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臨死前的告白
“是我讓他們走的,你不要哭。”沈南深露出來一個有氣無力的微笑,還是那樣的儒雅紳士。
蘇知悠摸摸自己的臉,卻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麵,淚水流到她的嘴裏,竟然有點苦澀的味道,再也抑製不住的衝過去抱起沈南深。
“我的手上都是血,不能替你擦眼淚了,會弄髒你漂亮的臉。”
沈南深口裏嘔出一大攤鮮血,就連說話都帶著血腥味。
“悠悠,剛才的故事我還沒給你講完,你還想聽嗎?”
蘇知悠哭的渾身顫抖,“我想,我想,你不要流血,不要死,我還要聽你給我講故事呢。”
她曾經是那樣的恐懼,甚至厭惡眼前的男人,可是當他在自己懷裏口吐鮮血,奄奄一息的時候,蘇知悠手足無措。
“我在Y國留學時,一次偶然的機會結識了一個叫加藤的軍官,也許因為我們兩個是同一種人吧,他看穿了我的野心,並且承諾我會幫我越走越高,但他有一個條件,就是讓我頂替都統,無論用什麽辦法。”
沈南深現在的身體條件已經不能承擔他講這樣多的話了,可他卻固執的一直在說。
“你知道我做了什麽嗎?我殺了都統,又憑借他女婿的身份周旋安排,終於成功頂替了他的位置,但是這一切都被我妻子發現了,她不堪打擊,瘋了。”
蘇知悠聽著沈南深漫長而跌宕的人生,眼淚越流越多,滴到了沈南深的傷口上更加痛癢難忍,可他的意識卻因為疼痛而更加清晰,顫抖著握住了蘇知悠的手。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仿佛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為了活命去偷錢,即使被人打被人罵也絕不放手。”
聽見沈南深說到了自己,蘇知悠擦了擦眼簾上的眼淚,想要仔細聽聽他說的是什麽,卻忘記了自己手上沾滿了懷裏人的血,白皙的臉頰上沾染了猩紅的汙漬。
看著蘇知悠的樣子,沈南深又笑了出來,胸膛一震又吐出來一大口血。
“到底還是把臉給弄髒了。”
沈南深身上的傷口一直在不停流血,蘇知悠感覺到懷裏人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變涼,她驚慌極了,“你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悠悠,我見過很多女人,可他們都沒有你美,也許因為你是個壞姑娘,我覺得你生來就是為我存在,但我從不敢表露我的感情,因為這麽多年來我身邊的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我不希望你跟他們一樣。”
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沈南深第一次明白,原來一件事情不可掌控時會讓人這樣的驚慌無措。
再也沒有一絲力氣能張開嘴說話,沈南深用盡畢生的溫柔看著蘇知悠,沒人能明白他有多喜歡這個姑娘,可他的愛對別人來講為什麽總是負累呢?
終於,沈南深永遠的閉上眼睛,他的鮮血浸透了蘇知悠的藍色裙子,變成了詭異妖豔的紫紅色,蘇知悠抱著懷裏失去呼吸的冰冷的人,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從未有這樣痛過。
就這樣在地上呆坐了半日,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地上的血跡經過蒸發已經變得粘稠。
蘇知悠費力地站起,找了一輛木頭車將沈南深的屍體放了上去,趁著天黑拖到郊外去想要埋葬他,卻意外的發現了他口袋裏的一封信。
“如果你有機會看到這封信,那我一定已經死了,不知道你會不會為我悲傷,如果你並不為我悲傷那也很好,因為我喜歡你那張會笑的漂亮的臉。”
看到這裏,蘇知悠擦掉了臉上的所有淚水和汙漬,繼續讀下去,沈南深告訴了她蘇父蘇母被他安置在哪裏,告訴她把他手上的玉扳指賣掉,賣出的錢夠他們好好生活很久了,告訴她……
摘下沈南深手上的玉扳指,蘇知悠卻並不打算賣掉,安葬好沈南深後,她按信上給的地址找到了蘇父蘇母,那是一家普通農戶,沈南深給了他們很多錢讓他們好好照料老人。
“悠悠啊,你怎麽渾身是血啊,發生什麽事了你不要嚇我們啊……”兩個人看見蘇知悠的樣子十分驚慌。
蘇知悠隻讓他們不要擔心,“我有事情要離開這裏很久,你們在這兒好好生活,等我的事情忙完了就回來接你們。”
把身上所有的錢和值錢的東西都交給了農戶,隻留下一個玉扳指,“這些錢就當做給你們的酬勞,希望你們能繼續好好照顧這老兩口。”
農戶看見好處自然滿口答應,“夫人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
看著父母蒼老焦急的身影,蘇知悠狠了狠心,最終還是離開了,她現在要去一個可以為沈南深報仇的地方。
“大佐,外麵有個滿身是血的女人找來,叫蘇知悠,說他是沈南深的夫人,鬧著說要找您。”
“哦?有意思,叫她進來”
蘇知悠走進有些昏暗的房間,對於這種她從前非常害怕的場景已經無所畏懼了。
“大佐,人帶來了。”
打量著眼前背影並不高大的男人,蘇知悠拿出了沈南深的玉扳指。
“你就是加藤嗎,我是沈南深的妻子,沈南深死了,我需要一個可以為他報仇的機會。”
眼前的人突然轉過身來,一臉精光,一雙小眼睛緊緊盯著蘇知悠。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又怎麽會知道我是誰的。”
加藤疑心極重,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自然是沈南深告訴我的,這個扳指應該可以為我證明身份,更可況這裏這麽隱蔽,如果不是他的枕邊人,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嗎?”
