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求約
阮清是懷著忐忑的心情進入葳蕤宮的，前腳皇後才拒絕了水景鑠，後腳就邀自己過去，怎麽看怎麽都不同尋常。
??隻是阮安舒那無論如何估計還是得皇後點頭，哪怕是求了水景鑠的母親也是如此。
??為了不惹怒皇後，阮安舒還是毅然來了，怕在衛燕麵前露什麽馬腳，阮安舒便留著衛燕在祥意宮，讓衛燕找出她曾經啟蒙時用的書，美其名曰她想在新的師傅來之前先學上一些。
??衛燕心中是不肯的，但是奈何阮清固執，想著皇後也不至於在明麵上再為難阮清，才勉強去書房收拾書籍，卻還是千叮萬囑如果感到不對立馬離開。
??阮清進到葳蕤宮中，很是驚奇地發現原來除了她的宮殿，葳蕤宮也是沒多大變化的，尤其是那兩隻醜鳥，阮清沒忍住看了好多眼。
??半個月前她被罰跪在它倆中間的時候睡著了，醒來後懷裏居然揣了個暖手爐子，弄得她真覺得這兩隻鳥怕不是在這宮中待久了成了精怪。
??隻是看著青銅鳥身上多出不知道多少的鏽跡，阮清心中有了微微的感歎，她又忘了，該是很多年前的半個月前。
??阮清看鳥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道悲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阮清順著那目光看過去，隻見得葳蕤宮一間房前珍華一身素色立在，虛弱地扶著門框。
??她也長大了許多，還是那般纖弱，烏黑的眼中泛著水光，悲悲涼涼地朝著自己望過來。
??刹那，阮清都覺得今日不是她母妃的忌日，而是阮清的。
??想到珍妃現在“死”了，阮清又覺得珍華這般樣子才是對的。
??隻是阮清有些畏懼這樣的珍華，見到珍華對著她微微張口似乎是要說什麽，阮清趕忙低著頭躲在了引路宮人的身後，朝著正殿趕。
??阮清隱隱是怕著這樣的珍華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怕。
??走出一段路後，阮清回頭看了一眼原本珍華在的地方，卻發現沒了人影，隻有那扇門半開著，被風吹著動了一下。
??阮清背後好像也吹來了一陣涼風。
??阮清進到正殿中，皇後穿戴的並不算端正，哪怕她衣裳服帖，是加珍珠繡的白牡丹裙子，頭上發髻也是順滑的，釵環相稱，但是她卻隻左耳上佩戴了一隻銀杏葉的纏紗耳飾，右耳上空無一物。
??注意到阮清行完禮後就一直看著自己的右耳，皇後疲累道：“這是珍妹妹與我的，隻是丟了一隻。”
??阮清低聲附和讚道：“母後與珍妃娘娘姐妹情深。”
??皇後定定地看著阮清，眼中複雜無比，懷念道：“曾經是，隻是近些年來本宮都快想不起珍妹妹年少時的樣子了，隻記得她愛好美酒，哪怕身子弱，還總是帶著最小的雅妹妹去偷兄長的酒，雅妹妹總是乖乖地為她這個壞姐姐打掩護。十三你也不用怕，找你來不是為著珍妹妹的事。”
??皇後的話中摻雜著難懂的遺憾，她道：“現在除了珍妹妹，便是陛下也救不了她。”
??阮清聽著皇後的話，莫名有一種感覺，皇後說的就是真的。
??阮清問道：“那麽珍妃娘娘到底是還在還是不在？”
??皇後視線飄遠，正殿之中隻有她同阮清兩人，阮清順著皇後的視線推測過去，竟然覺得倒是有些像之前她見到珍華的那個屋子的方向。
??皇後回道：“對於珍華來說她是不在的了，對於你也是，隻是對於我，她一直都在，自她離開皇宮後，她就在我的心裏紮了影子，每時每刻都在我身邊，雖然我教不了她，也救不了她。”
??眼淚忽然就從皇後的眼中滑落出來，皇後用帕子擦去，緩聲道：“本宮再能為她做的就是護好珍華，十三，本宮一直都知道你很聰明，景鑠那孩子又是向來無利不起早，他來找本宮，本宮就猜出肯定是為了你，阮安舒的事本宮現在插不進手，但是如果像那個孩子說的那樣，隻是送進去一個人的話本宮還是做得到的，而且本宮手中也還存留著當初本宮父親給的一些宿夜生，可以一並給你。”
??阮清暗想，皇後撇開了珍妃，這般一來，自己同皇後之間確實就無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不過借著皇後進去一事可以，皇後手中的藥她卻是用不得。
??阮清回道：“母後大恩，十三必定銘記在心，不知母後心中所想，十三好待來日回報。”
??皇後將所有事都說得清清楚楚，阮清自然也要回得敞亮，而且阮清隱隱也猜到了皇後到底要說什麽，應當是為了珍華。
??珍華的確對自己頗多欺辱，但是阮清一直都記得珍華有一點，那就是珍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她的性命，哪怕珍華將她推下過水，但是也是很快就讓人救了她，甚至還用她自己的月份請太醫看望自己。
??阮清不會為著這些感謝珍華這個罪魁禍首，但也不會放大她的惡行，這都是小惡，而不是大惡。
??若是皇後能祝她救下阮安舒，阮清是絕對願意可以放下這些的。
??皇後略微舒展了眉眼，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本宮要你保珍華一次不死，珍華遇到生死危機的時候，無論你能不能，你都要對著陛下直言你不願意珍華出事，不管事能不能成，就都算你還了我這個人情。”
??皇後不會夢想著就這麽一點事就哄得阮清為珍華一輩子護航，所以皇後隻求一次，還不在乎能不能，因為這本來就是皇後進行的一場賭注，下注不多，但是萬一能成，珍華就能逃過一次。
??實在是她們這邊現在實在是沒人能在陛下麵前說得上話，珍妹妹沒了，自己又本就在陛下心中沒地位，珍華出事，她自然又是沒法救得了自己的。
??對於皇後的要求，阮清同意了，隻是又增添了一個條件道：“母後，這個我能應允，隻是前提是珍華不傷害我身邊的人。”
??哪怕這樣，皇後還是應道：“可。”
??畢竟皇後從宮人那知道珍華可能偷聽了她與陛下的談話後就一直害怕珍華會發昏得再去針對阮清。
??皇後起身走到阮清身邊附身低語：“亥時天地無光，你找個人披著灰衣去黑牢，守衛會放她進去的，不過隻能夠呆一盞茶的時間。”
??阮清聞到了皇後身上的淡淡藥味，正有些不懂皇後是為何沾染上這味道的時候，袖中就被皇後輕柔放了個瓷瓶。
??讓阮清離開時，皇後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垂眼道：“去吧，十三，有時候覺得按照陛下安排的那樣你全忘了才好，可惜你又分明想了起來。”
??阮清輕輕回道：“哪能都盡如人意。”
??人間事不過就是悲喜交雜，混混沌沌過得不難過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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