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蓮花藏心
阮安舒洗漱好後穿著寬鬆的寢衣乖乖抱著小白狗窩在了阮清床榻上,為著入秋的原因,再加上阮清格外畏寒,床榻上早就開始備上了軟綿的厚被,這一人一狗子立馬就陷了進去。
??阮安舒就與小白狗一起用無辜的眼神望著還立在書桌後的阮清,阮清靠著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外麵的風不疾不徐,撩著阮清披散下來的頭發,阮清前麵是夜,後麵是長明的眾多火燭,燭光浮動。
??阮安舒就安安靜靜地看著,也不去打擾,隻是偶爾把小白狗從頭撫摸到尾。
??阮安舒記得她在澤林的小院,那地方推開窗就是一池睡蓮花,在夜裏那蓮花都睡著,然後她就喜歡醒著看它們。
??她的思緒就潛入蓮花裏,彌漫進水裏,隨著這水飄到汪洋大海,落到人間各處。
??也不是看什麽,就是不知道看什麽而已。
??阮安舒想著,視線慢慢朝著寢宮角落衣架上那套正紅的嫁衣上落下去,那是用一匹明豔得好似岩漿的火錦弄出來的嫁衣樣子,還沒有繡花,加上各種裝飾物,哪怕一片薄紗也沒有縫上去,隻是空落落的一個女式的大袖華服的衣服架子,就連這個“華”字還隻是看在這布料的份上。
??這衣服還未按照清清的身量細校過呢。
??竟然是在婚事都將定這時候才開始準備婚服嗎?她嫡姐安雅可是打出生起就定了繡娘精細打算著,有點權勢的人家都是這般,隻有她這種長都長不大的女孩子才不會有。
??宮中是誰篤定著清清長不大呢?那夜坐在院中壓她入牢的娘娘,皇後抑或其他。
??阮安舒思量著,輕輕對著阮清開口問道:“清清,你真打算就這樣定下來嗎?水家怕不是個好去處。”
??阮安舒沒有說水景鑠而是說了水家,這話倒是新鮮,至少阮清還沒有聽過從這個角度勸她的。
??阮清疑惑地回過頭來,有些憊懶地直接靠在了窗邊,她今日心中就是忍不住累,偏偏又睡不著這才來在窗邊吹會風。
??聽到阮安舒問,阮清含著些困意問道:“水家怎麽了?難不成是水家旁係鬧出了醜事?景鑠看著應當不至於遮掩不過去吧?”
??水家嫡支就那麽三個人,水景鑠不會落人話柄,他父母又一直隱形人一般能鬧出什麽?
??阮安舒擔憂著,又帶著些尷尬地道:“清清,他家中……的先輩們去得太多了,雖然也不是沒有正常的,但是私下裏我總是忍不住越矩去懷疑會不會是因為有什麽隱疾,水公子應該是沒事,不過未來子嗣……不如乘著這幾天找幾個由頭調去些太醫幫他家中人都看看,就說是體諒他辛勞也好,夏季時他去南山縣那邊抗洪之事不是做得很好嗎?當個恩典也成。”
??這簡直是胡亂揣測了,水家之前走了那麽些人完全是因為權力傾軋,跟身體能有什麽關係,不過是命不好罷了。
??阮清眉眼中的笑意剛剛露出點頭又冷了下去。
??命不好啊……不過應當不會再有什麽大事,父皇在水景鑠身上下著那麽多賭注,賭注都沒收回來,怎麽會停手?
??阮清抿了抿唇,神情為難道:“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是查查也無妨,就作日常調養了,表姐,這事我記下的。”
??阮安舒眉宇間的愁思卻還是沒下去,哪怕她提醒了清清又如何,許多事終究不是她們這些弱女子能做主的。便是真有什麽也隻是徒添傷感。
??阮安舒真摯道:“若是……若是有什麽,你都可來尋我,清清,你知道的,我幫不了你,但是無論什麽事都我願意陪著你。”
??她說不出什麽能感人肺腑的話,她清楚知道若是出什麽事,自己無能得隻會哭、隻能等,但是更清楚地知道的是,倘若清清會出什麽事,她一定會在清清身邊的。
??安雅姐姐說過,她想要保護自己,而清清也是自己想保護的人呢。
??阮清眼神柔和了片刻,語氣卻是不以為意:“又在瞎說呢,你先睡吧,我去書房找本書看。”
??看了眼就擺著書桌上厚疊著的書籍,阮安舒也不揭露阮清心慌的事,輕聲道:“去吧,夜靜風悄悄,看會書也好,我在這再同清清的小狗玩會,以往這小東西隻黏衛燕,現在可還是落到我手裏了。”
??阮安舒的調子親昵又體貼,軟糯糯地說小東西的時候跟個念纏綿詩句似的。
??看著阮清朝門外走去,從背影來看這新做的衣服腰部都略寬鬆了,阮安舒心中有些難過,不知又瘦了多少,明明每日用的還比常人多些的,為何一還是在瘦。
??阮安舒把臉貼著狗狗,看著外頭一片黑寂,低聲念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
??清清呐,若是福禍都是人的緣故,我能否為你擋掉禍,隻與你福?
??阮清到了書房,書桌抽屜中已經擺了一封密信,信封是折了一下的,左下部分那邊角翹起來,像一隻笨拙地飛不動的蝴蝶或者其他什麽,阮清打開來看,信上隻有一個字安。
??阮清的眉頓時鬆開來。
??看來她暗中派著的人已經成功幫燕子安排好了。
??大周之中,最豐富的便是資源,人口多,物資豐,打不下蠻國是因為地勢,打不過莽國則是因為莽國殘酷的練兵法子,與其說是練兵倒不如說是馴獸,將人骨子裏屬於獸性的那種欲望貪婪挖掘出來,每每臨敵之時許以重利,財寶美人任選,甚至派過去的探子也傳了消息,莽國軍中是用秘藥的。
??雖然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的因素,大周內部勢力複雜動蕩,蠻國古怪的毒術等等,但是阮清一直都不覺得大周的短板是在物資方麵。
??尤其是她開始試探性將勢力邊角觸及各地時,她越發歎服父皇大舉推動商業的舉動,金子埋在地底下是石頭,可是活動起來就成了財富。
??阮清有一件事哪怕親密如阮安舒,信任如水景鑠她都是沒有透露過風聲的,那位在澤林已經有了盛名甚至會馬上名譽大周的少年醫師是她培育出來的。
??她想澤林的礦產很久了,卻一直沒法子。
??誰都覺得阮家的就是她的,可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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