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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一些過去的回憶

  灰色的天空直直地向下壓了下來,幾隻烏鴉也在這陰沉的天氣裏低飛,盤旋。


  有枯枝碎裂的聲音,同時伴隨著的是肉掌踏過沙子的摩擦聲,野獸喉間壓抑的低吼和喘息近在咫尺。兩雙瑩綠色的眼睛泛著貪婪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少年。他似乎已經奄奄一息了,可能連動一下都會極其困難。


  隻要它們輕輕往前一撲,溫柔地吻上少年的脖頸,那麽,這個痛苦掙紮的少年就可以結束他坎坷難捱的一生,而他們,也即將飽餐一頓。多美好的事情。


  他們緩緩靠近,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了,在離少年隻剩一躍之時,他們終於忍耐不住了,像風一般,一個飛撲過去。


  這個少年馬上就是他們的了,這麽近的距離,他逃不掉了。


  卻見少年慢慢低頭,濃密纖長的睫毛下一雙黑瑪瑙似的眸,吞並了所有光線,倒影不出一點影像。


  在下一個瞬間,那兩匹狼連嗚咽聲都未發出,便發現世界歸於一片黑暗,就如那個少年毫無感情的黑色雙眸,冰冷而讓人絕望。


  紀墨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慢慢站了起來,此刻的他已經衣衫襤褸,雙手也已經布滿了血痕,但是,縱然外表這般狼狽,紀墨的眼神卻也是沒有絲毫動搖,冷酷到讓人不相信這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可以擁有的。


  紀墨緊了緊玄天,這已經是他所擁有的最後的東西了。


  就在三天前,他曾以為可以為他遮風避雨一輩子的家,已經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矩了。


  而他,也已經不再是當初被眾人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凍著的紀家大少爺了。他現在隻不過是個不知明日是否會身首異處的流民而已。


  紀墨已經記不清楚了,這是他砍殺的第多少個覺得他即將死亡,想將自己吞下肚的生物了。


  紀墨抬頭,望著自枯萎的枝椏上,高傲地望著他自己的烏鴉,“哇”“哇”地叫聲似乎是在嘲笑他即將殞命。


  而在不遠處,就有禿鷲降落在地觀察他,似乎是聞到死亡的氣息,這些食腐的生物都在此刻同時停留在了他周圍,等待著他即將結束的年輕生命。


  紀墨氣不過,狠狠地將手中的玄天投擲出去,卻隻是紮死了一隻站在枝頭的烏鴉,其餘的烏鴉一哄而散,盤旋在半空中繼續囂張的叫著,這輕蔑地嘲笑,此刻聽起來更加地刺耳。


  而那被紀墨刺死的烏鴉,此刻從樹枝上直挺挺地掉了下來,眼睛還是黑亮亮的,泛著滿滿的冷漠和嘲弄意味。


  而那在不遠處伺機而動的禿鷲,看著從枝頭跌落的烏鴉,毫不猶豫地向著紀墨飛了過來。


  然後當著紀墨的麵,用尖利的喙啄開了烏鴉的腦袋,瞬間,白色的腦漿混著鮮豔的血液迸灑出來,而後將烏鴉的腦髓一點點吸幹。


  之後用爪子將烏鴉翻成肚子向上的模樣,再次用尖利的喙將其開膛破肚,那隻禿鷲就那樣叼著還冒著熱氣,鮮血淋漓的腸子,抬頭看著紀墨,然後,將腸子一點一點吞進了肚子裏。仿佛是在挑釁。


  紀墨冷眼旁觀,在下一刻,將玄天召回手中,然後,便握住玄天,走到了剛剛死去的兩匹狼麵前,將狼幾下便分解了,紀墨狠狠用手撕下一塊生肉。

  毫不猶豫地將還冒著鮮血的狼肉塞進了口中。


  生肉未經過任何處理,肌肉纖維極其難以咬斷,而未經過烹飪的生肉,血腥味濃重的可以瞬間熏退一堆人,像這種剛才生物身上割下來還滴著鮮血的肉,更是讓人退避三舍。


  紀墨在要第一口的時候,就恨不得將幾天氣的食物全部吐出來。


  但是,紀墨已經沒有任何食物可以吐了,他現在,整個胃裏,隻有清亮的胃液可以嘔出來,再這樣下去,他想自己,就和剛才那隻烏鴉的後果一模一樣了。


  紀墨很清楚,自己還不想死,他還要為他的父母報仇,他要親手讓他的仇人跪在他的腳下,滿是悔恨地向自己的父母懺悔,最後,鬆他們下地獄。


  所以,他不能死,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好,他一定要活下去。


  紀墨吃了吐,吐了吃,在一股滿是腐屍的氣味,嘔吐液的氣味,還有血腥氣四溢的場所,將那塊狼肉,含著眼淚,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


  紀墨用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袖,擦了擦嘴邊的血,滿是灰塵的臉上,此刻又被鮮血染的滿是血泥,早已看不出紀墨原來的樣子。


