西道：“以前女兒記得娘親在的時候，爹每次都生辰宴之後娘都會為爹做一碗長壽麵，以作福壽綿長之意。這十年來爹的生辰女兒從來沒有為爹做過什麽，這或許是女兒在爹身邊為你過的最後一個生辰了，這碗長壽麵和這桌菜是我做的，算是給爹準備的生辰禮物吧！”張芃芃淡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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