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楊誌痛失花石綱
楊誌回頭看去,才發現原本跟在自己身後的十名家丁,如今隻剩下了四五人,並且人人身上血跡斑斑,都有傷在身。
??而原本在最後的,背著石頭的那兩名騎士,早已不見蹤影,生死不明。
??楊誌怔怔地望著來時的道路,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是該回去救援,還是繼續掉頭逃跑。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寧策的囑咐,聽到遠處隱約傳來的喊殺聲,楊誌一咬牙,毫不遲疑地帶著手下騎士,匆匆而走。
??又過了三天時間,眼看明日就是進獻花石的日子,一時間,襄州城內,暗流湧動。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幾乎所有百姓,閑暇之餘,談論的都是這件事。
??寧策是著名才子,並且他性格善良,收容了千名饑民,並且在對待佃戶的態度和地租上,寧府也比其他家族要寬厚很多。
??所以寧策在民間,名聲非常好。
??絕大多數本地百姓,都為寧策抱不平,痛罵助紂為虐的李家和大貪官徐鑄。
??但這並不能改變寧策目前的被動局麵。
??州衙之內,知州騰宛倒背雙手,煩躁不安地在書房中走來走去,他的幕僚鄭師爺,亦是眉頭緊鎖地站在一旁。
??騰宛突然停住腳步,長歎一口氣,“這個寧策,這執拗性子跟他老師宗澤,當真有一拚,老夫早就告訴他,讓他向宗大人,張大人求援,然而時至今日,汴梁方麵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到時他交不出花石,誤了應奉局的大事,徐鑄要與他為難,老夫夾在中間,豈不難做?”
??“此事確是十分棘手,”鄭師爺撚著胡子,沉思說道,“不過,大人可能是多慮了,寧策此人,心思縝密,這種事他不會兒戲的,書信肯定已經發往汴梁了。”
??“但路途遙遠,屬下隻擔心,汴梁那邊的兩位大人,鞭長莫及啊。”鄭師爺憂心忡忡地說道。
??騰宛聽了,不禁也歎了一口氣。
??“這可怎生是好。”
??“不過,曾大人那邊,壓力比您還大幾分呢,這幾日來,寧策天天都去尋曾大人告狀,要曾大人派兵拿賊,據說曾大人為此事正發愁呢。”鄭師爺安慰說道。
??想起曾遠的窘態,騰宛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大有幸災樂禍之意。
??不比寧策這樣的毛頭小子,騰宛,曾遠這樣的官場老油條,在徐鑄抵達襄州後,很快就想明白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他們曉得這是朝廷上鬥爭的延續,鬥法的雙方,一邊是宗澤弟子寧策,一邊是朱勔手下徐鑄,暫時看來徐鑄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但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正派反派大鬥法,夾在其中的當地官員,如騰宛,曾遠兩人,處境就比較尷尬。
??徐鑄雖然不過是蘇杭應奉局的一名小小官員,但其能量巨大,站在他後麵的朱勔,深受當今聖上寵信,可以說朱勔隻要在宋徽宗麵前吹吹風,弄不好騰,曾兩人的官職就沒了。
??所以他倆絕對不敢得罪徐鑄。
??但寧策也是有後台的人,他如果輕易被徐鑄幹掉,那事後騰宛,曾遠如何向宗澤和張叔夜交代?
??再說他們還要顧及自己的官聲,眼睜睜看著寧策被徐鑄幹掉,卻毫無作為,消息傳出去,人品且不論,在朝堂上清流諸公看來,一個庸庸碌碌的評價給兩人,是少不了的。
??所以這幾日騰宛可謂是絞盡腦汁,想方設法避免最壞結果的出現。
??同時也希望徐鑄能投鼠忌器,不要對寧策趕盡殺絕。
??但誰想到事態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現在看來,汴梁的援兵遲遲未至,並且寧策這邊,局勢不斷惡化,前幾日寧府派去接應花石的家丁,都被強賊給劫了。
??兩塊珍貴花石,落入賊人之手。
??事關寧府生死的花石被劫,寧策當即勃然大怒,這幾日來,他天天跑去通判曾遠處,請求主管刑名的曾遠,派兵緝拿凶犯,追回花石。
??曾遠對此頭大如鬥。
??案情很簡單,就是一夥以錦毛鼠燕順為頭領的蟊賊做的,但這夥蟊賊在哪,曾遠就不知道了。
??平心而論,在這件事上,曾遠做的沒什麽毛病。
??在寧策報案的第一日,曾遠便發下海捕文書,傳到各個附近州府,將燕順,王英,劉唐等人,統統列為多次在隨州,襄州作案的凶徒。
??但抓人也有個過程,尤其是在古代,官府的力量很難管理到城外的荒郊野嶺,也無人知道燕順等人藏在何處。
??若寧策是平民百姓也罷了,但寧策背後是宗澤。
??難怪曾遠如此焦灼。
??“寧策動怒,是有原因的,沒了花石,他沒法交差,就會給徐鑄以把柄,”鄭師爺長歎一聲,“但他天天去找曾大人,此舉並不明智,倒像是有點……”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
??“有點垂死掙紮的意味,對吧?”騰宛重重地哼了一聲,“本官當初還拿他當個人才,沒想到卻也不過一普通書生而已!”
??“去找曾遠有什麽用?徒然惹得曾遠厭煩!原本看在他師父和張大人的麵子,就算他不說,曾大人也不會輕慢此事,但,緝拿凶徒,豈是那麽容易的事?”
??“簡直是瞎胡鬧!老夫真的高估他了!”
??騰宛怒道。
??“哈哈哈哈……”李府之中,書房內,房門緊閉,李誌淮和李培父子兩人,舉起酒杯,彈冠相慶。
??兩人臉上神情,均是十分得意,
??而囂張。
??李培一口喝幹杯中酒,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滿足地靠在椅子上,臉上神態,說不出的愜意,“哈哈,爹爹深謀遠慮,出手狠辣,打得寧策抱頭鼠竄,驚慌失措,明天就是進獻大會開幕的日子了,寧策現在應該正躲在家裏哭呢。”
??李誌淮陰笑了兩聲,“哈哈,他不過一書生,跟你爹爹比起來,還嫩著呢,爹爹這次也算是幫你報了仇,眼下局勢一片大好,我兒隻需靜待明日大會來臨,看徐大人如何收拾寧策那小子吧。”
??李培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淫笑,“爹,是不是明天之後,寧府就要完蛋了?那咱家是不是就可以去劉將軍那邊提親……”
??李誌淮點了點頭,“寧府肯定是完了,他沒了石頭,交不了差,徐大人的意思,便直接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到時抄家都算輕的,若是徐大人手狠,寧府滿門抄斬也不是不可能。”
??李培聽了,不禁也倒吸一口涼氣。
??“徐大人居然如此厲害?孩兒看他的官職並不高啊,為何知州和通判兩位大人,對他都忌憚的緊?”
??李誌淮聽了,當即一聲長笑,“你有所不知,這還是在襄州,若是在江南一帶,就連當地的知府,都要看徐大人臉色行事呢!”
??看到李培有些將信將疑的神色,李誌淮笑了笑,壓低聲音道:“徐大人是朱勔的心腹,朱勔又是當今皇上的心腹,可以說,在江南,朱勔的意思,就代表著皇上的意思!”
??“他們怕的不是徐大人,怕的是朱勔,怕的是朱勔背後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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