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四八章 再做兄妹
蘇小嵐失戀了。丟失了一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情。她太了解紀帆！她知道紀帆如她一樣善良，她知道紀帆如她一樣癡情。正如紀帆所說的，他和她，有太多相同之處！
至於紀帆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她會記著。因為它們曾經讓她那麽幸福！盡管幸福已經不再有了。
她原以為，這已經是最糟糕的事情。沒想到接下來她居然被經常借手機的那個男生告知遭遇了流言。
怎麽會這樣？她隻不過經常找他借手機而已，怎麽會有同學說他們之間有什麽呢？為什麽遭遇流言的時候她總是最後一個知道？
她想起初中時，紀帆和她也同樣遭遇了流言，而那時的紀帆對她依舊那樣，一點也不受流言影響。她問紀帆為什麽，紀帆說：“太在乎會給人做賊心虛的感覺。”
但借手機給她的男生卻那樣在乎，這讓蘇小嵐很困擾。這個男生，也算是她的朋友，難道就要因為子虛烏有的流言斷絕來往嗎？
天，突然下起雨來。蘇小嵐卻想走出教室透透氣。細密而沉重的雨水被狂風席卷著向小嵐身上砸來。她臉上的淚水被雨水掩蓋。走在教室外已經積水的走廊上，她的心也冰涼冰涼的。
她的衣服和頭發已經濕了大半。她不想因為淋雨而感冒引發舊病，卻又想感受冰冷雨水帶給她的某種奇異感覺。她有些依賴這種感覺，理智卻讓她往教室裏走去。
推門進去，教室裏的空氣很壓抑。黎落落剛好就在門口。她看見蘇小嵐似乎不太好，擔憂地問道：“你怎麽了？怎麽出去淋雨？”
蘇小嵐搖搖頭，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湧。黎落落抱住淋濕的蘇小嵐，一句話也不說。是的，她什麽也不用說。隻要有這個溫暖的擁抱就足夠了！
許久之後，蘇小嵐放開黎落落，擦了擦臉上的水說：“我沒事了！謝謝你！”她已經在全班同學麵前哭得這麽不顧形象了，她還在意什麽流言？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她直到此時才明白：她不是不在乎紀帆，不在乎傷害，隻是她一直在騙自己。事實上，她為的是騙紀帆。她在演戲！卻因為入戲太深，連自己都騙了。
她不想紀帆難過，不想紀帆覺得對不起她。她隻有佯裝快樂！她總習慣於騙紀帆，騙得那麽理所當然！原因，怎一句“我愛你”了得？
有人說：記憶總會被時光打磨得模糊。她能做得到嗎？
她總是那麽遲鈍！連痛苦都來得那麽遲鈍！她喜歡上了一種感覺。那就是下樓梯時下著下著突然漏掉一級階梯，直接踩到下一級。
這種感覺，就像是心跳突然漏掉一拍一樣。那一瞬間，她似乎已經不存在。
還記得她還沒逼迫紀帆說出分手的時候，紀帆說他煩得想自殺。雖然她已經猜到了結果，也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此刻卻煩得想跳樓。
她不會那麽做。她不想紀帆內疚，也不想爸媽傷心。但她就是怎麽也振作不起來。
她隻想知道，她的傷心，有沒有換來紀帆的一絲快樂？隻要紀帆因為她的放手而感到快樂，她也就滿足了！
紀帆還是如以前一樣關心著蘇小嵐。畢竟，他們還是兄妹。
蘇小嵐很奇怪，為什麽初中時天天能夠見麵，卻過得波瀾不驚，分開了，卻湧起了澎湃的浪潮？這有些像上天的捉弄。
她的手會突然間沒有知覺，拿在手裏的東西不知為何就掉到了地上。並不是冷的，因為她的手分明還溫暖著。但，為什麽會這樣呢？
有時，手上的某一個地方會特別地疼，疼得一點力氣也沒有。這樣的症狀已經持續很長時間了，可她不想告訴爸媽。因為她知道，就算告訴了他們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的頭也老是暈，暈得她動都不敢動，一動就天旋地轉。再加上隨時都在痛的頭和胃，她根本就沒有精力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但她必須堅持！她必須咬緊牙關把自己的學業完成。不跟紀帆在一起也好！至少不必拖累紀帆，不讓紀帆擔心。
但她還是擺脫不了自己對紀帆的依賴。每每遇到家裏爸媽的“刀槍對棍棒”她總是會悲傷得不能自已。
她又給紀帆打電話了。這個電話一打就是一個多小時。一個多小時裏，她哭了三次。有一次是紀帆和她都哭了。因為紀帆講起了自己的往事。
她覺得很感動。第一次聽見男生哭，第一次和妹妹以外的人一起哭，第一次和一個男生一起哭……
