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二三章 心意難猜
紀帆的舉動讓蘇小嵐莫名地緊張。但她還來不及考慮任何關於紀帆為什麽湊這麽近的可能他就說：“你在做什麽啊？這個啊，我也還沒做呢！”他邊說邊看了看蘇小嵐筆下正在寫的作業。
就那麽一瞬間，不等小嵐回答什麽，他轉身走了。看著他很快又消失的背影，蘇小嵐的心跳還沒有平複下來。
為什麽她的心弦那麽容易就會被他撥亂？為什麽他上來沒頭沒腦地說這麽一句話就走？為什麽他要靠她那麽近？為什麽他不等她說話就走了？
可是，這些問題，她都沒辦法去問他。她隻能悄悄埋在心底。本來就盛滿哀愁的心還要不時塞進這些無從解答的問題，時不時就會脹脹地疼著，仿佛在向她提出抗議。
她就像一個期待著丈夫回歸，聽見達達的馬蹄聲便以為是丈夫回來了的深閨怨婦。她期待著愛的到來，但愛總是與她擦肩而過。她輕輕笑了笑！這比喻，讓她想起了一個名字——梁輝。
難道她就算重生了也擺脫不了寂寞的命運嗎？難道她不追逐物質了還是得不到真愛嗎？她想，一定不會的！她隻是想讓這份愛更長久，更美麗一點！
況且，紀帆心裏如果還有別人，她寧願自己一個人靜靜地愛。她不會去爭，因為那意味著破壞了愛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覺得，愛是自由的。如果她不能先把自由交到紀帆手上，紀帆也不會把真正的愛交到她手裏。強求而來的愛，會變味。
她隻願紀帆能早些體會到她的愛，讓她不再這麽孤孤單單地握著愛的一端。她完全忽略了自己這種潛在的期盼。也忽略了表達自己的愛意。
但是，這種潛在的期盼卻讓她開始越來越容易去猜測紀帆的心思。她越來越留意紀帆給她的每一張紙條的細節。
有一次紀帆給她的紙條上寫了“你我……”她看到在“你我”倆字的下麵，紀帆是用透明膠帶粘掉過字跡的。她看出，被粘掉的兩個字是“我們”。
她沒想到紀帆把這些細節看得那麽重要！生怕她誤會了一般。如果紀帆不改那兩個字，也許她也不會以為紀帆說了“我們”就代表什麽，但他偏偏改了“你我”。
她的心狠狠地痛了又痛。越看那兩個字越覺得紀帆和自己之間橫亙著綿延的山巒。但是，她已經認定他是陽光了，怎麽能那麽輕易就拋棄這縷並不想照耀她的陽光？
她抬頭看了看窗外的陽光，便覺得沒那麽沮喪了。陽光，本來就不是因為某個人而存在的！想要享受陽光的溫暖，隻能自己走出房間去找尋陽光的蹤跡。有時，還不能停在原地，要跟緊陽光的腳步。
所以，她更加無休無止地注意著紀帆。她甚至會為紀帆草稿本上不經意寫下的一個字而左右猜度。
下周就要考體育了。聽說體育不及格是畢不了業的。蘇小嵐有些緊張。她身體不好，體育課也沒怎麽上，要及格，實在太難！
考試的那天，最後兩項是男生的引體向上和女生的立位體前屈。男生先考。
蘇小嵐本來是不想去湊熱鬧看男生考的，卻被同桌和黎落落一左一右拉到了單杆前麵。她們攛掇著說：“難道你不想看看你家紀帆考得怎麽樣嗎？”
蘇小嵐真的想說：“我不想看！他也不是我們家的！”因為她害怕等一下考試紀帆會過來看她考！那樣她就更考不及格了。但她動了動嘴，還是沒說出來。
男生是按學號順序點名考的。她們過去的時候，剛好輪到紀帆。旁邊有男生別有深意地尖叫了兩聲。蘇小嵐頓時就覺得臉蛋熱熱的，心跳也不聽話起來。
她就說她不該過來看的！她甚至都沒有心思去想是不是祝小玲也過來看了。她低著頭，隻是有意無意地看了一下紀帆，心裏默默祈禱著紀帆千萬別注意到她！千萬別來看她考試！
到女生考時，一大群女生把老師用來考試的那條劃著刻度的小水溝圍得水泄不通。蘇小嵐暗暗慶幸著自己的學號是一，這樣一來就算紀帆想看也是看不到的！
然而，老師偏偏改變了策略！老師說：“女生按學號倒著來！”他微笑著的一句話卻不再能讓蘇小嵐感到溫暖了！她仿佛瞬間跌入了冰窖。
她愣愣地退出圍在那裏的女生圈外，等待著最後一個上場考試。她並沒有發現紀帆的影子。想必是考完試跑到哪裏休息去了。沒在就好！她再次慶幸著。
當蘇小嵐覺得視線突然變得開闊，回過神才發現：考過試的女生都走了。她們怎麽就都走了呢？看著那條小溝前正在考試的二號，蘇小嵐心裏在呐喊著：“你考完可千萬別走啊！等等我啊！”
