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美味佳肴

  在夜崇房中一連宿了幾日，海小棠沾著夜崇的光，成了整個吞雲山上最有頭有臉的妖精，就連平日裏凶巴巴的那兩頭黑熊，見了她都低頭哈腰，恨不得下跪磕幾個頭才顯得有誠意，而且連帶著她那風流多情的老爹，勾搭上的女妖精也越來越多了。


  這樣威武風光的日子，更讓海小棠體驗到了嫁給夜崇的好，於是整日費盡心思去討好夜崇，甚至把埋在洞裏的，那根最水靈的蘿卜，都挖出來給夜崇燉了湯，結果夜崇沒喝，倒讓那英招獸喝了個光，末了還舔著舌頭品評道，幸虧它這般獸類不太講究，若給夜崇喝了，海小棠注定一輩子都要守寡了。


  海小棠不解，問為什麽。


  隻見那英招獸又猛的卷了一瓢水入口，連連搖頭道，“老夫活了這大幾千年，還從未喝過如此鹹的湯，這湯喝下去，比那五毒的毒液都要猛上些。”


  海小棠不信，嚐了一口，又把那湯吐了出來，不氣餒的朝著夜崇道：“相公，這次雖然沒有做好，但我記起我那洞中還藏了些蘑菇，待我明日給你做蘑菇湯喝。”


  夜崇不語，從書卷中抬眸看了看英招獸。


  那英招獸立馬將獸頭扭到了別處，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喝海小棠做的湯了。


  夜崇見狀輕咳兩聲，直接朝著海小棠拒絕道：“棠兒，你不要再煮湯了，我素來不愛喝湯。”


  海小棠了然的點點頭，隨即又積極的道：“沒關係的相公，我可以為你做成蘑菇餅。”


  一旁的英招獸一聽，興奮的須子飛了兩下，朝著海小棠“鼓勵”道：“丫頭，就是要這般多做些花樣，給你那相公嚐嚐。”


  海小棠深受其教，堅定的點了點頭。


  夜崇放下手中的書，朝著海小棠道：“我還有點事情，怕是要離開吞雲山幾日，你若做了什麽好吃的，就都拿來給英招吃吧，它一定會很喜歡的。”


  海小棠有些沮喪，仍舊聽話的點點頭，“那好吧。”


  英招獸瞪著一雙銅鈴似的大眼看著夜崇，問道：“你最近能有什麽事情？我怎的不知道？”


  “去趟冥海。”


  “冥海？怎麽突然想去那裏了？”


  “東鼇神君說，連熙哥哥昏迷醒來以後，去人間遊曆了幾趟，回來又有些瘋癲了，如今該是去了冥海，他現下有些抵觸蛟龍一族，我與他年歲相當，又相熟，所以想托我去看看。”


  英招歎息，“那蛟龍一族向來花心，如今竟出了個情種，不過可惜了。”


  夜崇歎息，心底覺得他認識的連熙聰慧狡黠，雖懶於修行，卻也處處不差他分毫，不知竟是怎樣一種情，能讓他瘋癲癡狂，不由自己。


  “連熙？”


  海小棠在一旁聽著，疑惑的問道：“可是個瘦瘦高高的，生的好看，卻有些憔悴的男子？”


  “你認識？”夜崇隨口一問。


  “認得。”海小棠眯眯一笑，“那時我年歲還小，爬在樹上摘果子，他從天上飛下來，在吞雲山轉了幾個來回，逢妖就問有沒有見過他，是和誰一起來的？我瞧著他有些呆傻，一個人來沒來過這裏，自己都不記得，還偏要問別人，你說他是不是傻？”


  夜崇有些頓住，問道：“然後呢？”


  “然後啊。”海小棠用手托著腮想了想，道：“當時我老爹分析說，依著他多年的閱曆和經驗，那男子相貌堂堂又滿身貴氣，定不是窮瘋了，隻有老婆跟人跑了才有可能瘋成那樣。我看著那情種也有些心疼，便騙他說見過，跟個大美人兒一起來的，後來那美人兒有事走了，辦完事情就回家去了，我叫他回家去找，好安全些。後來他神色茫然的想了半天，謝過了我，告訴我他叫連熙。”


  夜崇聽了，若有所思沒有言語，一旁的英招獸倒喃喃的道：“一個傻子猜另一個傻子的心思，倒猜的十分準。”


  一旁沉默了片刻的夜崇看著海小棠，開口道：“你收拾收拾，同我一道去冥海。”


  海小棠從未出過遠門，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不解的問道：“為什麽突然叫我一起去？是不是相公不願意與我分開？你是不是已經對我有了情意？我們是不是就快要成親了？”


  一連串的問題又扯遠了，不過經過幾日相處，夜崇心思靈活，也漸漸適應了與海小棠的對話方式，一句話立馬拉回了正題。


  “自己扯下的謊，當然要自己去圓。”


