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局
眾人目送溫文的背影消失在街頭拐角處,男子眼中滿是崇拜,女子則於崇拜之中更添一絲愛慕。
??男子皆有英雄情懷,即便手無縛雞之力,但試問哪個男子沒有一個英雄夢,不曾幻想過解救佳人於為難,拯救蒼生於水火。
??溫文方才的身手皆被眾人看在眼中,幹脆利落,無一絲花招,出手卻淩厲如刃,絕非常人能及。
??他恍若從天而降的神袛,冷戾威嚴,更重要的是他容貌極其俊美,即便被救的不是她們,但依舊能牽動她們的心神。
??溫文麵上卻無任何表情,冷酷的仿若冰雕而成,三米之外依然能感覺到他周身的凜冽寒氣。
??街角小巷停著一輛青頂馬車,溫文掀開車簾徑自踏入,馬車內葉清染正單手捏著一本醫書垂眸而望。
??她半倚著軟塌,淺藍色的裙擺鋪開,如同在馬車中曳了滿湖春色。
??軟枕用了最柔軟的蜀錦做麵,內芯的棉花事先浸泡過香料,淡雅宜人。
??馬車內放著一個小小的香爐,放著她為自己調配的牡丹香,冷香清冽。
??聽聞響動,她輕輕撩起了眼皮,神情慵懶散漫,與往日裏的溫婉嫻靜全然不同。
??在溫文麵前她還可以是高貴的幽國公主,養尊處優慣了,即便這麽多年流離在外,可刻在骨子裏的尊貴卻一絲未損,更未曾苛待自己分毫,所用之物必定是最好的。
??“都被你趕走了?”葉清染放下醫書,不緊不慢的坐起身子。
??溫文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未曾讓他受傷。”
??葉清染交代過,屋子可以隨便砸,但是不能讓他們傷到人,是以當他們攻向佟鳴時,溫文才出手。
??“謝啦。”葉清染輕描淡寫的道,語氣隨意並不走心,但溫文反是卻略略牽動了唇角。
??她不會與他客氣,方才是他喜歡的。
??葉清染拂了拂了裙上微起的褶皺,拿過手邊的麵紗覆在了臉上,“他們收場,便該輪到我了。”
??“大可不必這般麻煩,你想要誰死,我便去殺了他。”
??葉清染勾了勾嘴角,笑意森森,“讓一個人死太簡單了,關鍵要看如何讓他去死才能為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為其他人帶來更多的痛苦。”
??這一刻的她眼中隻有狠絕和殺意,冰冷與絕情。
??仿佛花開兩麵,一半為佛,一半為魔。
??當她做葉清染時,她是救死扶傷的良醫,純善似觀音。
??可她變回九瑤公主時,她便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索命厲鬼。
??花凝露門前圍觀的眾人還未散去,便有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門前。
??葉清染走下馬車,目光觸及眾人後,眼中似掠過一道茫然,當她偏轉視線望向殘敗的屋子時,眾人清晰的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與不知所措。
??佟鳴見到葉清染,連忙跑了出來,好好的鋪子被砸得不像樣,他說話的語氣都不由帶了點哭腔,“東家,咱們的鋪子被人給砸了!”
??葉清染怔了怔,方才喃喃問道:“是……是誰做的?”
??“還能有誰!還不是那個穀森!”佟鳴恨得咬牙切齒,早知他敢這般,那日便定要揍得他滿頭包。
??“他怎麽敢……”葉清染喃喃自語,似是仍不相信穀森的所作所為。
??她略略怔了一瞬,忙開口問道:“那有沒有人受傷?”
??佟鳴搖頭,“東家別擔心,方才有一位俠士出手幫忙,小的沒受傷。”
??“那便好,那便好……”葉清染沉了沉肩膀,似是鬆了一口氣,便轉身對圍觀眾人拱手一禮,道:“我未曾想平白遭受如此橫禍,倒叫街坊鄰居都因我受了牽累。”
??似是想到了什麽,葉清染無奈笑笑,歎聲道:“隻怕他定然還不會善罷甘休,日後若再有這般情況,還請眾位不要冒險插手。
??他有所依仗,又豈是我們所能抗衡的,任由他去打砸,隻要不傷到人便好。”
??葉清染這一番話說得眾人麵紅耳赤,店鋪被人打砸她最先想到的竟還是怕連累他們,一時都更加憐惜起她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想她一個弱女子獨自經營店鋪已經很是不易,隻因不從那個狗屁穀公子便遭受這般委屈,真是天理難容。
??一位大娘望之不忍,開了口,“姑娘,不如你去報官吧,我願意給你作證人。”
??“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葉清染輕彎嘴角,她等的便是這句話!
