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家
顧姨聽到他們兩人要出去吃,自然高興,兩個年輕人在一起說說笑笑吃頓飯還能培養感情 ,他們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少吃點辣,別貪涼喝冷的,護著點胃。要是時間還早回來再喝點湯,我給你們留著。”
梁蘇想說話,但是顧城沒給她這個機會,他兩隻修長有力地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半推著她往外麵走,那股力道雖然不重卻也不輕,他卻笑著說:“媽,知道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再說發發汗對身體也好,走了啊,我爸回來了,你和他說一聲。”
兩個人走到外麵,風吹過來,梁蘇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顧城將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套在她脖子上,從她手裏接過車鑰匙:“我來開,上車。”
梁蘇看著他坐進車裏,愣了愣還是跟進去了,對這個人還能說什麽呢?軟的硬的都全使上了,他是油鹽不進,固執地堅持,好像銅牆鐵壁一樣。
梁蘇連嘴都沒張,顧城啟動車子,不鹹不淡地說:“我今天心情好,所以你最好別說那些我不喜歡聽的話。”
他又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梁蘇也懶得和他爭辯,轉頭看向外麵。
顧城見她這麽聽話,嘴角揚起笑,眉梢微微上揚,自顧自地說:“我媽一會兒讓我們回去,你要去嗎?我送你回去,車我先開到我家,明天我來接你。”
梁蘇瞬間像是被炸毛一般,轉頭瞪著他:“我的車,你開著幹什麽?你別接我,我不會跟你走的。”
顧城嘖嘖一聲:“我還以為你多能忍。離過年也沒幾天了,難得都有時間,我把幾個朋友叫出來一塊聚聚。你想做什麽?逛商場?看電影?”
梁蘇心裏壓著一口:隻要和你在一起什麽都不想做,最後還是咽下去了,和一個不講理的人有什麽好說的。反正明天她也沒打算出門。
那家川菜館所在的位置實在算不上好,一條窄窄的小巷子,車壓根過不去,兩人隻能下車走過去。
外麵的裝潢很普通,和市裏那些高檔飯店相比差的沒影了,進去之後卻發現位子已經差不多快要坐滿了,店裏吵吵嚷嚷熱鬧不已。
梁蘇環視一圈,這裏比在外麵直接推車搭桌子條件稍微好點,有些驚訝地說:“我還以為侯子文隻喜歡去那種燒錢的地方。”
顧城脫了外套搭在椅背上,擼起毛衫袖子,露出古銅色的健壯的小臂,慵懶的聲音裏帶著十分明顯的溫柔:“別人說的話怎麽能信?除了談事情招待人或是菜的味道真的好才會去,他最愛吃,哪裏有好東西他最清楚,這座城市的地皮都快被他翻過來了。”
梁蘇也覺得有道理,人都是人雲亦雲的,一頂帽子扣在頭上很難再摘下去,而那個被議論的人到底如何早已經沒有人去探究。就像前世的她,包裹著她的不過是後媽和繼妹的胡言亂語,就算她掏出心來給別人看,那些人早已經不屑一顧。
菜單在牆上貼著,價錢已經定好了,梁蘇點了兩個不怎麽辣的菜,她不太能吃辣,更何況她也沒什麽胃口。
隻是話不能說的太早,在美味麵前舌頭是最沒骨氣的叛變者,就算辣到流眼淚還是忍不住。
顧城從來不懷疑侯子文推薦的地方,而現在比起吃飯,他更喜歡看梁蘇滿頭大汗的樣子,本就小巧的嘴巴現在像是又塗了一層口紅更加的鮮豔動人。
顧城從懷裏拿出手帕幫她擦汗,那憐愛寵溺的表情讓本想上前來打招呼的郭釗停住了腳步。這陣子他們都知道顧城被這個梁蘇折騰的夠嗆,現在居然坐在一起吃飯,難道兩人和好了?
