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唯獨不能失了心
作為太子妃,沈卿卿也不喜歡和其他妃嬪打交道,有人上門給她請安,她便借身體不舒適為理由拒絕。
時常將自己關起來,就好像她這個太子妃,上不得台麵,見不了世麵。
入了這東宮,從前發生的一切,便好像跟她沒了任何關係,除了那次在客棧裏看見肖奈奈和林汀白,她再也沒見過從前的人。
也是那次之後,她沈卿卿,再也沒有出去過。
又是一日酣睡。
醒來之時,全身無力,異常幹渴。
沈卿卿靠在牆邊,道:“垂楊,水。”
垂楊是齊衡從新給她安排的貼身丫鬟。
垂楊初來時,沈卿卿就坐在榻邊,垂眸看著她,那時的垂楊,梳著和垂柳一般的頭發,穿著一模一樣的衣裳,就那麽站在她一邊,低眉順眼,那時她便覺得,這個丫鬟像極了垂柳。
在東宮待了有些時間了,她恍恍惚惚,好似從前被她漸漸地忘掉,將軍府裏,將軍府外,將軍府裏裏外外的人,她都漸漸模糊,偶爾念起一張臉龐,要麽是肖奈奈,要麽是她喜歡了近乎十幾年的汀白哥哥,要麽,就是她的丫鬟垂柳。
垂楊像垂柳,但她不是垂柳。
沈卿卿鬼使神差的給她取了“垂楊”這個名字,垂楊也聽話,待她細致入微,也是齊衡給她安排的人,又怎麽可能不體貼。
隻是她永遠不會把垂楊當成垂柳,隻因她本就不是垂柳。
她與齊衡之間,百尺相隔,隔著不隻是她的恨,不隻是她的自由,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要有,她會記著一輩子的人,她的垂柳。
垂楊很快端上來一杯水,沈卿卿一口灌下去,溫度剛剛好,不冷也不燙。
大概是昨夜風太大,竟將窗戶吹開來,沈卿卿後知後覺察覺到有陽光罩在她身上,落進她眸中。
沈卿卿她抬手,抵在眼睛上,遮住眼睛。
沈卿卿問:“垂楊,我有多久沒有出去過了?”
垂楊道:“回主子,您將自己關在房裏,已經一個月有餘了……”
“是嗎……”
不知為何,沈卿卿突然很想看看長安的街頭。
長安前些天下過雪,怕是離過年也不遠了。
從前她過得肆意,最愛招搖過市,借著她爹的名頭,到處撒潑,沒人惹她,就好像她是長安城的惡頭頭一般。
快要過年了,長安街上,也一定是熱鬧非凡。
想起從前,沈卿卿臉上淡笑,心裏感慨。
她現在變成這個模樣,有些東西,她已經釋懷。
她不怨她爹了,不怨將軍府的所有人。
她不恨林汀白了,不恨肖奈奈了,這麽十多年過去,她也終於放下了林汀白。
她花費十幾年的光陰,去真正懂了,感情這種東西,勉強不得,她和林汀白是這般,同樣,齊衡於她,也是這般。
肖奈奈被垂楊攙扶著從榻上下來,出門,正不巧就碰到了李奉儀。
這太子妃,算是個久久不露麵的,誰也不清楚這太子妃到底是個什麽習性,但東宮裏不少妃子都覺得這太子妃,定是個沒出息的。
要不然為什麽整日將自己關起來,這不是自己不放過自己,自己硬要折磨自己嗎?
雖然旁人不知這太子妃沈卿卿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把自己關起來,可不是膽怯不敢麵對一切嘛,怕不是也是個軟柿子。
李奉儀扭著腰肢朝著沈卿卿走來,大聲道:“哎喲,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太子妃吧,今日個是什麽好日子,什麽風把您從屋子裏麵吹了出來?”
沈卿卿不屑於看李奉儀一眼,直直的離開。
沈卿卿從始至終,根本不願意跟齊衡這幫妃子之間有任何的聯係,她雖然是東宮太子妃,但她也深知,她從始至終,根本不屬於這東宮。
她隻不過是在這東宮短暫停留而已,她還年輕,未來很長,總有一天會脫離枷鎖,離開牢籠。
李奉儀目送著沈卿卿離去,竟然沒想到沈卿卿竟然是這麽個目中無人的人。
她是太子妃又如何?現在這東宮裏,她才是最受盡太子齊衡恩寵的人,恩寵大過天,就算是太子妃,她也不放在眼裏。
在沈卿卿這裏受了點無視,李奉儀便哭戚戚去找那太子齊衡訴苦。
台下,李奉儀聲情並茂道:“太子殿下,你可要為妾身做主啊,妾身今日路過太子妃的寢殿,本覺得太子妃整日將自己關起來,怕她寂寞無聊想著陪她說說話,誰知,誰知她竟然將妾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妾身,妾身委屈啊!”
齊衡放下手裏的書:“你是誰,卿卿她從寢殿裏出來了?”
李奉儀一愣,心裏妒意橫生。
她是被齊衡寵盡了的女人,原先以為她這麽說,齊衡一定會關心她受了委屈這事,誰知她道盡,齊衡竟然關心沈卿卿她離開寢殿這事。
李奉儀咬住下嘴唇,齊衡可從來沒像他稱呼沈卿卿這般,他喚她,從來都是李奉儀。
就這麽一句話,在李奉儀心裏轉來轉去,百轉愁腸,旁生出很多東西。
李奉儀不甘心:“是啊……太子妃她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妾身跟她說話,也是好意,可,可拿太子妃,竟然………太子殿下,你可要為妾身做主啊……”
齊衡漠視著她,道:“來人,掌嘴八十。”
李奉儀一愣,
齊衡道:“我不管你受了什麽委屈,但是你妄議太子妃,便是你的不該,該罰。”
說完,齊衡起身,一身蟒袍襯著齊衡挺拔帥氣,實在是吸人目光,也著實是好看的。
揮了揮衣袖,齊衡毫不留情從李奉儀一旁離開。
定是去尋那沈卿卿,也就是太子妃去了。
這世界上,總是會有這麽一種人,不動聲色,便也潰不成軍。
沈卿卿不把她看在眼裏,齊衡也不心疼她。
從始至終,也就她一個人,費盡心思的演戲,最後所有災禍,隻會落在她一人身上。
這天過去了,人人都道,東宮裏的李奉儀不止為何,成了一個瘋子。
整日整日在寢殿裏大聲亂叫,口裏念念有詞總是太子的名諱,怕是失了心,著了魔。
明明是擁有盛寵的人,到頭來不知原由的瘋了,太子也毫不在意,繼續做自己的,關心自己的太子妃。
這裏的妃嬪,失了什麽都可,唯獨不能失了心。
這便是深遠東宮,道不盡的相思情長,又有多少個日夜,是誰寂寞難熬,是誰憂心忡忡,徹夜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