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靈魂歎息

  夏曼莎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她能記得的，昏迷前，唯一的事就是聞到了一陣甜膩膩的香氣。那不是食物或則香料散發，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讓人昏昏沉沉，不知所以。 之後，之後發生了什麽？她統統不記得了。她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中，她是遠嫁的公主，所見所聞，盡是大漠與黃沙，碧藍的海連接了天的盡頭，一千年的光陰過去了，有人來了又走了，天地依舊寂寥一片。 她醒來時分明聽到了自己的歎息聲。那麽悠遠，跨越了漫長的時間，是那顆久遠靈魂最後的聲響，然後消失在沙海中，再不可聞。 為什麽要哭呢？ 薩拉丁給她擦擦眼角的淚痕。 “我在這裏，別哭。” 但他穿著鎧甲，正要出門的樣子，夏曼莎盯著他看了一會，才虛弱的說到：“……薩拉丁。” 那些話湧到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因為她已經忘記了發音，半響，她才問到：“我在那？” “在我的臥室裏，我把你搬過來好親自照顧你。” 她想問的不是這個，但她又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麽。她在夢中想起了一些事，醒來又全忘光了。 “……你要去那？“ “出門有點事，你安心休息。“薩拉丁摸摸她的額頭，躬身用嘴輕輕碰了下她幹涸的嘴唇，這不是親吻，更像是安慰。“我很快就回來。” “……不要去。“ 那都不要去。 夏曼莎閉上眼，她很虛弱，幾天沒有進食讓她更加無力，隻是輕聲重複著。“……不要去。“ 薩拉丁站起身，側頭看了看身後的阿勒迪爾，阿勒迪爾遞上他的頭盔：“兄長，你要是不放心還是留在家裏，我帶人去就是。“ 這幾日，連續有商隊被搶劫的報告。那群匪徒出沒在從亞曆山通往阿斯旺的道路上，有好幾個商隊被洗劫一空——像是炫耀或則挑釁，那些強盜不但不掩埋屍體消滅罪證，反而堂而皇之的將殘骸扔在路上，好讓人發現。 薩拉丁首先想到的，是經常從西奈半島上流竄過來搶劫的十字軍，這些歐洲基督徒無惡不作。如果是他們，那這件事就很麻煩了，甚至需要軍隊出麵抓捕或驅逐了。 身為總督，本不該凡事都親力親為，但薩拉丁根基未穩，如果不盡快抓到這群匪徒查明真相，很可能就會有人借題發揮，在蘇丹麵前彈劾他。好不容易才在埃及站穩腳跟，那能讓這點小事毀了前程呢。 薩拉丁接過頭盔，但沒有戴上，而是伸手拍拍自家兄弟的肩：“家裏給你守著我很放心，照顧好她，你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的。” 她是前世失去的妻子，是今生天堂的賜福，黑眼的皓儷。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手了。 “兄長你就放心吧。”阿勒迪爾點點頭。“你也多帶些人手去，萬事小心，讓馬穆魯克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