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臣子

  安太師衝兩個兒子擺了擺手。


  安元文指著慶楠那一幫人說:“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娘娘派他們過來的,”安太師小聲道。


  “安元誌呢?”安元禮問道:“他這會兒在哪兒?”


  安元誌這會兒隻怕又向著自己的姐姐去了,安太師看著金鑾大殿下對峙著的兩方人馬,安太師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這會兒安錦繡下令攻打金鑾大殿,慶楠這幫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衝殺過來。


  “慶楠是上官勇的人,”安元文提醒安太師道。


  安太師微皺一下眉,慶楠這麽衛護安錦繡,一定是上官勇的交待。


  如果這個時候讓慶楠知道,安妃就是當年的上官婦呢?


  這個念頭在安太師的腦子裏一晃而過,按照這幫武人的脾氣,棄夫再嫁之人,慶楠這武夫還會再衛護安錦繡嗎?隻怕這武夫會掉頭去找安錦繡,為他的大哥上官勇報不平去了吧?


  與此同時,千秋殿的偏殿裏,袁義也在問安錦繡這個問題,“主子,如果太師告訴慶楠您是誰的話,慶楠會怎麽做?”


  安錦繡轉著指間的指套,小聲道:“他不會的。”


  “你確定?”袁義不放心道,這會兒的安太師在袁義心裏就是頭號大敵,殺了最好。


  “我不怕讓人知道我是上官婦,”安錦繡說道:“隻怕安家擔不起我的這個名聲。”


  “是嗎?”袁義看著安錦繡把幾個淬銀的指套一起扔在了地上。


  “九殿下是要成皇的,”安錦繡活動著輕鬆了的手指,說道:“有一個再嫁的母妃,就算天下人不在乎,可是安家就一定得滾蛋。”


  “早該滾蛋了,”袁義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去大門前看看,”安錦繡跟袁義說:“不要太師到了門口,袁誠他們不放行。”


  袁義走出了偏殿。


  安錦繡在袁義走了後,翻看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兩個手掌心裏都是指套劃出來的血痕。摸了一下左手心裏的血痕之後,安錦繡突然就又把雙手握成了拳,到了這個地步,可供她做的選擇已經沒有了。安錦繡的心口發疼,心悸的毛病在這會兒好像要發作了。


  上官勇怎麽辦?

  上官平寧怎麽辦?

  安錦繡問自己,她要把這父子二人置於何地?

  沒人能給安錦繡一個答案,安錦繡也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


  站在金鑾大殿台階上的安太師,抬頭看了看麵前巍峨的大殿,搖了搖頭,安錦繡曾是上官婦的事一出,他們潯陽安氏還有什麽資格再做新皇的母族?


  “父親,”二公子安元禮這會兒忍不住又催安太師道:“到底怎麽辦?”


  “殿中的人還有鬧的嗎?”安太師問兩個兒子道。


  “還是有人要找皇子殿下和宗親們,”安元文小聲回話道:“父親,這事也傷腦筋啊。”


  “這不是什麽難事,”安太師道,現在橫在他們麵前的難事是安錦繡!


  “那父親準備怎麽辦?”安元文說:“就讓慶楠帶兵圍住金鑾大殿了?”


  安太師揉了一下眼睛,道:“我去見安妃娘娘,你們在這裏等我。”


  “父親,”安元禮忙道:“現在後宮裏還有父親的人嗎?”


  “安妃不會殺我的,”安太師正了正衣冠,跟二子道:“沒有安妃的命令,慶楠也不會衝殺上來,你們不用擔心。”


  安元文和安元禮看著自己的父親走下了台階,兄弟倆憂心忡忡,有心幫忙卻完全沒有辦法。


  “大哥,”安元禮問安元文道:“安元誌是又怎麽了?”


  安元文的嘴裏還泛著嘔吐之後的胃液酸味,說:“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你沒事吧?”看著自家大哥蒼白的臉色,安元禮伸手扶住了安元文。


  安元文搖了搖頭,安大公子這會兒全身泛著一股無力感,對現在正發生著的所有事,他都無能為力。


  慶楠看著安太師又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笑了一聲,說:“太師這是又有話要跟末將說了?”


  安太師說:“我要去千秋殿。”


  慶楠把頭點了點,說:“那太師請吧。”


  幾個侍衛和玄武大營的人跟在了安太師的身後。


  慶楠把這些人一攔,說:“太師,後宮裏現在很安全,您就不必再帶什麽侍衛了,娘娘也是潯陽安氏的出身,她還能害太師不成?”


  “慶楠,”木方藝這時開口訓慶楠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慶楠把臉一沉,說:“那你們硬闖一個試試。”


  安太師衝木方藝擺一下手,道:“木將軍不必擔心,我一人去即可。”


  木方藝走到了安太師的身邊,小聲道:“娘娘不知道在做什麽打算,太師,若是你被娘娘扣在了千秋殿,那這裏?”


