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來,冷清若冷宮的鳳暄宮第一次熱鬧起來,熱鬧得讓人心悸。
鳳暄宮的主子清晨失蹤,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當著皇帝眾多嬪妃的麵,做出失禮之事,說出有損皇後德行的話,並且昏倒,一連串的事情,嚇跑了鳳暄宮裏所有人。
不少奴才暗自咒罵,自己是倒了什麽黴,跟了這麽個主子,福沒享到,說不定一眨眼後就要送命。
群芳簇擁,頻頻伸長脖子眺望,想瞧瞧躺在病榻上臉色蒼白如紙皇後的情況。
瞧她那模樣,似乎是淋了一夜的暴雨,即使昏睡著,渾身透出的死寂氣息比方才更令人心碎。
唇瓣,血跡斑斑,牙齒緊咬著,任太醫用盡各種方法也無法使她張開嘴,一如她緊握的粉拳,鮮血,一滴一滴,緩緩而下,濺落地麵,摔得四分五裂,殷紅的觸目驚心。
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鳳暄宮,賢妃多次忍耐,強行壓下胸口的不適,喉嚨裏酸楚的氣味,不讓自己暈倒。
皇後出了這麽大的事,皇帝好不容易關心皇後一次,若她在這個時候堅持不住,皇帝必會棄皇後於不顧,屆時就不好辦了。再瞧瞧皇帝緊繃的臉,抿成一線的唇,她知道,他此刻很生氣。
心中,忐忑不安著。
皇帝聹目光凝聚在病榻上蒼白著臉的倔強人兒。
他有一絲迷惑,發生了什麽事,使她如此?如此倔強著?連暈倒了,依舊那般倔強?
想起曾後嬪妃落井下石恥笑過,說她是為吸引他注意才如此。
他知道不是!
絕對不是!
沒有哪個女人願意下那麽大的本錢,將自己弄得狼狽不堪,隻為博他一顧,尤其是她。
他清楚地記得,清楚地感覺到,從他發現她的那刻起,到她昏倒,她的視線沒有一刹那落在他身上,即便是麵對著他,她的目光也沒有停留在他身上。
怒氣,隱隱產生。
身為皇子,自小活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中,從未如此徹底的被人忽視過,而她,是第一個!
第一個如此忽視他的人!
他是皇帝,從來都是女人趨之若騖的對象,而她,他的正妻,卻連她長成什麽樣子都不知道,若非那次意外撞見,或許,直到她埋入黃土,依舊不知道自己的男人長什麽樣子。
想到這兒,皇帝聹的怒氣更甚。
感受到皇帝的怒氣,眾人皆戰戰兢兢。
君心難測啊!
圍著皇後的太醫們更是一個個微微顫抖著身子,傳聞皇上對皇後冷淡至極,可今天一見,似乎傳言不實啊!
若真冷漠,皇上怎會抱著身上又濕又髒的皇後回寢宮,皇上怎會沉聲命令奴才為皇後沐浴更衣,一直瞪著他們為皇後診脈呢?
不少嬪妃心中低聲咒罵著皇後,為了勾引皇上,什麽招數都用出來,真是不要臉到極點。虧她還是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哪兒都沒長開,若再過幾年,長開了,變的更加懂得賣弄風情了,她們這些“老人”該往哪兒擱啊?
“戀太妃駕到!”慌亂的尖銳聲自外麵傳來,皇帝聹混亂的心更加混亂。
“姨娘。”皇帝站起身子,對匆匆趕來的戀太妃微微點頭。
“臣妾參見太妃娘娘!”盈盈嬌啼一片,嬪妃趕緊行禮。
太妃在皇宮裏的地位不高,但瞧在她是皇帝的親姨娘,有是皇帝唯一的長輩份上,再囂張跋扈的嬪妃也不敢對她不敬,況且在皇帝麵前,好歹也要裝裝溫婉恭敬的樣子。
“平身!”戀太妃平靜著臉,瞧了瞧被太醫包圍的病榻,眼底閃過一絲擔憂,在擔憂什麽,惟有她自己心理清楚。
“皇上,皇後怎麽樣了?”戀太妃問道,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團。
“淋了點雨,沒什麽大事,是誰驚動了姨娘?姨娘,你身子骨不好,應該在寢宮多休息才是。”皇帝輕描淡寫道,心中卻沒有底,太醫診治了好一會兒,到現在也沒句說法。
“怎麽回出這樣的事呢?”戀太妃瞧了興師動眾的太醫一眼,自知事情沒皇帝說的那般輕巧,也不多說,用帕子抹了抹眼底淚花,微微哽咽道,“皇上,皇後是個好孩子啊!自她進宮之後,每天早晨都來給哀家請安,風雨無阻,今早遲遲不見皇後來請安,誰知……竟出這種事情。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