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無間地獄
第四,這些礦工在這個地方長年累月的工作,晝夜不停,就是為了一種東西,至於這個東西是什麽,那老翁也不知道,原因很簡單,見過那個東西的人,現在全部都是不會說話的死人了。
至於這個第五點,就相當地令人喪氣了,這個地方的互相不知底細的礦工,從一開始到這個地方工作,到最後結束自己的生命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到了活著離開這裏。至今為止,一個,都沒有。
那老者講到這種結局的時候,既不是悲傷也不是痛苦,隻是表情非常平靜地將這些東西陳述了出來,似乎是已經完全接受了這一切一樣。
紀墨側頭看向那老翁已經渾濁了的眼珠,發現其中一點光芒都沒有,他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生的希望,打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一直晝夜不停地勞作,直到死亡來臨。
紀墨想對那老翁說點什麽勸解的話,話剛到口,還未說出,就看到那老翁停下了腳步,而後指了指前麵的地方,蒼老地聲音緩緩地說著:“到了呢。”
紀墨向上跨了一步,和那老翁站在了同樣的高度上,開始大量著這個所謂的工作的地方。一圈圈狹窄的棧道盤山而上,棧道極窄,全由木板堆成,剛好隻夠兩個人麵對麵側向而過。而那棧道的外圍則是懸空的,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而棧道所臨近的深淵當中,則是炙熱而滾燙的岩漿在奔流不息。
紀墨聽著岩漿爆裂滾動的聲響,聽著年久失修的木板吱呀作響,看著這窄窄的棧道上一個接一個擠地滿滿的人群,明明腳下麵臨著隻要不注意掉下去就一定會殞命的岩漿,腳下踩著的是根本不牢固的木板,但是,所有人都隻是表情木然地運送著東西,似乎生死早就被他們跑在了身後,不值一提。
紀墨微微一咬下唇,不禁想到:這怕是完了,這些人已經被這個地方的監工們馴養成了隻知道幹活牲畜,早就已經失去了人所該有的感情,甚至對於死亡的恐懼的已經被消磨殆盡了。
怪不得這位老翁一直在拒絕紀墨的好意,就算是給紀墨談論這個地方的情況和殘酷,也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事不關己,似乎這一切他都未曾經曆過,隻是在講述別人的遭遇而已。
現在紀墨明白了,並不是他沒有的經曆過,也不是他沒有所謂的情感,隻是在這漫長地折磨當中,在這暗無天日隻能靠著勞作活下去的時光當中,他漸漸地放棄了作為一個人,活下去的權利罷了。
紀墨放下扛著的紀墨和抱著的蕭翟,準備再往前走幾步查看一下,腳步還未邁出,就聽到一聲皮鞭與身體交織的聲響,那皮鞭的力度極大,紀墨光是聽見聲音,似乎都能看到皮開肉綻的景象了。
紀墨猛的一個側頭看了回去,就看到那老翁已經被一邊子抽倒在了地上,整個人蜷曲成了一團,發出了嗚嗚地聲音,但是因為恐懼,不敢大聲地發出聲響,隻是抽搐著身體發出小聲地哀嚎,以此來緩解痛苦。
“呸,老東西,頭領讓你去接人,接完還不快點回去幹活,居然還在這裏偷懶,看來是不想活了。”說著你拿鞭子的人,又揚起了鞭子,似乎打算再抽那老翁一下。
那老翁雙手抱頭,將身體蜷縮地愈加小了起來,似乎極度恐懼那鞭子再次落下,想要讓自己消失在這個地方,紀墨見狀立馬上手攔下了的那人想要抽下的一鞭子。
“監工大人莫生氣嘛,不就是幹活嘛,我們現在立刻就去,絕對不偷懶。”紀墨眼睛裏是笑的,嘴角也是彎起的,話語之間也是滿滿地恭敬,但是那握著監工的手卻一直隱隱地施力,一點都沒有放鬆的意思。
那監工本來想連著紀墨一起揍的,但是,發現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動手,也明白了紀墨不是個什麽白麵團子可以任由他搓圓了揉扁了,至少在現在看來,還不是。
那監工使勁想要向下再動一下,但是紀墨的手卻紋絲不動,似乎是固定在了那邊一般。那監工見紀墨這邊這招行不通,便十分識時務地將手往後一揚,而後從紀墨的控製當中掙脫了出來。紀墨見他沒有繼續揍人的意思,也就順水推舟放了他。
那監工似乎像是被什麽髒東西碰到一般渾身難受的樣子,擦了擦手,而後對著紀墨喊道:“既然你小子這麽有把握,那就交給你來也可以,但是,如果出錯了,你就等著去岩漿裏洗澡吧。”說著話,同時還朝著紀墨狠狠地啐了一口。