  安太師小聲歎一口氣,道:“事情總要解決的,無妨。”


  “讓路,”慶楠衝部下們喊了一聲。


  朱雀大營的人給安太師讓開了一條路,狹小的隻能供安太師一個人走。


  等安太師走過去後,慶楠看著木方藝又是一笑,說:“木將軍,開打不急於這一時,您再等等?”


  “朱雀大營現在是你說了算?”木方藝問慶楠道。


  慶楠說:“是,木將軍不樂意也沒辦法,我朱雀大營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有玄武大營的人聽不慣慶楠說話這個陰陽怪氣的調調,手裏握著兵器就要往前衝。


  “都住手,”木方藝喝止了自己的部下們。


  慶楠冷笑一聲,站著沒動。


  金鑾大殿裏的眾臣對於殿外發生的事,都知道,隻是沒人出來看上一眼。


  安太師在內宮門看見了安元誌。


  安元誌讓手下放自己的父親進後宮。


  安太師往前走了幾步後,回身衝安元誌招了招手。


  安元誌走到了安太師的跟前,說:“你找我姐?”


  安太師說:“你現在想做什麽?”


  安元誌說:“這話我也想問你,九殿下成皇之後,你想幹什麽?”


  “你聽你姐姐的話?”安太師問安元誌道。


  “我不可能讓人傷她的性命,”安元誌看著自己的父親道:“誰都不行。”


  “我何時說要傷她的性命的?”


  “請吧,”安元誌沒有回安太師的話,手往千秋殿的方向一伸,道:“我送你過去。”


  安太師跟在安元誌的身後走了一路,沒有再試圖跟安元誌說話。


  千秋殿的大門前,袁義看見安元誌帶著安太師過來後,臉色更加陰沉了。


  安太師走上了千秋殿前的台階,在袁義的麵前停了下來,說:“娘娘現在還見我嗎?”


  袁義把身子一側,說:“太師,請。”


  安元誌走進千秋殿後,問站在原地不動的袁義說:“你不進去?”


  袁義說:“少爺還要傷主子不成?”


  安元誌搖了搖頭,說:“不會。”


  “那主子就拜托少爺照顧了,”袁義語氣很冷地道。


  “走吧,”安太師跟安元誌道:“你沒發現袁總管這會兒不想理你嗎?”


  安元誌隻得轉身,帶著安太師往偏殿走。


  安太師進了偏殿後,就問坐在坐榻上的安錦繡道:“九殿下現在在哪裏?”


  安錦繡說:“九殿下無事,太師跟朝臣們都商議好了嗎?”


  安太師說:“有不少朝臣要請皇子殿下和宗親們進宮。”


  安錦繡挑眉道:“這個簡單,一會兒我讓元誌帶兵去請他們。”


  這就是不用自己出手幫忙的意思了,安太師衝安錦繡點一下頭,道:“娘娘英明。”


  “除了要找皇子殿下和宗親們,朝臣們還說了什麽?”安錦繡又問。


  安太師說:“娘娘,新皇登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是你們的事,”安錦繡說:“我隻問太師,九殿下年幼,他要如何處理國事朝政?”


  安太師說:“自然是選人輔政。”


  “輔政?”安錦繡身子往前傾了傾,說:“原來太師想的是輔政啊。”


  安太師不動聲色道:“那娘娘想的又是什麽?”


  “比起輔政,攝政不是更好?”安錦繡說:“太師真的隻是想輔政?”


  安太師說:“是。”


  “那跟著我的這些人怎麽辦?”安錦繡看著安太師道:“太師想給他們一個什麽位置?”


  “娘娘,”安太師說:“這是政事。”


  “後宮不得幹政,”安錦繡說:“可現在我們說的是九殿下!”


  “就算你是九殿下的生母,”安太師跟安錦繡道:“有些事你也碰不得。”


  安錦繡哈的一笑,道:“我這就讓慶楠帶人衝進金鑾大殿去,一幫書生罷了,太師覺得什麽事我碰不得?”


  “你要幹政?!”


  安錦繡從坐榻上站了起來,說:“我幹政又如何?”


  “你,”安太師倒抽一口氣,道:“後宮幹政者死。”


  “那太師就殺我看看,”安錦繡的目光變得漠然,說道:“你現在有本事殺我嗎?”


  “娘娘!”安太師大聲道:“你要招天下人的唾罵嗎?”


  “要名聲的是太師,”安錦繡說:“我從來不怕人罵。”


  安太師抬手指著安錦繡,手指發顫,道:“你可真是安家的好女兒。”


  “這也是太師教的好,”安錦繡看一眼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元誌,跟安太師道:“你死了這條心吧,白承澤現在就帶兵在向南河,你以為九殿下穿上了龍袍,他就能坐穩這個皇位了?你當白承澤是死人嗎?”


  “那他白承澤就是叛臣賊子!”安太師大聲道。


  “你跟元誌說,善惡天道,”安錦繡說:“叛臣賊子成了皇帝,誰還敢說他是叛臣賊子?上官勇憑什麽當你的棋子?”


  安太師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發了白。


  “九殿下就是成了皇,你也得老老實實地當你的臣子,”安錦繡看著自己的父親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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