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和平進軍
聽了楊誌的話,寧策默然不語,
為了這次北伐,寧策做了充足的準備,為大軍籌備無數糧食和肉幹,魚油,更是親自率領最精銳的兵馬,最驍勇的將領,前來此地,打算建功立業。
結果萬萬沒想到,童貫會做的如此出格,直接一紙命令,就把自己留在雄州城外。
寧策帶了四千五百兵馬,其中兩千騎兵,由嶽飛,楊再興統率,五百炮兵,由呼延灼,卞祥統領,寧策親率兩千重甲步兵壓陣,陣中有大將楊誌,魯智深,武鬆,欒廷玉,高寵,關勝等人。
張憲作為寧策最信任的心腹,帶著王貴坐鎮東平府,湯懷,杜壆兩將把守樂安港。
寧策此次,可謂是精銳齊出,猛將雲集。
楊誌說道:“童貫此乃亂命,末將以為,大人不必遵從,我等直接渡河而去就好。”
寧策看了一眼楊誌,尚未開口,一旁的欒廷玉急忙出列,“大人不可!童貫此人,深得官家寵信,更是極擅推諉塞責,大人若是不遵將令,便是取勝,也無功勞,若是此戰失敗,以童貫的性格,多半就會將此次失敗的原因,推到大人身上,實屬得不償失!”
寧策微微頷首,心想說的沒錯。
童貫這個人,有幾分才幹,但是仗著官家對他的寵信,也幹了很多壞事,並且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善於顛倒黑白,把功勞都說成自己的,犯了錯就往別人身上推。
把北伐看得比天都大的宋徽宗,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童貫身上,這個時候自己出來唱反調,不聽調遣,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寧策想了半天,終於做出決定,
於是吩咐眾將,“童貫既然讓本官在這裏打造攻城器械,那本官就聽命行事好了,傳令下去,命士卒安營紮寨,待到下午,按童貫要求,先打造一百架雲梯再說,
派出偵騎,四處偵查警戒,此地雖然是我大宋境內,但與遼國隻是一水之隔,不可輕忽大意。”
眼看寧策似有服軟之意,眾將無不感覺心中惋惜,但是他們也清楚,軍令大如山,自家大人,也是無奈。
於是嶽飛帶人去結寨,楊再興親自去偵查警戒,寧策則背著雙手,望著麵前滔滔奔流而去的白溝河,陷入沉思。
一種莫大的危機感,從寧策內心深處升起。
寧策發現,曆史的慣性,難以阻擋,由於童貫的私心,曆史似是又要回歸原本的軌跡。
寧策原打算協助童貫,上陣殺敵,但是童貫以堅決的手段,製止寧策參與到此戰之中。
曆史上,童貫帶著十五萬兵馬伐遼,氣勢洶洶而去,結果被大遼帝國最傑出的兩名將領,耶律大石和蕭幹,殺得大敗,宋軍死傷慘重。
寧策暗忖,不出意外的話,沒了自己相助,童貫多半還會被遼兵打敗,
根據曆史記載,被打敗的宋軍,原想退回雄州城整修,結果耶律大石出其不意,親自率領精騎,突擊宋軍,在雄州城外,白溝河畔,殺得宋軍屍橫遍野。
寧策望向滔滔不絕的河流,
寬闊的河麵上,不遠處,一隊隊宋兵正在井然有序地渡過木橋,望著眼前情景,寧策不禁心中奇怪。
他記得史料記載,宋軍被遼兵突襲於白溝河畔,無數士卒被活活斬殺,更有大量士卒,投河而死。
這河上明明有三四座木橋,寧策暗想,當時的那些宋兵,為什麽不通過木橋渡河呢?
莫非是亂軍之中,眾人擁擠在橋頭,跟堵車似的,導致很多人都沒能過去?
寧策正在沉思,就看到一旁渡河的隊列中,有幾名騎士,驅馬向這邊奔來。
幾名騎士來到近前,紛紛下馬,上前與寧策見禮,原來正是寧策留在熙河軍的手下,史文恭,韓世忠,牛皋三人。
史文恭依舊沉穩幹練,韓世忠長高了不少,牛皋更壯了。
眾人久別重逢,格外欣喜,寒暄了一陣後,史文恭看了一眼遠處,有些疑惑地問道:“大人是要在這裏結寨?為何不速速渡河?”
楊誌便將剛剛收到的童貫命令,跟三人說了一番,三人聽了,無不憤怒。
史文恭臉色凝重,“童太尉私心重啊,他這是想讓大人困在雄州這邊,不能上陣立功。”
楊誌憤憤不平,“這種亂命,我看沒必要接受,若是前方局勢緊急,我等隨時可以渡河出擊,跟遼兵好好廝殺一場!”
史文恭麵露同情之色,“楊製使恐怕還不知道吧?這幾座簡易木橋,待到大軍渡河後,便會被拆毀,到時大人所率本部兵馬,就隻能望河興歎了。”
寧策聽了,頓時也是一驚,急忙追問,
“此話怎講?好好的,為何要毀去木橋?”