蘇知悠說的信心十足,可她確實是在賭。
這裏的位置並不是沈南深告訴她的,是她自己偷聽到的。
從前她覺得沈南深處處限製她是防著她,知道今天蘇知悠才明白,沈南深是為了保護他,所以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都要為沈南深報仇,殺了冷宇赫。
加藤眼珠轉了轉,態度緩和了一些,“可是據我所知,沈南深的妻子另有其人啊。”
蘇知悠把沈南深告訴她的和加藤在Y國的經曆緩緩講出,加藤聽後漸漸放下了疑心。
“現在您可以相信了吧,你們在Y國相遇的事情,就連沈南深的正牌妻子也不知道,可他都告訴了我,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了嗎?”
“自然,我對你沒有一直都沒有疑心,不過是軍人做慣了有些壞毛病,希望蘇小姐不要見怪。”加藤虛偽地笑著,這個女人一心想為沈南深報仇,隻要加以磨煉,就可以成為一把新的利刃,他沒理由拒絕。
把蘇知悠安排妥當,加藤繼續在昏暗的房間裏謀劃著……
另一邊,白崇修已經把蘇若輕送到了少帥府。
管家急忙迎出來,向白崇修請安後便扶過了蘇若輕,“少夫人臉色怎麽這麽不好。”
“她在戰場上受了驚嚇,腳底也有傷,傷了經絡需要好好養著,不然會落下病根。”
蘇若輕表情一直淡淡的,腳底下的紗布滲出血來也不說疼,管家看著她的樣子擔心壞了。
“把她送回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走了。”
白崇修離開,蘇若輕也隻是轉過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管家叫人把蘇若輕扶進臥室,又叫了醫生來給她檢查身體。
“少夫人,少帥怎麽沒有回來呀,他怎麽樣了?”
蘇若輕久久不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很好。”
見蘇若輕冷冰冰的樣子,管家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也就識趣地沒有再問,記下了醫生的囑咐後就離開了。
告別了舟車勞頓的身體疲憊,躺在了熟悉的大床上,蘇若輕卻覺得心裏累得很,仿佛還能聞到冷宇赫身上的薄荷氣息,一切都讓她煩躁又傷心。
不出意外的話,冷宇赫再過一天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她要怎樣麵對他呢?
總統府內。
“總統,少爺和小姐都回來了。”
“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下人還沒來得及回複,總統卻突然變卦了。
“還是讓少爺過來見我吧,有些事情需要早點讓他知道。”
白崇修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被叫去了總統的書房裏,“父親,有什麽事嗎?”
總統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倒是沒什麽事,不過你應該有事問我,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愣了一下,白崇修也決定不再隱瞞。
“是的父親,我不明白為什麽S省背後勢力是Y國人這件事,您要瞞著冷宇赫,他是現在最有能力的青年少帥,兒子覺得他有資格知道。”
總統笑了一下,飽含深意。
“的確,冷宇赫的能力毋庸置疑,可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能告訴他。”
白崇修不解,總統遞過一份資料給他。
“加藤?”
“沒錯,S省的背後勢力就是這個加藤,他是大佐頭銜,在Y國時就是個厲害的角色,這次我調查他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可是這個加藤既然敢假借S省向我們宣戰,難免以後不會做出更過分的舉動。”
總統收回了資料小心放好,“不是難免,是一定。”
看白崇修仍然不解,總統繼續為他解釋。
“你還年輕,權術的謀算經曆的還少,Y國人的實力怎樣你應該明白,如果冷宇赫知道了加藤的存在,以他的性格一定會主動出擊,到時如果不敵加藤,一定會牽連我們……”
總統言盡於此,白崇修卻已經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