  海小棠看著夜崇一本正經的模樣，忽的有些害怕了，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當時不過心軟，隨口胡說。相公不是真的要把我嫁給那連熙吧？”


  “……”


  夜崇繼續沉默，想著他說過的話中，有這麽一層意思嗎？卻聽一旁的海小棠細細掂量一番，又道：“雖然那連熙生的也十分好看，可我看他卻覺得像是個朋友，沒有心髒砰砰亂跳的感覺，與他一比，我倒還是喜歡相公你這樣的。我說過有美人兒在等他，也不過隨口胡扯而已，相公你可別當了真，硬把我嫁給他做媳婦兒。”


  海小棠的話在夜崇心裏繞了幾個圈，有些無語，最終還是淡淡的道了一句，“我沒那麽想過。”


  “那就好！”海小棠放下心來，積極的問道：“那相公，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呢？我好去向我老爹說一聲。”


  “今晚吧！”


  “好！”


  海小棠痛快應下，瞧著天也快到黃昏了，便趕緊出了門，朝著老爹的住處跑去。


  跑是跑過去了，結果海小棠又慢悠悠的踱了回來，隻因她那老爹隻顧得上會相好，沒有時間與她絮絮叨叨的告別，隻隔著房門喊了她一聲，“早去早回。”便沒有下文了。


  海小棠踢著路邊的石子，慢悠悠的往回走，走了一段，卻突然被擋在路上的紅霜阻了去路。


  海小棠見對方滿麵怒氣，知道定然來者不善，剛要撒腿便跑，卻見林中碾盤大的獸頭突然衝出，大吼一聲，將那紅霜嚇的跑了老遠。


  插腰立在路上，海小棠看著麵前的英招獸，見它將頭上的獸毛抖成威風凜凜的模樣，不禁讚歎道：“神獸果然是神獸，路見不平都這麽威武。”


  這話誇的英招很是受用，昂著脖子道：“那是自然。”


  看著跑遠的紅霜，海小棠用手指捏著下巴思索道：“那叫卓什麽焉的美人兒，是又來了麽？”


  英招獸已經習以為常。


  “這向來都是夜崇到哪裏，她便纏到哪裏，小時候還好些，長大了那丫頭便愈發驕傲粘人，老夫雖點不清姓名，卻知道那整個大明峰上的年輕弟子，大多都喜歡她，奈何她心氣兒高，一個個都看不上，卻喜歡夜崇那般頑固狡猾的小子。”


  “熬。”海小棠點點頭，品評道：“這樣看來，依著老爹的話來說，那卓什麽焉，也是個情種。”


  英招獸撇著大嘴嘖嘖兩聲，“是個情種倒沒什麽錯，不過就是心眼兒太自私了些，以前夜崇小子身邊有個伺候的丫鬟，因與夜崇一起長大，情分也格外深厚些，偏叫那卓什麽焉看不過眼，央求著夜崇的娘把那丫鬟指給她幾天，說學什子沏茶，結果那丫鬟去了大明峰沒幾天，就溺水亡了命。”


  “後來呢？”


  “後來，那卓什麽焉滿麵歉意的去向夜崇的娘賠禮道歉，那裴晚丫頭敬重她師兄卓青，愛屋及烏也格外喜歡那卓什麽焉，滿心以為隻是個意外，也就沒有責怪她。隻有夜崇知道，他那丫頭水性好的很，幾乎沒什麽淹死的可能，可為了一個丫鬟去惹他那娘親煩惱，夜崇也覺得不值得，所以也沒再說什麽，可從那以後，他對那卓什麽焉，就愈發不喜歡了，簡直能避則避。”


  英招獸說了這麽許多，心想著費了這麽些口舌，總該在海小棠心裏，將夜崇和那卓什麽焉的關係撇清了吧，誰知竟聽一旁的海小棠惋惜道：“那丫鬟的命當真可憐，就那麽沒了。”


  英招獸在心裏有些納悶，覺得海小棠應該著重注意，自己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的關係進度，為何又扯到了那丫鬟身上，於是捋了捋思緒，還是把關注點移到海小棠在意的問題上，解釋道：“不必惋惜，那丫鬟本就是漂泊在六界之中的一縷孤魂，是夜崇的娘將她引回了幽羅界，用布偶做了具身體，好讓夜崇有個能照顧他的玩伴，那丫鬟雖死了，可魂魄還在，做第二次寄主有些不可能，所以夜崇便將她送入了輪回，想來已經轉世為人了吧。?”


  海小棠拍拍手，誇讚道：“我相公果然好。”


  雖常常互相挖苦諷刺，但到底“鬼混”多年，英招獸聽著別人誇讚夜崇，竟覺得同誇讚它自己一般，高傲的昂著頭道：“那是，老夫正義凜然，古來便受世人敬拜，帶出來的孩子，定也不差！”說罷，英招還在心底暗暗嘀咕道，雖然那夜崇狡猾了些，小時候惡作劇多了些，但品性自是同它一樣，是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