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將軍可曾在場
呼延慶拿著畫像,便對寧策介紹,
“劉青是劉都監心腹家將,此人弓馬嫻熟,武藝不次於末將,隻是他的畫像,為何在大人手中?”
寧策心中不祥預感更深,
暗想劉青這人身份如此重要,誰舍得以他為餌?
恐怕這求援信,是真的了,
信中說,濰州城局勢凶險,請趙鼎速速派人救援,
隻是自己眼下看到的情況,這裏卻是風平浪靜,除了呼延慶證實劉子羽重傷之事外,並沒有什麽別的異常。
寧策皺了皺眉,一時不知該怎麽跟呼延慶說起,
暗想這信中的口吻,很有一種四麵皆敵,孤立無援的感覺,隻怕這呼延慶,也未必能完全相信,
自己跟他也不是很熟,在這異地他鄉,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於是寧策說道:“這人今早乘馬趕到樂安港,身中劇毒,隻說了‘千手觀音’四個字,便氣絕身亡,
本官看他身著濰州兵服飾,心中奇怪,便趕來查看。”
寧策留有餘地,將那騎士懷中書信之事,給隱瞞了下來。
“千手觀音?”聽聞這四個字,呼延慶皺了皺眉,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寧策故意問道,“呼延將軍,也知道這四字的含義?”
呼延慶歎了口氣,正待開口,卻見前方遠處,又有一名將領,帶著大批騎兵,匆匆而來,很快便到了近前,
寧策抬眼望去,隻見這將領年約四十餘歲,留著山羊胡子,神情陰鷙,看到寧策,也不施禮,隻是厲聲喝道:“來者何人?速速通報姓名!莫不是哪裏來的反賊不成?”
眼看此人態度惡劣,王寅大怒,於是縱馬挺槍而出,
“鎮北王寧策在此,你又是何方宵小?”
聽聞寧策之名,這將領卻是全無畏懼,隻是怒道:“寧策因暗殺金使,早已被朝廷免去一切官職,卻不知又哪裏冒出個鎮北王?
莫非你們冒充朝廷命官?”
王寅怒從心起,提著鐵槍,便待上前交鋒,
寧策急忙喊了一聲,將王寅招回。
呼延慶急忙撥馬上前,怒道:“公羊賢!這位正是鎮北王寧策,寧大人屢敗金兵,乃我朝柱石之臣,豈容你隨意侮辱?”
公羊賢頓時一怔,
他也沒想到,呼延慶對寧策,如此維護,當即勒馬不前,麵色猶豫。
眼看對方頗有敵意,呼延慶急忙命令自己麾下士卒上前,與公羊賢率領的騎兵,遙遙對峙,
而這時王寅也是撥馬返回,低聲對寧策說道:“這公羊賢,對王爺敵意很深,末將本待擒下此人,殺一殺他的銳氣,王爺為何出言阻止?”
寧策也是低聲道:“我等初來乍到,局勢不明,不宜輕舉妄動,完顏婁室虎視在旁,我等若是自相殘殺,豈不是正中金兵下懷?
且走一步,看一步罷!”
這時眼看寧策身後二百鐵騎陣容嚴整,殺氣騰騰,又有呼延慶也帶兵上前,公羊賢眼珠轉了轉,當即幹笑兩聲,
“原來閣下真是寧策,倒是本將冒失了,本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還請閣下見諒。”
此人口口聲聲,故意不以王爺和大人,來稱呼寧策,寧策也不動怒,很謙和地,衝對方拱了拱手,
“原來是公羊將軍,卻不知將軍為何在此?”
眼看氣氛緩和,呼延慶便命士卒退下,隨即對寧策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公羊將軍乃萊州兵馬團練,奉命率五千精兵,前去勤王,
因金兵勢大難敵,故此跟末將的五千登州兵一起,暫且在此駐紮,伺機而動。”
寧策微微頷首,初步明白了局勢,
這濰州,除了劉子羽麾下兵馬之外,還有兩路客軍,呼延慶率領的登州兵,以及公羊賢率領的萊州兵。
他們暫時駐紮在這裏,應該是在尋找戰機,
當然,也可能是畏懼金兵,不敢上前交戰,
公羊賢也命士卒退下,來到寧策身旁,眾人並肩而行,公羊賢問起寧策來意,
寧策便將剛才對呼延慶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然後問道:“劉都監遇襲一案,兩位將軍可知道是怎麽回事?”
公羊賢搖了搖頭,“抱歉,本將對此一無所知。”
呼延慶則說道:“此事昨晚才發生,公羊將軍並不在場,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王爺,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前幾日,濰州通判祖書南,通過偶然機會,得到一尊純銅打造的千手千眼觀音塑像,深以為奇,
恰好濰州兵馬都監劉子羽,乃篤信佛教之人,於是劉子羽便在昨晚,擺下宴席,邀請濰州知州左安吉,濰州團練徐清等人,又請祖書南將塑像請來,一同欣賞佛像。
原本是一場盛宴,卻沒想到,突然發生了意外,
想起自己聽聞的消息,呼延慶的聲音,不禁也有些顫抖,
“昨夜,就在劉將軍帶著左知州等人,上前欣賞佛像時,那佛像突然便有異動,身上無數隻眼睛,瞬間張開!
不知有牛毛般的毒針,從佛像眼中,激射而出,劉將軍離得最近,雖然他身手敏捷,躲過好幾根毒針,但還是有根毒針,打在他耳朵上,
毒針淬有劇毒,劉將軍當即毒發倒地,
左大人遍尋良醫,但一時也找不到這毒針的解藥,如今劉將軍臥病在床,奄奄一息,情況極不樂觀。”
寧策皺眉摸著下巴,“千手觀音,原來是這麽回事,這麽說來,這佛像之中,藏有機關了?”
呼延慶搖頭,“事發之後,左大人也懷疑是有人在佛像裏暗藏機關,蓄意謀害眾人,
但左大人派人查看過,發現這塑像是實心的,裏麵並沒有什麽機關,佛像的眼睛處,也沒什麽異常,此案十分的蹊蹺。”
寧策暗想這真是奇了怪了,實心塑像,又是如何發射毒針的?
當即沉思著點了點頭,“這世上能人異士甚多,或許那機關,左大人沒有發現,也說不定。”
呼延慶附和道:“末將也是如此想,隻是那佛像古怪的很,唯恐它再度放射毒針傷人,是以沒有人敢仔細查看它,
或許疏漏了什麽地方,也說不定。”
寧策想了一想,突然扭頭,望向呼延慶,
“聽呼延將軍的意思,那日的酒宴,你沒有去?按道理講,劉將軍不應該不邀請你。”
呼延慶坦然答道:“本將確實收到了邀請,但昨晚恰好有敵情出現,疑是金兵出沒,是以本將便帶領兵馬,前去查看,結果錯過宴席。”
寧策微微頷首,臉色如常,誰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然後他便望向公羊賢,微微一笑,
“當日酒宴,公羊將軍,可曾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