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出逃
突如其來的認識,讓紀墨幾乎呼吸都再次暫停了,毫不容易恢複過來的體溫,似乎開始有了回落的趨勢,身體開始慢慢地被冷汗浸透。
紀墨覺得自己寧願痛痛快快地死,也不願意在他人的幻境中殘留一抹自己的殘魂,然後渾渾噩噩的一直不停地重複著同一件事,同樣的話,直到最終崩潰,輪回至死。
紀墨對於這個認識產生了深深地動搖,身體的不斷傷害,疼痛,紀墨都可以忍受,但是在無限輪回中,不斷地讓自己的精神狀態受到極大的損害這種事情卻還是讓紀墨忍不住心頭泛冷。
紀墨看著周圍青色的草地,溫暖的陽光,可以呼吸到清新的空氣,卻感覺比在那個地底陰冷的坑洞還是讓人難受。
紀墨在慌亂之下,想死馬當作活馬醫,直接閉上眼睛想再次沉入沉睡,紀墨想,說不定,下次醒來,就可以回到之前的地方了,這一切都會消失,都僅僅隻是夢境當中的景象。
可是,帶著這種心情,再次陷入沉睡的紀墨,在醒來之後,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白色冰冷的地麵,依舊是那滿是青色草地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再也不是溫暖的正午時分的陽光,而是已經略微的西沉而下了。
天空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紅色,看起來柔和了不少,像是一層水紅色的輕紗籠罩了整片天空,溫柔地漏下了縷縷暖黃色的陽光。
這無限的輪回當中,景色是會發生改變的嗎?
紀墨望著這即將西沉的夕陽,腦中冒出了問題。
一個新的發現,便很快緩解了一直動蕩不安的心情,事出有異,必有妖。
而如果自己是被困在無限的輪回當中,那麽,不論什麽時候,不管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眼前的景色都是永恒不變的,而現在這景色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變化的。
難不成,現在的輪回之境,都已經進化到了這般地步,紀墨腦海中先是蹦出來了一個極其不著調的想法,隨後,紀墨便將其快速否定掉了。一個招式的進化,哪是這麽想當然的,說變強就變強的,更何況是整個幻境都要隨之改變的。
難不成,這裏其實並不是幻境。
這個想法出現的那一瞬間,紀墨就發現自己之前是自己把自己限定在了一個狹小的範圍內,然後使勁地害怕,使勁地鑽牛角尖,而沒有開闊思維去向別的方向想想。
這也是人在驚恐之下,看到所有的東西,都會既定地認為某一種自己的第一反應,而慌亂的情緒,會讓自己難以去觀察到那些與自己猜想根本不相符的地方,而是一味地去尋找那些符合自己猜想的地方。
然後,便在這樣錯誤的猜想下,越走越遠,最後,進入迷途而不自知。
紀墨此刻開始慢慢回憶起了之前的種種不合理之處,首先是自己的夢境。
紀墨是記得自己在這同樣的地點迷迷糊糊的醒來,然後,自己看到了一個人,瘋狂地想要告訴自己醒過來,醒過來。
對啊,當時這個位置還有一個人,而現在,紀墨看遍了四周所有的地方,都沒有什麽人出現,想要將他從一個迷迷糊糊的狀態當中喚醒,雖然景色相同,但是卻發生了不同的事件。
現在,會變化的夕陽,不再重複的事件,一起的一切都預示著一件事,紀墨根本就不處在所謂的輪回幻境之中,現在,紀墨應該是確實存在在某一個與夢中景色相同的地點的。
那麽,啾咪和咕嚕去哪裏了?
流光呢?他們已經打敗他了嗎?還有自己已經殞命的記憶,那般真實而讓人絕望的痛苦,紀墨從身體到記憶都牢牢地銘記了下來,那種心髒被牽拉,強行停跳的感覺,紀墨再也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但是,這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活著的自己,自己記憶中的所有東西,都不複存在了,而那一切,對於紀墨來說,才仿佛是一個幻境,現在的紀墨,才是活著的,不知道為何沉睡了的自己。
但是,那一場場戰鬥,那共情之時傳來的痛苦,紀墨都清清晰晰地記得,連各種相關的小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紀墨不相信,如果隻是夢,怎麽會連其中人物的長相,性格,還有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呢?
