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跟我走吧
紀墨不解地轉向通伯,問道:“通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通伯轉過頭來說道:“年輕人啊,你們惹到的人可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這邊叛亂的消息估計已經傳到到那位大人的耳朵當中了,他們怕是會追殺你們到不死不休啊。所以,趕快逃吧,能逃多遠逃多遠,別被他們抓住了。”
紀墨雖然心中早有計較,但是聽完通伯所言,心中自然更是清楚了不少,明白此地並非久留之地,打算看著這些礦工們逃的差不多之後自己就帶上唐大力和蕭翟繼續前往千屠山參加大比試。
紀墨往前一個跨步而後又回頭看向了一直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的通伯,忍不住問道:“我馬上就會帶人走,那通伯你什麽時候走?要不我掩護你離開吧。”
看著紀墨鄭重的眼神,一直駝著背,麵色沉穩的通伯突然間就笑了起來:“傻孩子啊,我這老頭子,活到這個年歲已經算是賺了,你就不要擔心我,速速離去,我來幫你們幫助大家撤離。”
紀墨一聽通伯這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打算在自己的幫助下先行離開這地方,要將整個礦區當中的人都解放出去之後才會走。
對於這種事情,紀墨當然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哪有讓老人去送死,自己飛快逃命的事情,不管別人怎麽樣,這種缺德遭天譴的事情,紀墨還是做不出來,當即就打算轉身回去拉著通伯一起離開。
誰知,一直看起來相當文弱的通伯,在自己和紀墨麵前用手指一劃,瞬間一道透明的淡藍色牆壁便拔地而起,直接將紀墨攔在了牆壁的另外一邊。
紀墨試著去突破這個牆壁,卻發現用通常的辦法根本沒用,紀墨焦急地抬頭看向牆那邊的通伯,神色緊張,眼神焦急,而通伯隻是笑著搖搖頭,對紀墨緩緩說道:“傻孩子啊,你突破不過來的,這是我們族人祖傳的言靈術,外人是破解不了的,快走吧。”
“我紀墨堂堂男子漢,怎麽可以看著自己的長輩去送死呢?通伯你這是要置我於不忠不義的地步啊!”紀墨在牆壁這邊情真意切地喊著,而牆壁那邊的通伯卻隻是低下頭似乎想從懷中摸些什麽。
紀墨在這邊焦急的跳腳,那邊的通伯最後卻從衣服裏麵摸出來一個已經褪了色的小香囊,而後裹上了一層藍色的火焰,衝著紀墨就丟了過來,紀墨伸手一接就順利地接到了這個香囊。
那是一個繡工奇差的香囊,毛毛須須,針腳也不夠平整,上麵似乎繡著像是花一樣的繡花,但是,因為太過抽象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品種,就是這麽一個倒貼錢都不想要的香囊,卻能很明顯地看出來被不停地撫摸了很多次,卻保存的非常的好。
“幫我帶回去吧,這是我的孫女在她十二歲那年剛剛學女紅的時候送給我的,我明明說給她買個兔子燈作為謝禮感謝她的,可是再也沒能回去。”
“那你自己送回去啊!”
“不可能了,我啊,已經馬上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所以,年輕人啊,我能擺脫你幫我帶給兔子燈回去給她嗎?告訴她,爺爺一直沒有忘記和她的約定,把等買回來了。”通伯一直背對著紀墨的臉頰總算轉了過來,那張溝壑縱橫的麵頰之上,此刻已經是淚水潸潸。
紀墨看著通伯布滿淚痕的麵頰,感覺所有的情緒都像棉花一樣堵在了自己的胸口,無法喘息,也無法下咽,隻能緊緊地攥著香囊,而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見到紀墨答應了,通伯整個人一下子就鬆了一口氣,而後大致描述了孫女的外貌特征,就緩緩地向著更裏麵的地方走去了,而紀墨則隻能看著這薄薄的一層牆壁,將自己隔在通伯世界的另一邊,心情抑鬱。
在的附近感受到這邊動靜的唐大力此刻已經趕到了紀墨身邊,安撫地拍了怕紀墨的肩膀,而後就是安靜地陪紀墨站著,一語不發。隻因為唐大力明白,紀墨從來就不是個軟弱的人,也不是個活在童話裏的人,他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和現實,同時也能自我消化。
而作為他的兄弟,在這種時候,能做的就隻有安靜地陪著他,用這種無聲的支撐告訴他“你還有兄弟,你還有我。”
紀墨並沒有在悲傷的情緒裏沉溺太久,很快就將自己從情緒當中緩解了出來,而後拉著唐大力一起去找了在另外一邊引導撤離的蕭翟,打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蕭翟似乎還你沒能理解拉著自己離開的想法,一臉懵懂地看著紀墨臉色嚴肅地拉著自己和唐大力就向著陽炎外的地方走去。
等離陽炎有一段距離之後,紀墨才終於放開了蕭翟的胳膊,此刻蕭翟已經從陽炎熱的讓人發懵的狀態當中清醒了過來,才想起來要問問紀墨到底想要幹什麽。
隻是蕭翟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紀墨給搶先了。
“蕭翟,跟著我們一起走吧!”紀墨正視著蕭翟,開始認認真真地詢問著蕭翟意見。蕭翟被這突如其來的要去給一下子弄懵了,紀墨這是在讓自己入入夥?他們明明一直都是敵人來著,自己綁了唐大力的賬紀墨還沒算呢,這怎麽就入夥了?