  紀墨握緊玄天,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去,他絕不會就這麽倒下去,絕對不會。


  紀墨還記得父親橫死在院落當中睜大的眼睛,四肢盡斷,鮮血流了一地。


  紀墨還記得母親拚死將他送了出去,為了讓紀墨可以安全逃跑,母親用身體死死堵在門口,被捅的全身鮮血染紅了那素來幹淨的水藍色衣衫。


  一樁樁,一件件在紀墨腦中飛快地劃過,那兒時的歡聲笑語,母親嘴角綻開的溫婉迷人的淺笑,父親嚴厲但充滿愛意的批評,此刻都被染上了鮮紅的顏色。


  從此以後,紀墨所有的記憶似乎都加上了一層血紅色的濾鏡,不論再怎麽想去避免,都是血紅的,血紅的。


  紀墨記得,自己近乎崩潰地喊著:“娘,娘!爹呢?我們要去救爹啊。”


  卻在紀墨說喊出這句話的下一刻,他的母親趴在門板上,鮮血直湧,用含糊不清地聲音告訴他:“好孩子,快跑,快跑,永遠別再回來了。活下去啊。”


  然後紀墨被母親一直帶著身上的移動法器,關在其中,被母親狠狠一推,向著遠方飛去。


  紀墨淚如雨下,近乎崩潰地喊著:“娘!娘!別丟下小墨一個人,娘!”


  卻隻得到母親那清麗的臉上,一個近乎悲涼的微笑,和一句和這鮮血的“走!”字。


  之後,紀墨便什麽都看不見了,除了那場將半夜照的如白晝般亮的大火,紀墨,便再也看不到別的了。


  “爹!娘!你們別走,你們別離開小墨!”


  “娘!娘!你別堵門了,小墨,小墨現在可以保護你們了!”


  “娘!!!”伴隨著一聲巨大的呐喊,紀墨突然從凝神中醒來。


  紀墨此刻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呼吸極快,好像有什麽堵在胸口處,不能釋放出來。

  紀墨驚惶不定地向著周圍看了看,發現既沒有父母的屍體,也沒有漫天的大火,也沒有時時刻刻等著吃自己的禿鷲,隻有黑沉沉的夜色。


  而自己也不是當初那個,無力保護父母的少年紀墨了,他已經成長了很多了。


  紀墨擦擦額頭處滲出的細汗,緩緩地呼吸,將自己的狀態調整了過來。


  紀墨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修煉時想起來這些事情了,雖然紀墨從未忘記過複仇的事情,但是紀墨在努力讓這些事情不要在他修煉時出現。


  修煉時,心神要穩定,如果出現激烈的心緒波動,輕則傷經動骨,重則走火入魔,哪一項對於不斷向上的紀墨,都是難以承受的。


  所以在每次修煉時,紀墨都下意識地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去想這些。


  這次也是同樣的,但是,怎麽會突然就想起這些呢?而且連細節都這麽清清楚楚,過去發生的一切,此刻都曆曆在目,像是過去的一切重演了一般。


  這種情況,已經十年多都未發生了,為什麽今天就發生了呢?


  難不成是這個林子有古怪不成?

  穩定了情緒以後的紀墨,開始慢慢觀察起四周。


  隻是隨便一瞥,紀墨便發現了問題。


  紀墨清楚地記得,在他進入修行狀態前,這四周是相對比較空曠的,他現在坐的這塊石台是明顯高出這周圍的大部分地方的。


  但是此刻,本來高出周圍很多的石台,此刻下麵卻長滿了各種植物,而本來空曠的四周,此刻也是很神奇地多了很多樹木,此刻變得擁擠不堪。


  這些植物,是活的?


  紀墨也是見過不少奇怪事物的人了,此刻這種情形,紀墨也沒有大驚小怪,隻是極為冷靜地開始分析情勢。


  紀墨將剛從身上取下來的紗布,撕了一部分下來,向著四周扔過去,在紗布觸碰到這些是植物的瞬間,不是被割的七零八落,就是瞬間像被腐蝕般冒充白色的煙氣,同時發出“滋滋”聲。


  看來是食人的,紀墨判斷到。


  就是不知道,不過看自己在這個地方這麽久了,他們都還未將傷到自己,看來移動速度不怎麽樣。


  但是,紀墨發現,有些植物的分泌液上,有著羽毛,紀墨略略一分辨,便知道是某種鳥的羽毛,這些植物可以捕食鳥兒,靠的肯定不是速度。


  那麽,就肯定還有別的招數。


  就在紀墨認真研究的時候,那些植物就突然開始集體抖動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

  紀墨還未反應過來,便看到黑壓壓的蟲群從那些植物的各個縫隙裏以極快地速度爬了出來,而且極其有組織地向著紀墨的方向爬來。


  紀墨通背拳一出,拳風擊碎了一波蟲子,但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空白的部分便被前赴後繼的蟲子給補上了,而蟲群氣勢洶洶地從四麵八方向著紀墨湧來。


  紀墨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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