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亂(二)
其實隻是一局棋的時間,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當沈婠因為心煩意亂失去最後的黃兔時,小石子滿麵喜色的走了進來,他隻說了兩個字:“勝了!”
惜塵依舊沉穩,不去問小石子,反而對沈婠道:“朕記得以前婠婠與父皇下棋,連父皇都誇過你的棋藝精湛,今日怎會輸的如此慘淡?”
沈婠歎道:“關心則亂,皇上明白的。”
惜塵卻笑道:“是關心十二弟的安危,還是叛軍能否攻入皇宮呢?”
沈婠一時語塞,惜塵卻向她伸出手,道:“走,我們一起去看如何勝了。”
沈婠看了看他的掌心,將自己的手遞過去,掌心溫暖。
小石子跟在帝後二人身後,一邊走一邊喜上眉梢的說著戰況:“叛軍本欲拿逸王做人質,誰知十二爺他竟與沈將軍裏應外合,到把叛軍弄了個措手不及。聽說困在王府的人也無事,先頭忠王裝醉,卻是偷偷出去調兵遣將了,又有逸王妃的無色無味的毒粉,把守在王府的叛軍迷了個昏天黑地的!城外雖有重兵攻城,卻不知哪裏來的神兵相助,把他們給製住了。”
“是老六。”這時,惜塵才淡淡的開口。
沈婠驚道:“老六?莫非是清王?可他不是……”
惜塵道:“他的確放浪形骸,四處遊蕩,但是他的行蹤朕從來都知道。三天前,朕給他去了密信,讓他帶足人馬,留在京城附近待命。他這幾年四處遊曆,總不會都結交一些文人墨客的。你還記得,當年他在圍場中,一箭射死兩隻海東青嗎?”
沈婠吸了一口氣,歎道:“記得,臣妾雖年紀尚幼,卻也是佩服清王的箭法的。”
惜塵衝她笑笑,說:“那時候你有金弩在手,值得你甘心佩服的,大約也就六弟一人吧?”
沈婠苦笑道:“雖佩服清王的箭法,卻不及如今佩服皇上的雷厲風行。皇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部署的?”
惜塵看著她的小腹道:“從還在西郊行宮時,朕得知你有了身孕。”
沈婠莞爾一笑,她明白了,惜塵和賢妃這麽多年夫妻,自然都了解對方的為人。
沈婠一旦有孕,賢妃會覺得惜塵很有可能不再有立皇長子為太子的打算,即便不知道沈婠此胎是男是女,但她都不會冒這個險。
而惜塵也知道,賢妃不會放過沈婠和這個胎兒,當消息傳至西陲,裴大將軍愛女心切,一定不會就這樣將太子之位拱手讓人!
所以,早在上個月,雙方都開始各懷心思,準備搏殺了。
越來越接近宮門,沈婠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明顯,當她聽到惜塵那樣說的時候,她淡淡的回了句:“可是皇上,臣妾並沒有懷孕啊!”
惜塵忽然站住,神色複雜的看著她。
沈婠也站住,回以最燦爛的笑容:“皇上,太醫也曾給臣妾診脈,臣妾並沒有懷孕,隻是普通的胃疾罷了。加上天熱,臣妾又不耐暑,所以會犯困,反酸,腰肢酸痛……”
說完這些,她幽幽轉身,繼續向宮門口走去。
惜塵站在她身後,終於歎道:“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還有人在黃雀之後!”
沈婠衝他嫵媚一笑,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到宮門,看到被綁住的裴大將軍。
“裴大將軍戰功赫赫,戎馬一生,如今卻敗在一個女人手裏,真是可悲,可歎。”沈婠如此歎道。
裴大將軍“啐”了一口,瞪著惜塵罵道:“昏君!我裴家為皇室立國汗馬功勞,如今你為了一個女人和我作對,你這個昏君,你遲早死在這個妖女手中!”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沈婠冷笑。
裴大將軍又瞪著沈婠罵道:“妖女,禍國殃民啊,妖女!皇上,您若還念在裴某為北朝有功的份兒上,我死後不要安葬我,砍下我的頭顱,我要親眼看著這個妖女是怎麽殺了你的,哈哈哈哈!”
沈婠冷眼望著他,惜塵清冷的說道:“關入大牢,著刑部議罪。衛子風,你率人查抄大將軍府,若有朝中大臣來往密信,一律將人拿下!”
那一夜,京城裏所有的商戶都早早關了門,大街上到處是官兵拿人。大臣們所住的長樂坊也到處充滿了危險的信號。
一時間京城裏人人自危,生怕與叛軍扯上關係。
而皇宮裏,也蒙上了一層陰影——剛剛才晉封的賢妃因為叛亂被廢,皇長子交由皇後撫養。
就像送慶妃一樣,沈婠也盛裝前去送了裴氏。
“皇上說了,念你養育過皇長子,留你一具全屍。”沈婠優雅的說道。
“賤人,你不得好死!”裴氏仿若瘋婦,要衝上前去,卻被沈婠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摔在了一邊。
“你以為還是當初嗎?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妃子,而我是那個端茶送水的宮女嗎?”沈婠冷笑起來,輕蔑的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裴妃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果然比慶妃臨死前也好不到哪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