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想不起
我喜歡了好久好久的姑娘，她讓我放手了。
天剛明的時候，坤和城中沒有一家酒肆是開著門的，譚沐陽就一邊在街頭鬼魂般地遊蕩，看著天由黑轉了灰，然後就停留在那烏雲厚重模樣，也不知道多久，他與多少早起奔波的人錯過，他才終究闖進了一家剛剛開了門的酒肆。
青色的布簾子上草草寫著個酒字，譚沐陽進去在夥計為難的眼色中坐了下來，朝外頭一看，就瞧到這布簾子一角，腦海裏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他見過十三穿這色的裙子。
十三愛穿淺色淡色，是因為宮中多草木，穿這種顏色，她不想被人找到的時候就能夠隨便躲進那些植物中去，其實她的性子最愛的還是那種烈顏色。
不過這似乎也是好久好久的事了，後來十三就覺得草木中太髒，哪怕委屈得心裏頭滴血，也不肯再去那些隱秘的角落哭一場。
真是……想她作甚？
譚沐陽高聲道：“來十壇子酒，今兒個小爺不醉不歸！”
譚沐陽在懷中一掏，沒什麽銀子，幹脆就將頭上的發帶取了下來，上頭的赤紅美玉還是值錢的，譚沐陽粗暴地將美玉扯了下來，扔進夥計懷裏。
夥計酒錢都拿了，隻能拎著個抹布去敲掌櫃的門，高聲喊著：“掌櫃的，有客人來買酒了，美玉作酒錢，快起來開開酒窖，小的好給客人取酒去。”
等著時，譚沐陽就眉眼平靜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桌上還是昨兒個剩下的冷茶來喝，又苦又澀。
他回到坤和這是又多少時候了？他都快記不起了，不過這兩年在外頭的戾氣倒是真被磨得差不多了，往常他估計這會子就直接自己去闖那酒窖了，反正那玉的價錢把這酒肆買下來都綽綽有餘了。
可是譚沐陽現在脾氣好了，但那掌櫃的脾氣卻差得很，隔著門就罵開了：“大早上的！誰會來買酒喝？你兒個看姑娘看得失了魂吧，滾滾滾，你不睡老子還要睡呢！別說是美玉，現在是美人，老子都不做生意，打發他走！不然老子出來就趕你走！老子可不怕招不來新夥計。”
夥計癟癟嘴，把美玉又給譚沐陽擱在了桌上，對著掌櫃那屋子努努嘴，道：“客人你也看到了，掌櫃不做你這生意，昨兒個一群姑娘家不知咋的跑到了咱們店裏把外頭的酒都給喝了，喝到一個時辰前才走，現在外頭沒酒，掌櫃又不開酒窖，我一個夥計真弄不來酒。”
看著夥計眼下的青黑，可見真是一夜沒睡，譚沐陽拿起美玉轉身就走。
坤和城中就算是最不注重的禮數的花樓女子都沒有半夜出來飲酒的習慣，譚沐陽隱隱猜到了可能是哪些人，不過陛下都說著他派人盯著，譚沐陽也懶得多加注意，聽得可能與這事情有關，譚沐陽走得更加不做留戀。
這會子外頭人漸漸多了，鬧得很，譚沐陽現在又不喜歡熱鬧，尤其是看到街頭那個基本全是女子的雜耍班子又在賣藝的時候，譚沐陽更覺得煩，想著這時候他父親應當正是去上朝了，譚沐陽幹脆就朝著自個家裏去了，他家裏有酒也有地方。
悄悄溜回了譚府，雖說是為了喝酒，但是譚沐陽還是先去看了一眼家人，他妹妹和妹夫那還睡著，譚沐陽走了個空，隻能獨自前去他母親那了。
孫氏倒是醒了，正在滿是假山的院子裏雙目無神地發著呆，整個人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瘦得驚人，肚子卻出奇的大，看到譚沐陽進了院子，孫氏的眼瞬間就亮了起來。
“你回來了，我原來聽到那消息，是你傳出去的對不對，夫君都說了是你了，那你去澄清好不好，就當，就當是娘求你了。”
孫氏見到譚沐陽一開口就是求他。
譚沐陽見到自己親娘這樣，心疼不已，輕聲道：“娘，我去澄清誰信啊，別說是我，就算是爹，就算是傳出去這話的人去澄清也是沒有用的了，人隻會相信自己想的，沒人聽的。”
孫氏委屈又可憐地盯著自己兒子。
“真不行嗎？”
“真不行。”
“那怎麽辦啊？皇後娘娘會怪我的，到時候皇後娘娘給那人遞了消息，那人覺得我沒用，肯定就會……”
孫氏夜不能寐，精神恍惚，忽然驚覺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描補道：“那五公主要是知道消息了，按照五公主的性子肯定是要不依不饒的。”
譚沐陽不傻，但是卻順著孫氏的話說道：“不會了，現在五公主大了，不會生氣的。”
孫氏有些遲緩地點了點頭，道：“沐陽說不會那就不會。”
孫氏想想原本同譚沐陽玩得好的那些男孩子，現在都基本都兒女雙全了，隻有譚沐陽還孤單一人，連個婚事都沒有。
孫氏頓時心裏頭就後悔了，低聲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就認了十三公主。”
哪怕到這時候孫氏心裏還是看不上阮清的，隻把阮清當做是個迫不得已的選項，譚沐陽也是不能理解為什麽他母親會有這奇怪想法。
老早之前他和父親就都給她分析過隻有他配不上十三的份，而不是她眼中的十三配不上自己，但是他母親就是固執地認定了這點。
好在他和父親都很看重這一點，現在府裏頭有什麽事寧願妹妹出麵都不讓母親去了，隻讓母親安心養胎，免得又鬧出事來，到時候難受又看不開的還是母親。
但是譚沐陽現在想著都這樣了，他母親之前還是能憑借著自己的固執硬是皇宮中找了皇後，怕就算是攔也是攔不住。
而現在十三又是擺明了和他劃清，再沒有需要容忍母親的理由，若是撞見了，按照十三最近的壞脾氣來，怕是又會鬧得雞飛狗跳。
譚沐陽想著，幹脆就同孫氏攤開了道：“母親，十三公主如今不比往日，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若是誰讓十三公主不痛快，陛下就會直接讓那人不痛快，而且十三公主最近正要與陛下眼中重臣商議婚事，母親還是別把我同她牽扯到一塊去，我想不起了，也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