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擰動閥門隻是開始
“草民，告退。”
??蕭瑀再次行禮，告退離去。
??黯然的背影，似乎在昭示著門閥士族，將要沒落……
??玄武門至今，尚不足一年。
??河東裴氏，徹底完蛋。
??蘭陵蕭氏，不複存在。
??眼前的這一幕，令場間門閥士族，頭皮發麻。
??而今，他們隻希望李世民能揮揮手，趕快結束這一場嚇人的賜宴，讓他們可以下去商量今日的事情，看看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安排。
??然而。
??就在這時，李世民大手一揮，一臉輕鬆的說道：“好了，賜宴繼續，諸卿家不要在意，咱們共飲此杯！”
??李世民舉杯，誰敢不舉？
??聖上有雅興，群臣自不可能拂了他的興致，隻能裝出輕鬆，繼續飲宴。
??隻不過，每個人神情，都有些心不在焉。
??有的人因為壓抑，有的人是恐懼，有的人是興奮。
??說不清，道不明。
??……
??“世民，你一直不處理楊政道在岐州謀反的事情，就是為了今天？”李淵小聲問道。
??“是。”李世民點了點頭，小聲回答：“這還是富貴給出的主意。”
??“他覺得就那麽隨意的處理的楊政道，雖然能對百官產生震懾，但是效果卻未必有多好。”
??“這才排了這一出戲。”
??“一來，震懾百官；二來，也令天下百姓歸心。”李世民將一切娓娓道來。
??“不錯，不錯。”李淵看了長孫衝一眼，笑著讚道：“這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對了，父皇，今天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李世民怕一會兒馬周按照預定計劃在賜宴上提出科舉改製的時候嚇到李淵，趕緊趁著這個空檔，把另外一件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李淵挑了挑眉，低聲追問：“這也是富貴的主意？”
??“對！富貴說震懾之後，這些門閥更容易妥協……”
??李淵心中震驚。
??這個長孫衝，如此心機，別說是六歲，說他六十，都不為過！
??一切的事情，仿佛就沒有能難住他的。
??這一次科舉改製遇到困難的事情，李淵早就知道。
??但是，他也想不到有什麽辦法能夠在不流血的情況下，順利解決。
??“世民，你說如果門閥還不同意，長孫衝他會怎麽做？”李淵有些好奇，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李世民搖了搖頭，低聲苦笑：“我也不知道這孩子又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恰好，這時候鼓樂停止，一眾樂人，飄然退出。
??李世民定了定神，正色道：“父皇，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
??角落中的馬周站了起來，端著酒杯，幾步走到大殿正中。
??站定之後，馬周一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朗聲說道：“聖上，臣有事啟奏。”
??群臣看到馬周走出來的時候，已然猜到了馬周要說什麽。
??此時，也並未慌張，隻是靜靜的看著。
??至少，表麵上看起來，他們並不慌張。
??李世民裝模作樣，擺了擺手：“馬周，今日宮中賜宴，隻談風花雪月，不談政事，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聖上！”
??馬周深吸了一口氣，看了長孫衝的方向，接著正色道：“聖上，昔年楚國大夫屈原以死明誌，身投汨羅江，正是端午節……”
??“臣，不敢自比屈原。聖上亦非昏庸楚襄王。”
??“臣，隻請聖上聽臣一言。”
??哪怕，這是提前商量好的事情。
??李世民此時聽來，仍是心裏有些小小的不適應。
??他自問雖然不如堯舜禹湯，可以不至於和楚襄王這種渣滓相提並論。
??下麵，封德彝像是猜到了什麽，心中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長孫衝……馬周……李世民……蕭瑀……劍南……高士廉……
??今日在宮中發生的一幕幕，不停的在他的眼前閃現。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
??李世民，從始至終，都知道平康坊的大唐劇院排練隋朝上朝的事情，而且，他根本完全不介意！
??這麽說……他的計謀，完全沒有意義！
??封德彝身軀一震，猛地想到事情的關鍵。
??李世民之前的表現，就是示弱！
??不管是送走高士廉，抑或是任由他們在朝堂爭執，都是在示弱。
??示弱之後，在今天，完全爆發出來！
??先以蕭氏施以警示，再令馬周直接提出科舉改製！
??在如此壓力之下，就算是五姓七望，也要考慮考慮自己的腦袋有沒有蕭氏貴重。
??好你個李世民，行事竟然如此的不坦蕩！
??然而，就算封德彝想明白了，也已然晚了。
??此時此刻，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頸後汗毛根根倒立！
??枉他自認聰明，卻不想竟然落入圈套都不自知。
??而今，他隻希望李世民不知道他和蕭氏對五姓七望的謀劃……
??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慌，不能慌，千萬不能慌！”封德彝端起酒杯，想要喝一口酒，壓壓驚，但是偏偏，手又有些不停使喚，不斷的顫抖。
??好一會兒的功夫，封德彝才費勁的端起酒杯，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酒液入喉，灼熱的感覺，令他稍稍鎮定了一些。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覺有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不由自主的抬頭，就看到對麵的長孫衝，嘴角翹起，一臉戲謔。
??封德彝心中又是一慌，趕緊端起酒杯，遮住自己。
??殊不知，他的心虛，被長孫衝一下子捕捉到。
??“這老頭子，不對勁啊！”
??長孫衝一手摸著下巴，眯起眼睛，看著封德彝，心裏開始琢磨。
??與此同時。
??馬周的聲音，再次大殿中響起：“科舉改製一事，勢在必行，臣請聖上準奏！”
??聲音不大，擲地有聲。
??李世民表現的好像是有些為難：“此事，朝堂諸公爭論不休，各自說的，都有道理，朕也很為難啊。”
??“聖上，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馬周傲然而立，正色說道：“臣以為，科舉改製一事，今日就要定下來。能改，就改，倘若不可改，那就此作罷，也省的浪費精力！”
??“嗯，卿家所言，也有道理。既然這樣，諸公可還有什麽要說的？”李世民目光掃視群臣，等待有人出來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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