紀墨見蕭翟沒反應過來,便將剛剛地話語再次重複了一遍,蕭翟看著紀墨執著的眼神,明白紀墨是認真在請自己加入他們,而非一時興起。
“為什麽?”蕭翟也端正了態度,想問清楚理由,他並不打算因為一時的衝動和感動腦子一熱就紮了進去,然後,等大腦跟上感情之後,再去後悔當初為什麽做了這麽一個決定。
而後,紀墨給出了蕭翟一個根本沒有辦法拒絕的條件。
“蕭翟,蕭家早就今不如昔了吧,你做了這麽多事情,不就是想進入鶴雪承辦的大比試嗎?”紀墨一句客氣的話都沒有多講,眼神犀利地直直地看著蕭翟眼睛,讓蕭翟的各種情緒根本沒有地方遁形。
“唰”的一聲,這是在蕭翟在和紀墨他們共同曆險一來,第一次對著紀墨出劍,鋒利的青釭劍劃過紀墨的臉頰,割下幾縷青絲,同時紀墨的左臉也開了一道細小的傷口,開始緩緩地向外滲著血。
剛剛還處於迷蒙狀態的蕭翟此刻已是眸光閃亮,眼神堅毅而冰冷,此刻架在紀墨脖頸邊的青釭劍穩定如磐石,一動不動。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來評論我的家族怎麽樣?”蕭翟不光眼神冰冷,就連言語都冰冷的仿佛可以抖落一地的冰渣,就算是第一次見麵打算殺了紀墨和唐大力的時候,都未曾這麽冷漠過。
紀墨看著蕭翟這般冷淡的眼神,卻一直站在原地,一步都未曾挪動,就算是剛剛蕭翟拔劍的時候,紀墨都隻是站在原地,看著蕭翟的長劍劃過自己的臉頰,留下一條血痕。
“我誰都不是,我隻是在說實話而已。蕭翟,死強著不承認並不是多麽厲害的事情。你之所以在那個地方截殺參加大比試的眾人,不就是因為蕭家日漸頹勢,你為了爭取大比試的名額,所以在用這種辦法削減對手嗎?”
紀墨每說一句質問,就向著蕭翟前進一步,音調也逐漸拔高,而一直冷淡著的蕭翟,在紀墨一聲又一聲的質問當中,冰冷的眼神開始逐漸出現了裂縫,手中的長劍也沒有初時那般穩定了,開始忍不住動搖了起來。
而此刻紀墨已經走到了蕭翟麵前,蕭翟的右手的搭上了蕭翟的肩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蕭翟已經做好了準備贏來最後一擊,承受最終的質問,將他徹底打垮,將這個假模假樣不肯承認失敗的自己全盤否決掉,讓自己變得一文不值。
蕭翟將自己的雙眼瞪到了最大,即使是即將被貶入地獄,他也要這麽睜著眼睛,親眼記住這個場景。然而,讓蕭翟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紀墨在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之後,一收剛剛咄咄逼人的狀態,而是直接雙手上前,緊緊地將蕭翟拉進了懷中。
而後口氣心疼地說道:“你辛苦了呢。這麽多年,一直一個人背負這麽多事情,真是辛苦你了。有時候放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紀墨的聲線溫暖,像是寒冬當中突破層層鉛灰色的雲層,在層層的裂隙當中灑下的淡淡的光暈,冰雪雖然未曾消融,但是讓人在那一瞬間看到春天會到來的希望,如此這般,對於一直在寒冬的夜中艱難前行的蕭翟來說,這一點點的溫暖,就已經足夠了。
看著楞在自己懷中,眼淚開始不由自己控製開始不停地向外溢出的少年,紀墨心疼地摸了摸蕭翟的頭,繼而歎息般地說道:“那麽,小翟,咱們不要再用這麽累的方法去實現那個目的了,跟著我們堂堂正正地達到你的目標好嗎?”
蕭翟聽著蕭翟近乎哄人的的語氣,一時間眼淚止不住地開始向下流,所謂少主哪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他已經受夠了,被無數人期待,逼迫,最後變成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
就算是這般的代價,換來的,也隻不過是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