紀墨拍了拍衣服,笑著回答道:“當然了,大人請放心。”
那監工知道現在幹不過紀墨,於是他現在就假意怕了紀墨,之後的日子裏有的是機會和方法把紀墨整的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像今天這般威風了。
畢竟,陽炎這個地方,各種各樣不知身份的人,多了去了,每天被丟在這個地方來填充死去的人的位置的人,可以數不勝數,他們這些在這裏做了多年監工的人,什麽人都遇見過,他可以肯定,就算現在紀墨還能力充沛可以威脅一下他們,但是,一定不會持續太久。
到時候,紀墨的處境和現在倒在地上抽出的那個老東西,好不到哪裏去的。那監工背著紀墨冷冷地笑了一聲,而後就向著唐大力和蕭翟走了過去。
紀墨則是冷靜地注視著那監工的背影,直到他走到了唐大力和蕭翟麵前,紀墨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監工的動作,紀墨見那監工再一次舉起了長鞭,紀墨雙腳擺好了姿勢,準備隨時衝出去讓那監工吃個啞巴虧。
但是,那監工隻是將那長鞭舉起來而後別進了腰間而已,開玩笑,這監工好歹是幹了這麽多年的人,對於別人充滿戒備和憤恨的視線,可是敏感地不得了,現在這個狀況,他還暫時不打算去招惹紀墨,自然不會選擇用鞭子來叫醒唐大力和蕭翟了。
從懷中掏出一個水壺,而後直直地朝著唐大力和蕭翟的臉上就淋了上去,一邊淋還一邊喊著:“豬玀們,快醒醒了,起來幹活了。”
被突如其來的水一淋,剛剛隻是狀態不佳的唐大力一個抖擻幾翻身起來,而後反射性地對著那監工就是一個回旋踢,而那監工反應也不慢,趁著唐大力現在體態不穩,非常順利地躲了過去,一臉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招的模樣。
至於蕭翟,是被紀墨明明確確個打暈過去了,硬是被淋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轉醒,等發現自己身上濕漉漉的時候,瞬間就氣了,想要對這個情況問個清楚,然後就看見身前的唐大力也滿頭滿臉都是水珠,正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根本不敢冒犯的氣場,和眼前的一個那人對峙著。
本來還怒氣滿滿的蕭翟,在看到的唐大力的背影的時候,硬生生被那股氣場嚇的忍不住咽了口水,把剛剛已經呼之欲出的罵人的話語又全數吞了回去,總感覺,這樣的唐大力,他可能根本惹不起。
不得不說蕭翟的判斷是正確的,此刻的唐大力確實就如一頭即將發威的雄獅,正氣勢滿滿地盯著眼前的獵物,隨時準備著咬上對方的咽喉,將對方一擊斃命。
唐大力眼神輕輕地眯了起來,口氣冷淡,表情蔑視地說道:“你是什麽人,居然敢往我的臉上潑水?”
在這邊氣勢的震懾之下,本以為對方會忍不住認慫,哪想到,對方對著唐大力就是哈哈大笑“你不過就是要被關在這裏,勞作到死的一條牲畜罷了,有什麽資格要求你的主人對你好一點了。”
本來還保持著最後的風度的唐大力,在聽到對方的回答之後,理智終於失去了最後的防線,星辰之力瘋狂運轉,直接從身體當中滿溢而出,一股青色的火焰直接將唐大力包裹其中,腳下所站隨時轟然裂開,無數細小的石塊被激蕩在空中亂竄。
“你有本事再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好啊,既然你喜歡聽,我就說給你吧。你不過就是一條要勞作到死的牲畜罷了,有什麽資格來要求你的主人!”那監工說著,嘴角一咧,眼神裏是滿滿地不屑和嘲諷,似乎眼前的唐大力根本就不是人,隻不過是一塊粘在腳底的垃圾而已。
唐大力沒有再廢話,腳下一點,整個人化作一陣青色的旋風向著那監工飛了過去。周圍的土石隨著唐大力飛行開始接連爆裂開來,揚起一片灰塵。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蕭翟被唐大力這突然爆發出的力量震動地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是做些什麽好,隻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而站在一定距離之外的紀墨,看著唐大力衝上去的那一刻,突然大聲喊道:“小心!”
紀墨喊地聲嘶力竭,似乎要將靈魂都一同拋出,隻可惜處於激怒狀態的唐大力,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