和顧城關係很鐵的郭釗第一次不知道該不該去打招呼,後麵跟著的人一臉疑惑,還以為他在想什麽,想也沒想直接往顧城那裏走,笑得很大聲:“這是怎麽了?見了顧少怎麽能不打招呼?顧少,好久不見了啊,什麽時候換了伴了?這次的比那一個漂亮。”
郭釗見過沒眼色的但是沒見過這麽沒眼色的,有點頭疼,顧城本來就因為梁蘇對他不冷不熱,念叨著過去的那擋破事而不高興,這人居然拿梁蘇和周嵐比……完了,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果然顧城原本情意綿綿的眼睛突然浸滿了寒霜,怪嚇人的,郭釗看在兩家有項目合作,過來幫忙解圍。
郭釗將手搭在顧城的肩膀上,眼睛卻看著梁蘇,笑著說:“小嫂子,上次見過還沒有機會和你一塊坐坐,過兩天我家老爺子過大壽,那天嫂子和顧城一塊來啊。”
顧城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轉身捶了他一下,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地再數落他太礙眼了:“吃完了?那你們先去忙,晚點再聯係。”
郭釗趕緊說:“行,小嫂子我們先走了。”
走遠了,那臉色有點發白的人才走到郭釗身邊說道:“我怎麽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啊,你為什麽叫她嫂子?難道她和顧少是……”
郭釗嘴角含著淡淡的笑:“能讓他恨不得放在眼睛裏看著的,你覺得是什麽人?以後放聰明點,別亂說話,什麽 人都能拿來和她比?”
與他們來說,不重要的人壓根沒有開口的必要,但是真正放在心裏的人是不能讓人隨意冒犯的。
梁蘇已經被辣的腦袋發蒙 ,剛才知看到郭釗的嘴皮子上下動,一句話都沒聽到心裏去,緩過神來,見顧城看著自己笑的很莫名其妙,她嘶嘶地抽著氣問:“他剛才說什麽?這裏的菜好辣,我剛點了兩個看著不辣的,居然也受不了,滿頭大汗的。”
顧城心裏有點遺憾,原以為是她聽到郭釗喊她小嫂子,她心裏接受才沒反應,誰知道居然壓根沒把話聽進心裏去,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從今天開始,她的身份在外人眼裏已經蓋上了他顧城的章了,隻要他不開口,她永遠也擺脫不掉。
“沒說什麽,還辣嗎?要不要再拿點水過來?”
梁蘇擺擺手,眼睛看著麵前剩了一堆的菜,戀戀不舍地說:“趁著肚子還能裝得下再吃點吧,要不然可惜了。你也快吃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醜樣子好看嗎?”
顧城垂下頭,微抿著唇,耳朵微紅:“好看。”說著拿起筷子伸向麵前的盤子裏給她夾菜,催促著說:“快點吃,小心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梁蘇這會兒真的是腦子都被辣的麻木了,什麽都想不出來,隻是聽話的吃菜。
梁蘇還是第一次吃的這麽撐,上車的時候都覺得費力,反倒是身邊這個人依舊那麽好看俊朗,不會被任何外界的東西所打擾。
吃飽喝足靠著坐,梁蘇不是昏昏欲睡,而是想著自己居然把他們之間的那點事情給忘的一幹二淨,轉念一想他們又不是仇人,吃一頓飯而已又不犯法。
想明白了就容易犯困,顧城開的很慢,梁蘇催了他兩聲,他還是那個樣子,索性也就不管他了,直接歪著身子睡著了。
睡夢裏好像有道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她不耐煩地伸手揮了揮,等到那吵人的東西不在靠近,她歪著頭重新陷入沉睡。
顧城把車停在路邊,看著她孩子氣的睡顏,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笑得更加歡快。
長夜漫漫,浩瀚的夜空中布滿點點繁星,天太冷了,怕她在車上睡感冒了,他連自己的外衣都脫下來替她蓋在身上。
發動車子重新匯入車流,可又舍不得和她分開,他微微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還是調轉車頭去了另一個地方。就算梁蘇第二天醒過來怪他,他也要將自己此刻空落落的心給填滿。