??眾人紛紛附和,葉清染忙謝過眾人好意,隻輕輕搖頭道:“多謝眾位好意,隻我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則忍便好。”
??眾人對葉清染又是一番又是安慰又是相勸,隻有佟鳴覺得葉清染此番有些奇怪,怎麽看葉清染都不像能咽下這口氣的人。
??……
??打砸了花凝露,穀森的心情略好了些,但若不是那個黑衣男人憑空出現,壞了他的好事,他的心情會更好些。
??那個該死的店鋪夥計竟敢對他動手,他早晚要弄死他不可!
??花凝露的事情胡繼達也聽聞了,沉著臉色提醒道:“宮宴在即,太子府和胡府最近又受了不少波及,這個時候你別給我添麻煩!”
??胡繼達臉色一冷,穀森便不敢再嬉皮笑臉,連連應道:“您放心,我有分寸的,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胡繼達掃他一眼,“喜歡女人沒什麽,但別因為女人誤了正事!”
??胡繼達雖也喜好美色,但對他來說女人隻是物件,若能成為點綴便好好放在家裏,若是成了累贅,便毫不猶豫的舍棄。
??穀森唯唯應是,平白被胡繼達訓斥一通,先前的那點痛快蕩然無存。
??他喝了悶酒,便借口淨手出門透氣,忽有一雙柔夷攀上了他的手臂,叫嬌聲道:“穀公子……”
??穀森揚唇,伸手挑了下女子的下巴,“原來是蝶兒啊,今日怎麽這般主動,竟來投懷送抱了?”
??蝶兒便是那日提醒彩環的姑娘,兩人都算花樓裏的佼佼者,各有千秋。
??但花樓亦有規矩,便是不得爭搶其他人房中的常客。
??蝶兒抿唇淺淺一笑,笑意嫵媚,嬌聲道:“穀公子可別亂說,這若是讓彩環姐姐聽到了還不得吃了我呀!”
??“有我呢,你怕什麽,我定當將護蝶兒你周全啊!”穀森笑容輕浮,他輕輕揉捏著蝶兒精致的下巴,眼中堆滿了淫光。
??蝶兒眼中飛快的劃過一道厭惡,嬌笑著拍開了穀森的手,聲音綿軟無力,“穀公子可快別鬧了,我與彩環姐姐情同姐妹,我可不會做這種事……”
??見穀森不解,蝶兒笑了笑,也不再賣關子,“其實是有人來托我尋穀公子的。”
??“哦?”穀森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調笑道:“不知是樓裏哪位羞澀靦腆的美人兒啊!”
??“的確是個美人,隻不過不是咱們樓裏的姑娘。”蝶兒彎唇,不徐不疾道:“花凝露的東家聽聞可是個大美人呢!”
??穀森瞬間變了臉色,望著蝶兒的目光也變得陰沉下來,以為蝶兒是在譏諷他,蝶兒忙道:“便是花凝露的東家托我來尋公子的,看那意思應是想與您和解。”
??“她讓你來的!?”穀森詫然問道,見蝶兒一臉鄭重,並非玩笑,眸中訝色更深。
??蝶兒開誠布公,“花凝露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想來是那花凝露的東家見識到了公子的厲害,這才知道怕了,想見公子一麵與你和解。”
??穀森眸中染了兩分狐疑,“你與她非親非故,為何要替她傳話?”
??蝶兒舒展嘴角,媚然一笑,她抬起手晃了晃腕間的金手串,笑著道:“拿了人家的東西,自然要辦事不是?”
??語落,蝶兒以手指輕輕劃過穀森的心口,笑意幽幽,“那公子是見還是不見呀……”
??“見!自然要見!”
??穀森眼中狐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勢在必得的欲望,卻未瞧見蝶兒望他時那冰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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