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雅·逝(五更)
眸裏印著清澈的笑意,他說:“是,我理解的,我知道該怎麽做。”
沈婠舒了口氣,轉身欲走,就在那轉身的一瞬間,淚水猝然滑落,她甚至連強忍的機會也沒有。她隻覺得一步一步走的艱難,可是她不能回頭,隻能在他溫暖的目光下離開了他的視線。
惜塵目送著她離去,不知她這一走是要與自己決絕,心情卻因為她主動相擁而變得大好,傳小石子進來,想了一會兒,便道:“給朕擬旨。”
小石子忙準備好筆墨和聖旨黃娟,磨好墨,看著惜塵。
惜塵笑道:“朕要封婠婠為妃。”
小石子吃了一驚,看著他結結巴巴的問道:“皇、皇上您這是……”
惜塵歎了歎,提筆準備下旨,小石子忙道:“可是皇上,祖製是不允許罪臣之女封妃的……”
惜塵的麵色立時冷了下來,沉聲道:“朕到不知,你如今與你師傅是越來越像了!怎麽?你也想出宮去陪他?”
小石子忙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其實,沈婠封妃,無疑有利於他,隻是他也明白,若沈婠真的封妃,整個後宮甚至是朝堂,都不會放過她的。此時封妃,恐怕是將她至於風口浪尖之上啊!也不知方才皇上和沈婠都說了什麽,怎麽一轉身就要封妃了呢?
小石子腹中思量,惜塵已將聖旨擬好,舉起來端詳一番,道:“菀妃,想必婠婠會喜歡的。”說罷,鄭重的拿了印章,蓋在了上麵。
小石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惜塵道:“你先收起來,等明日上朝時再宣布。”
“是。”小石子恭敬的將聖旨收起來,心底重重歎了一口氣。
沈婠到了忠親王府,整個忠親王府都是一片喜慶的紅色,小廝將沈婠引進府內,又有小丫鬟來請了進內院,再才是一個衣著華麗,穿著少婦裝的年輕女子過來拉了她的手笑道:“阿婠小姐總算來了。”
沈婠詫異的抬頭看她,隻覺得麵熟,卻想不起來哪裏見過。
那少婦笑道:“小姐不記得我了嗎?若不是小姐當初的善舉,我這會兒還在福滿樓表演呢!”
沈婠一驚,道:“你是豔姬?”
豔姬點頭笑道:“我這樣子確實變了許多,難為您認不出。快跟我進去吧,十爺和十二爺都等著呢!”
她先把沈婠帶到一間廂房裏,給她遞了一件衣服,道:“這是給您準備的一套衣裳,您先換上,免得待會兒引人注意。”沈婠並不多言,接過來就換上,衣服是一套再普通不過的少婦裝,可是穿在沈婠身上,仍掩飾不住別樣的風華。
豔姬歎道:“唉,這衣服已是十分平常的了,若小姐不早些出京,恐怕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啊!”
沈婠道:“無妨,隻要一出京城,便沒人能認出我來。”
豔姬點點頭,領著沈婠到了後院的一間屋子裏,老十和十二果然在裏麵等著,老十已是一身大紅的新郎服。十二見她來,看她如此穿著先是一愣,繼而露出微微笑意。
沈婠抱歉的對老十笑笑,道:“真是對不住了,不能參加你的婚禮。”
老十一揮手,笑道:“沒事兒,下次有機會再參加也一樣。”
眾人一愣,老十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嘿嘿笑道:“我的意思是說,以後有機會,喝你們的喜酒也一樣。好了好了,你們快走吧,趁今天熱鬧沒人注意,到晚上大家才會熱鬧呢!到時候我就說十二弟喝多了,誰會去追問!你們早些出京是正經。”
十二也點頭道:“阿婠,包袱我已經收拾好了,咱們出了京城往南,一天工夫也能走些路程了。”他又對老十道:“我們一走,隻怕四哥要拿住你。”
老十撓撓頭,道:“我今兒必要大醉一場的,有什麽明兒再說吧!”
十二笑了笑道:“十哥,可要連累你了。”
老十不耐道:“說這些做什麽,趕緊走吧!”
十二這才握住沈婠的手,兩人一起走出去,老十和豔姬將他們送到後門口,那裏已經有了一輛馬車在等著了。兩人上車,沈婠進了馬車,十二轉頭對老十道:“母妃那裏,就有勞十哥了。”
老十眼圈一紅,道:“你放心就是,快走吧!”
車夫一甩馬鞭,馬車換換而動,老十在後麵看著,豔姬乖順的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馬車不見,老十歎了口氣,這才扶著豔姬進去。
出京城時一切順利,沈婠在馬車裏緊緊靠在惜朝身上,惜朝亦緊緊摟著她。出了京城往南,一路行至夜晚,馬車停了下來。
原來已到了水邊,惜朝解釋道:“我怕四哥會派人追過來,所以咱們還是走水路的好。”
沈婠點點頭,兩人下了馬車,上了船,船是普通的貨船,船上也有別的人。他們趕到時船上正在裝貨,因此倒也沒人多注意他們。
進了一間船艙,因坐了一天的馬車,沈婠隻覺得累,躺倒下來,從懷中拿出一張準條,緩緩道:“我回宮的時間到了。”
惜朝躺在她身邊問道:“怎麽?”
沈婠閉眼道:“再過不了半個時辰,楚惜塵就該知道我不在忠親王府裏,你也不在,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
惜朝靜默了一會兒,道:“沒事,船開了。”頓了頓又道:“明兒咱們走另一條路,隻有咱們二人,人越少,才越沒人會注意到。”
沈婠鼻息漸穩,想是已進入了夢鄉。
惜朝幫她掖了掖被子,自己也覺得困頓,便也閉上眼睛,雖是睡著,但仍有一絲清醒。
睡在船艙裏能感覺到船身輕輕搖晃,仿佛睡在搖籃裏一般,不多時,船已駛入江心,飄散在蒼茫的夜色中。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船便停在岸邊,惜朝帶著沈婠下船,兩人隻能到路邊的茶棚裏吃早飯。
惜朝從包袱裏拿出自己帶的茶葉,對小二道:“把杯子洗幹淨,用這個茶葉泡。”
沈婠一看竟是雪山銀牙,想是兩人平時都講究慣了,一出來怕是沒那麽方便,吃的用的也不如從前,便笑道:“怎麽茶葉也帶上了?咱們這是逃難呢還是遊山玩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