史文恭說道:“屬下聽聞,毀去木橋原因有二,一來乃是效仿當年楚霸王破釜沉舟之事,斷絕士卒退路,讓士卒奮勇上前殺敵,
二來遼軍騎兵眾多,太尉擔心遼軍以騎兵襲擾我軍後方,所以索性斷了木橋,讓敵軍騎兵無法過河。”
寧策皺眉,想了片刻之後,不禁長歎一聲。
“童貫機關算盡,卻是自作聰明,斷橋此舉,實乃蠢不可及之事。”
史文恭訝然詢問,
寧策說道:“破釜沉舟固然好,但關鍵是楚霸王項羽,能身先士卒,率先衝陣,所以楚軍三軍用命,
童貫卻是西施效顰,他自己躲在後麵,卻斷絕前線將士的退路,此舉不但不能激勵人心,反而有令人送死之意,人心惶惶,士卒心中如何能服?
此戰前景,本官很不看好。”
史文恭大吃一驚,“大人的意思是,我軍會敗?”
寧策點頭,“這隻是本官的猜測,本官也希望童貫能贏,但若是前方不能取勝,你等可速速率軍,前來此處,本官自會為你等安排好退路。”
史文恭聽了,點頭應下。
寧策又勉勵了三人幾句,特意留下韓世忠,交代了片刻,這才讓他們速速歸隊,免得耽誤了時辰。
三人離去後,楊誌便道:“大人所說,要給熙河軍留下退路,莫非是打算待大軍離去後,在此重新修建木橋麽?”
寧策搖了搖頭,“本官還沒有那麽蠢,給童貫留下把柄,欲要進取,必先自保,本官會想辦法,在不違反童貫將令的同時,為這十五萬大軍,留下一條生路。”
兩人正在說話,卻見熙河軍那邊,得知寧策在此的消息後,朱定國也匆匆趕來相會。
軍營之中,兩人相對而坐,得知事情經過後,朱定國極為生氣,“太尉這簡直是胡來!大戰臨近,正是用人之際,怎能嫉賢妒能,打壓排擠猛將?本將這就去尋太尉,為大人說情!”
寧策急忙製止對方,“朱將軍好意,本官心領了,正是童貫心意已決,難以挽回,將軍就不必多說了。”
朱定國聽了,也知道自己前去,於事無補,但心中怒火,卻依舊難以遏製。
眼看朱定國衣著樸素,衣衫上甚至還打著補丁,寧策就知道,朱定國在西北這幾年,恐怕過得並不如意。
生性耿直的他,既不溜須拍馬,又不請客送禮,如何能被童貫賞識?隻怕多半也跟劉法一樣,用自己的薪水,去補貼那些基層士卒了。
於是寧策說道:“本官這裏還有不少鯨魚肉幹,一會交給將軍帶回去,也給兄弟們補充下營養。”
朱定國聽了,頓時便有些不好意思,“這……,這如何使得?大人這邊也有兵馬,人吃馬嚼的,也耗費不少糧食,”
寧策擺了擺手,“恰好這次本官帶多了,反正也吃不完,就給你們了,朱將軍千萬不要客氣。”
朱定國這才點頭感謝,“大人此舉,可是幫了我大忙了,軍中雖然糧草充足,但多是從西北帶來的地瓜幹,分到的魚油也有限,有了大人贈送的肉幹,麾下兒郎們,總算也能好好地開一回葷了。”
寧策哈哈一笑,又問起熙河軍的情況,朱定國便跟寧策分說一番,原來此次出征,在童貫的命令下,熙河軍以西軍宿將姚古為首,朱定國輔之,
據朱定國所言,副帥種師道對此次北伐,並不是很讚同,並且童貫貪生怕死,他派遣大軍前去,自己卻遠遠跟在後麵,駐守雄州,等著到時撿現成的功勞。
對於此戰前景,朱定國也不太樂觀。
“遼軍雖然連戰連敗,卻是哀兵,反觀我軍,太尉用兵,讓本將當真看不懂,看不透,先是把大人這樣的強將放在後方,然後太尉又給我等下令,命我等不得騷擾地方,不得主動攻擊沿途遼兵,說是要和平進軍。”
寧策聽了,當即瞠目結舌。
心想這種情節,怕是寫小說的,都不敢這麽寫吧?
這也太離奇了,
你去攻打敵國,
然後要求不得騷擾敵國地方,不得主動攻擊敵軍?
這是去打仗,還是去旅行了?
然而如此荒謬的現實,就是這麽發生了,
朱定國顯然不會說謊,童貫也確實下了這麽一道命令。
一旁的楊誌便問:“此事著實匪夷所思,童太尉也是慣常用兵之人,為何會下此命令?”
朱定國歎了一口氣,說道:“此事看似荒謬,其實自有緣由,若說起來,與當今官家,卻也有幾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