她突然間想起一段話：你可以忘記和你一起笑過的人。因為和你一起笑的人可以有很多。但你不可以忘記和你一起哭過的人。因為和你一起哭的人很少，一輩子，或許就隻有那幾個。
蘇小嵐因為這段話而感到很滿足。因為和她一起哭的人，有紀帆。紀帆會因為跟她一起哭過而記住她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今生，她再也忘不了紀帆了。除非命運洗刷了她的記憶。
她再次決定要很少很少打電話給紀帆了，直到她有手機。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她還是這樣告訴了紀帆。
紀帆竟問她：“那要是我有事找你呢？”她沒想到紀帆會有事找她，所以她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總是那麽不自信，不相信紀帆會在乎她一點點，不相信她不聯係他，他還會記得她，聯係她。
她讓紀帆打電話給初中同桌王琪，但直覺告訴她，她會失望。
還沒超過二十四小時，她又打電話給紀帆了。她很想念紀帆，沒忍住，沒法忍住。她跟紀帆說她沒能忍住不打電話，隻是沒說出為什麽忍不住。
紀帆說：“想打就打，不要說什麽忍著不打。打電話有什麽不好？”他真是這麽想的嗎？他真不嫌蘇小嵐很煩？
蘇小嵐卻是當真了。她無論醒時還是夢中都無法抹去的想念讓她每天都想給紀帆打電話。
幾天後的電話裏，紀帆說他在聽小嵐送給他的那盤輕音樂磁帶。蘇小嵐很開心！他居然隨身帶著！居然到現在還帶著！
紀帆說他不太能靜下心來，她何嚐不是呢？或許，她更甚！不是或許，已經是事實了。她對誰都沒好氣，更別說是對書了。
她很想很想見紀帆，卻又很怕很怕見到紀帆。她很想很想給紀帆打電話，卻又害怕打擾到紀帆。
她一直忍啊忍，不允許自己給紀帆打電話。可最終還是沒忍住，就是想問一問紀帆有沒有收到信了。她很想收到紀帆的回信。
但打通電話她並沒有提回信的事。因為她不想紀帆因為回信耽誤學習的時間。紀帆卻是主動說：“我給你寫了很多回信，隻是沒有寄出。我想親手交給你。”
紀帆是想要見她嗎？可她雖然也很想見紀帆，卻已經打算不再見他了呀！她很矛盾！
紀帆問她有沒有什麽煩心事，她嗬嗬笑著說：“沒有。”事實上，她今天才剛哭過。還哭了很長很長時間。
她不知道爸媽是不是又吵架了，隻知道火藥味很濃。她又看了一遍她去年寫給爸爸的一封信。那信寫的是她勸爸爸媽媽和好，也勸爸爸媽媽不要老是翻舊賬，戴有色眼鏡看她和妹妹。
然而，爸爸媽媽不僅沒聽進去，反而把這封信拿來當舊賬翻。而且烽火已經蔓延到妹妹身上。信是她寫的，妹妹卻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她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流淚了。蘇小蓮見姐姐在哭，自己又沒人說話，踢著地上的石子對姐姐說：“你怎麽那麽脆弱呢？”
她隻好對妹妹說：“我不是脆弱，隻是有點多愁善感。很多時候，我連自己為什麽流淚都不知道。所以，流淚的同時我就在思考，到底怎麽樣才能對每個人都好……”
蘇小蓮突然間就捂著胸口說：“我心疼了。”她是不想看見姐姐再這樣哭下去了。雖然她現在還小，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比自己大的姐姐。但她知道，姐姐是舍不得讓她心疼的。
蘇小嵐果然被妹妹捂著胸口的樣子嚇到了，緊張地說：“怎麽會心疼？”她以為妹妹身體有什麽問題，也會像她平日裏一樣胸口疼。
而妹妹卻回答她：“你的話勾起了我的心疼。”她的心終於放鬆下來。隻要妹妹身體沒什麽問題就好！她的淚也隨著妹妹轉移的話題停止了。
她是真的不想影響紀帆。她以為隻要不經常寫日記，應該就能把紀帆慢慢忘記。但就算十多天沒有寫日記，她還是沒日沒夜地思念著紀帆。
她還是會在估計著紀帆有空的時候給他打電話。然而，這次她的201卡裏就隻有一角錢了。她跑了很多賣201卡的地方，可人家都說沒有了。
她把隻有一角錢的201卡插進公用電話裏，撥通後立即掛掉。她不安地猜測著紀帆是否會打回來。沒想到，紀帆真的打過來了。
紀帆一直在教育她，教育得她的心裏又甜又酸。紀帆讓她知道成績後告訴他，但她卻覺得那個成績與曾經的自己與紀帆都那麽不相配。她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紀帆。
而且，這次的成績直接關乎著她是否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