可是，帥氣的二號怎麽可能聽見她的心語？二號看了看老師給她記的分數，一甩她那帥氣的頭發轉身便走了。蘇小嵐很想叫一聲站住，可是，她憑什麽讓人家等她？
她畏畏縮縮地走到老師旁邊，猶豫著該怎麽完成那個前屈的姿勢，無意間卻看見消失的紀帆突然出現了。而且，他們幾個男生好像正在往這邊走。
當他們靠近這條該死的小溝時，蘇小嵐窘迫得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他們是來看女生考試嗎？為什麽現在才來？為什麽此刻這裏就隻剩她一個女生了？
她看著他們幾個男生好像並沒有想走的意思，心裏緊張得要命，站在原地遲遲不動。老師抬起頭看了看她笑著說：“你不用考了！我幫你記個成績就行！”
聽到這句話，蘇小嵐覺得這個老師真是太可愛了！她之前被仰臥起坐弄得頭都還在暈乎乎的呢！要真讓她考，她要麽是彎腰下去的時候頭一暈摔在小溝裏，要麽就是不用力彎腰然後考個不及格。
她不確信老師真有那麽好，仿佛沒聽見老師說什麽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老師不會是在逗她玩吧？
直到老師在記錄分數的本子上開始寫字，蘇小嵐才敢相信老師說的是真的。她沒去看老師給了她一個怎樣的分數，一刻也不想多呆在那裏。
她輕輕地說：“那我走了啊！”老師衝她笑著，就像早明白了她心裏在想什麽一樣。她沒有心思去想老師是否有什麽話要說，轉身逃命般地往教室跑去。
紀帆被他的好朋友摟著脖子。他們嘴角都掛著燦爛的笑。他們也沒什麽惡意，卻沒想到蘇小嵐就那麽跑掉。他們簡單地跟老師打了聲招呼依舊有說有笑，一步一搖地慢慢朝教室走去。
蘇小嵐邊跑邊想，他們會在後麵說她嗎？因為她突然想起那次她剛好坐在紀帆前排的時候。課間休息她突然聽到紀帆和他的朋友在後麵討論她。他們當時說她笑不露齒。
時至今日，蘇小嵐也不知道這個詞是褒是貶。她並不是因為沒好好聽老師講課才不知道這個詞的詞性，而是因為這個詞與她和紀帆有關。
任何事物，隻要與紀帆有了關係，她總會想太多。以至於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
因為她開始覺得與紀帆的每一次不期而遇都像是上天注定的緣分。而且，她明顯地覺得與紀帆的偶遇幾率遠遠大過了任何人。
就算這個校園很小，連黎落落出現在蘇小嵐視線裏的幾率都沒有紀帆高！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刻意，但記憶就是這個樣子她也無能為力。
有時，她就在想，是因為她對紀帆的關注已經讓她隻會記住與紀帆相遇的瞬間嗎？還是因為她對紀帆的關心已經讓紀帆注意到她了？她甚至在想，紀帆是不是並沒有那麽喜歡祝小玲？
盡管腦子裏這麽想著，她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她害怕一不小心就會變得連“兄妹”都無法做！她畢竟還不了解紀帆。
她印象裏的他，似乎隻是一個陽光下的影子。他的形象，就仿佛漂在夢裏的泡沫。
在她需要勇氣的時候，影子的形象就會變得堅定而高大。她的心好像刹那間就就獲得了源源的動力。
在她需要安慰的時候，泡沫的輕柔就會把她的心包裹。她就好似躺在溫暖的搖籃裏，漸漸平靜。
紀帆，就是這樣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存在。她不知道紀帆喜歡什麽，也不知道紀帆不喜歡什麽。他們之間的交流，並不足以讓她明白紀帆的所有心思。
然而，這些都不能阻止她對紀帆的喜愛。她總覺得紀帆的心離她的心那麽近。她從沒想過能夠感受到這樣的親近是不是因為那心是她自己湊過去的。
也許正是因為猜不透，所以才神秘，才那麽吸引她的視線，吸引她渴望被愛的心靈。
他，真的是一個讓人猜不透的人！他可以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發呆，把兩撇眉毛擰得讓人心疼，也可以和同學在課間笑鬧，把嘴唇彎得像個月牙。
她感受了太多他的憂愁與快樂，卻從不知道這憂愁和快樂到底是為什麽，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