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就讓紀墨對於之前都是夢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而,紀墨現在還有一個可以驗證這一切的真假的終極辦法,而這個辦法就是紀墨本身。
紀墨在坑洞下麵學會了煉獄大法,而且還借助了流光的力量,將煉獄大法那最後一層屏障給破掉了,紀墨可不相信,隻要睡睡覺,心法就會從天而降,自己在睡夢中,做著夢就突破了瓶頸,學會了新的心法。
如果心法是這麽容易就可以習得的,誰還去修煉,鍛體,買個舒服的枕頭,綿軟的被子,找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安個家,天天努力提高睡眠質量就好了,誰睡的最好,誰習得的心法就越多,誰就越厲害。
這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如若煉獄大法可以正常運轉,那麽,就意味著,所有的一切,不是紀墨在做夢,而是真真實實地發生過的。
雖然將這一切驗證為真實,會讓所有的一切解釋起來更加地複雜和混亂,但是,紀墨在內心底裏本能的抗拒著,將這段經曆當作夢一樣隨意擱置在記憶的深處。
這是一段極其難得的交往,兩隻外貌天真可愛,內心卻藏著無數秘密的小鬼,似乎與他有著千絲萬縷餓關係,卻誰都不了解這個關係到底為何,但是,他與那個小鬼雙方都選擇了去信任對方。
而且將這份信任,一直一直地持續了下去,直到現在,紀墨出現在一個自己完全不知道的陌生環境中,從未想過去懷疑他們兩個,而是去擔憂他們兩個的安危。
這種從心底裏相信一個人的感覺,是非常美好的,沒有那麽多的算計和欺詐,隻有兩顆赤誠的心,相互靠近,然後相交相知。
因此,這段關係的存在,紀墨希望它是真的,而不是悲涼地隻存在於自己的夢中。
想到驗證方法的紀墨望著遠方的夕陽,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沉下心來,他在緊張,在害怕,他是真的害怕,這就是一場自己無比美好的夢境而已。
紀墨將星辰之力聚起,緩緩地推入丹田,隨後,紀墨便感受到了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呼應著他體內的星辰之力,那是一股極為冰涼的力量。
但是卻並未與自己體內的星辰之力形成對衝,而是極為陰柔地纏繞著自己體內的星辰之力而上,為體內本就強悍的星辰之力包裹另一層厚厚的鎧甲。
這股力量雖然冰涼,卻也極為舒展,施展起來,紀墨感覺整個身體都變得柔軟而輕盈起來了,似乎有著些許治療的意味,這讓紀墨想起了,在那白色天地中,似乎力竭了自己,突然間開始精力漸漸恢複的感覺。
沒錯,就是這樣的,就是這股力量,在他之前的經曆中出現過,並給紀墨留下了深深地記憶,而紀墨清楚地記得,自己在未來到怨靈禁地之前,根本不會這種心法的。
那麽,這煉獄大法,隻有可能是在這怨靈禁地學會的,而紀墨之前在躲避那些蟲子的追擊,可以好好參悟心法的地方,也隻剩下那隕石坑洞的底部了。
是的,紀墨一定是遇到了啾咪和咕嚕了,那些經曆和記憶都是真實的,並非紀墨自作多情的幻想。
紀墨忽然有點鼻酸,這種得知自己所邂逅的一切的美好事物都是真實的感覺,真的美好的讓人想要落淚,隻可惜,紀墨似乎在雲夢澤君死後就哭幹了所有的淚水,現在眼睛幹澀幹澀的,卻流不出淚水。
但是,這並不妨礙紀墨十分滿足與愉悅的心情,雖然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死了一次了,但是紀墨此刻達到了一種極度的豁達,似乎並不是很在乎這件事情了,對於人來說,總有些事情,比生死更加重要。
更何況,紀墨肯定自己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任何問題都沒有。
既然,知道一切都是真的,那麽,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到啾咪和咕嚕與他們匯合,至於這個地方是什麽地方,就留待以後再慢慢考究吧。
紀墨的想法很簡單,如果這是幻境,施法者要撐起這麽大一片幻境,總是會有撐不住的時刻,那幻境就會自然消褪,而如果不是幻境,那就更好辦了,再大的地方,總是會有邊界的,而自己肯定不會被丟的離啾咪和咕嚕他們太遠。
現在紀墨要做的就是一邊向外尋找,一邊等待幻境的消褪。
而現在這一切,似乎都在順著紀墨的心意發展著,順利地讓紀墨有了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紀墨才想著幻境的事情,這本來夕陽西下的天空,就裂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露出了外麵黑沉沉的夜色。
之後,幻境如潮水一般飛速退去,隻不過,紀墨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時候,卻不知該是喜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