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中郎將(二)
兩人同時不著痕跡的緊握對方的手一下,沈瀾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阿婠目送他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悲戚,但也重新燃起希望。
二哥,沈家的一切,都靠你了!
安公公又在一旁催促,阿婠淡淡道:“我不餓,不想吃宵夜。”
惜塵站在煙羅內,冷冷的說:“朕想吃,你陪朕吃一點。”
阿婠心下一緊,他是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可曾聽到她與哥哥的對話?
不緊不慢的走過去,卻被惜塵拉住往裏麵走,走到他的內室,才看到桌上有幾盤點心。
惜塵柔聲道:“剛才你一點東西都沒吃,現在吃一點兒吧。”
她冷漠的答道:“我不餓。”
惜塵已夾起一塊糕點,送到她嘴邊,依舊柔聲道:“不餓也吃一點,不然怎麽熬得住,今晚,朕陪你一塊兒守夜。”
阿婠的睫毛一顫,嘴唇微張,含了糕點在口中慢慢咀嚼。
惜塵攬住她纖細的腰,又夾了一塊給她,她搖搖頭,惜塵到也不勉強,輕輕放下筷子。
“以後朕可不敢再讓你們兄妹相見了,剛一見,眼睛就腫了。”
阿婠抬起頭,卻見惜塵唇角揚了揚,湊近她耳珠輕語:“你與你二哥的感情不一般。”
耳邊酥麻,伴著酒氣,絲絲清涼。
阿婠的身子一抖,惜塵趁勢捏著她柔軟的腰,她不敢再動,隻能輕輕的戰栗。冷聲道:“我們是親兄妹,血濃於水,就好像你和貞茵一般。”
惜塵輕笑:“好一句血濃於水,那你是不是要求我,放了你二哥呢?”
阿婠道:“奴婢不敢。”
惜塵道:“我不信有你不敢做的事。”
阿婠頓了頓,道:“那好,請你放了我二哥。”
惜塵冰涼的唇摩挲著她的粉頸,輕聲道:“這是求的語氣嗎?”
沈婠垂眸,低聲道:“陛下是天子,奴婢是賤民,試問奴婢怎麽能反抗天子呢?”
惜塵苦笑一聲,道:“婠婠,女人的身體朕想要多少都會有,可是朕真正想要的,是你啊!朕要你心甘情願,卻不是如此曲意逢迎!朕知道,你這麽做,無非是為了你二哥。”
沈婠不發一言,惜塵輕輕一歎,道:“罷了,大年下的,朕不再軟禁他便是。”沈婠眸光一動,抬眼看他,惜塵對上她清澈的眸子,道:“沈府已被查封,他再住著未免不妥,何況母後疼愛貞茵,不如就讓你二哥一同入宮居住吧!”
沈婠眸色微暗,道:“那和軟禁有何區別?”
惜塵笑道:“至少你們兄妹能日日相見,朕也能知曉他的行動,不是婠婠說的麽?將敵人置於視線之內,方可安心。”
沈婠心中怦怦直跳,回憶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話,惜塵不容她思索,又將她外皮披上,與她並肩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道:“咱們一塊兒守歲。”
更漏聲聲婉轉,宮燈柔和,這兩人仿佛少年夫妻一般,慢慢等待時間流向午夜。漸漸的,沈婠有些不支,惜塵攬著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沈婠闔目,竟很快入夢。
再醒來時,已是清晨,沈婠一驚起身,卻發現自己躺在惜塵的臂彎裏,她這一動驚醒惜塵,惜塵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道:“新年好!”
沈婠愣住,垂眼瞧自己的衣衫,惜塵笑道:“不用看了,昨晚你睡得像頭小豬一樣,朕可沒興趣強要了你。”沈婠果然見自己衣衫整齊,頓時臉上一紅。
惜塵到不介意,衝外麵喊道:“盥洗!”
宮女們依次而入,金盆,毛巾,茶碗等等,跪在龍床兩側,高舉過頂,低眉順目。
沒人對躺在皇帝身邊的沈婠感到訝異,即便是驚訝,也不敢顯露在麵上。
惜塵和沈婠一同盥洗過,穿上新衣,然後到壽安宮先給太後請安。
裴妃,慶妃等都已俱在,看到他們兩人同來,頓時又將嫉妒仇恨的目光刺向沈婠,沈婠不理會,隻跟著惜塵進去跪拜了。
太後慈愛的笑笑,道:“起來吧,今兒元日,大家都要高高興興的。”
惜塵坐在一邊陪太後說著話,早上要與諸妃一起用早膳,待會兒還要到福祉宮接受百官朝拜及賜宴。
不知慶妃湊近太後耳邊說了什麽,太後的臉色微微一變,對惜塵道:“皇兒,昨晚你可是一人留宿上陽宮的?”
惜塵不以為然的說:“是啊,母後有什麽問題嗎?”
太後歎道:“照理說,除夕之夜,你該和皇後同寢才是。”
惜塵不著痕跡的看了沈婠一眼,道:“朕的皇後不是仙逝了麽?”
太後也看向沈婠,臉色似有不善,卻不好當著眾人的麵說的太明顯,隻道:“那你……你還……”
太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皇上在除夕夜應和皇後同寢,即便皇後不在,那也有妃嬪,怎麽能與一個宮女這般?
惜塵並不介意,隻淡淡道:“母後不必憂心,婠婠遲早都是朕的人。”
太後倒吸一口涼氣,沈婠蹙眉看惜塵一眼,他說話說的雲淡風輕,卻已將自己陷入水深火熱!那些妃嬪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給生吞活剝了!
裴妃冷哼一聲,慶妃卻麵有得色。
沈婠乃罪臣之女,照理是不能封妃的,再怎麽樣位分也不會越過自己。更何況,沈家的事剛過,皇上又這麽不冷不熱的晾著她,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即便真的寵幸了她,那又如何?曆來帝王寵幸宮女的事雖然不多,卻也不少,記檔才能有冊封,若是不記檔,那就隻能死路一條了!
後宮妃嬪哪個不是精細人,縱然裴妃剛被解禁,稍加收斂,卻怎麽可能不知這其中的奧秘呢?
聊了一會,安公公適時的提醒:“皇上,該起駕福祉宮了。”
惜塵點點頭,對太後勢力告退,太後卻叫住他:“怎麽忘了?你該帶一位皇妃去的。”
與皇上在元日這一天同往福祉宮接受百官朝拜,那是何等的殊榮呀!裴妃和慶妃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就連一向恬淡的夏昭儀也看向了惜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