顧城從小受到爸爸的熏陶對經商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兩位大人也十分開明願意給他機會,從十八歲開始到現在,他手裏擁有的錢已經足夠多,也會做房產投資,不過最得他喜歡的並不是什麽別墅豪宅,而是一座泛著古意的小院子,坐落在市中心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連爸媽都不知道這裏,重新翻修過後更加和他的心思,他像個剛動心的毛頭小子,隻想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捧到她的麵前,希望她也能喜歡 ,若是能得她一句誇獎那是再好不過。
梁蘇睡得很熟,連人抱自己都沒感覺到,反倒是用額頭在那人的脖子上蹭了蹭,還有點委屈地嘟囔著:“冷。”
顧城低頭憐愛地碰了碰她有些冰涼的臉頰,柔聲說道:“快了,馬上就回家了。”
房子裏通了暖氣,將從外麵帶來的寒意驅趕走,顧城進來的太急,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喉嚨微微發癢,他生怕吵醒懷裏的人,強壓著那陣不舒服,將人放到床上這才躲到一邊去咳嗽。
顧城重新坐到床邊,看著睡得正香的梁蘇不知道該怎麽辦。
先幫她把外麵的厚外套脫掉,裏麵穿著一件杏色的羊絨衫,將她完美的身型勾勒出來,他的手懸在那裏猶豫不決,最後還是繃著臉給她脫了……
梁蘇雖然睡著了,但是對外界陌生的入侵還是有防備的,她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擋,一下子招呼在顧城的臉上,顧城愣了愣,到底沒和她計較。
他們雖然在關係惡化的那段時間裏沒多少來往,但是他比誰都知道她的習慣,她睡覺睡的很死,他一般打電話都是掐著她沒睡著的時候,但是她要是睡著了,需要不停地打,她才有可能聽到。
他在完整地確定了自己的心之後,這個隻屬於自己的家就已經給她空了位置出來,他曾抽時間到繁華的城市親自買了許多女性用的穿的,裝滿了一個屋子。
他選了件自己看著不錯的睡意給梁蘇換上,雖然費了不少力氣,但是她的呼吸變得綿長,睡眼乖巧,他就鬆了口氣,這應該也算是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他在旁邊坐著看了很久,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多少困意,看了一陣,他起身坐到客廳裏,手裏端著一杯紅酒,就著月光折射出一抹幽亮的光。
酒不醉人,人自醉,黑色的夜裏他也不知道幾點了,也不去在乎。
困意上頭的時候,人也已經有些醉了,他想也沒想,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間裏,在空著位置上躺下來。
鼻尖是淡淡的馨香,他轉身將旁邊的人當成了一個抱枕,頭蹭了蹭,睡得十分舒服。
梁蘇醒得很早,不到七點就醒來了,坐起身伸了伸懶腰才睜開眼皮,隻是眼前的變化讓她張開的嘴連合都合不上。
怎麽會?顧城怎麽會在她旁邊睡著?昨天他不是送她回家嗎?難道是半路上他私自改了地方?
梁蘇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一身雖然舒服但是卻陌生無比的睡意,她對這件事情沒有印象,那就說明給她換衣服的人是……
梁蘇又氣又怒,她總覺得顧城就算再怎麽壞也不會壞的太沒邊,誰知道他居然在自己不清醒的時候做出這種事情。
梁蘇二話不說,半跪起來衝著還在熟睡的顧城就是一陣捶打,怒罵道:“我是瞎了眼了才會相信你,你個混蛋,你對我做了什麽?顧城,我要掐死你。”
梁蘇上輩子雖然和他結過婚,但兩人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而且也沒有人和她說結婚後要怎麽樣,顧姨那會兒忙的腳不沾地也沒顧上,所以在她看來,他都給自己換衣服了,肯定做了些難以啟齒的事情。
顧城昨天睡得晚 ,睡得正熟突然被人這麽收拾,要是換成以前早發脾氣了,但是想到眼前這個可以算的上是個祖宗了,他隻能一邊躲閃一邊耐著性子解釋:“你在說什麽?大早上的不睡覺,折騰什麽啊?我沒動你……真的,你別打我行嗎?”
梁蘇就像一隻貓,不停地用手撓顧城,顧城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住了,將她兩隻作亂的手控製住,麵目嚴厲地說:“一大早鬧什麽?你要是再不消停,可別怪我真的對你做什麽。”
梁蘇心裏竄起來的火氣就這樣在他雙目冷然地注視下給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