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危險
“進來吧。”
??葉清染輕輕開口,車簾被人掀開,正是被葉清染支走的車夫。
??他向車內望了一眼,見暖兒歪著頭倚著車壁,開口問道:“暖兒姑娘這是怎麽了?”
??“被他打暈了。”葉清染的輕描淡寫的說道。
??車夫這才移眸看向躺在車廂內臉色慘白,唇無血色的男子,神情竟與葉清染一般淡然。
??他歎了一聲,與葉清染道:“這點小事何必勞煩小姐您親自動手,髒了您的手也髒了車。”
??葉清染讓車夫去買肉包,車夫便知曉了馬車內有情況。
??他作勢走遠,實則卻藏匿在了暗處,靜等葉清染的指令。
??葉清染垂眸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藥箱內有烈酒,她將酒倒在了帕子上,慢條斯理的一遍一遍擦著手。
??男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兩人。
??這是正常小姐與正常車夫應有的對話嗎?
??“這人一早便藏在了馬車中?”
??見葉清染點頭,車夫麵露愧色,“小姐,都是屬下無能,竟未曾察覺馬車裏藏了人。”
??“不怪你,若有人想害你,自然防不勝防。”葉清染擦幹淨了手,將帕子隨手丟了,又從藥箱中取出了一盒香膏,仔細的塗抹在手背上。
??男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這女人真特麽不正常。
??他偷偷挪動手臂,想要將插在他心窩子下的匕首拔出來。
??葉清染斂眸輕撫著柔嫩潔白的手背,眼簾都未曾抬起,便冷冷淡淡的道:“你這傷暫時還不致命,但若是拔出了匕首,血管破裂,血液噴濺。
??若得不到及時的救治,必定會失血過多而亡。”
??如此冰冷殘忍的話自貌美無話的少女口中說中,更帶著一絲讓人莫明生恐的詭異。
??他之前覺得少女有多美,現在便覺得她有多可怕。
??隱藏著美麗下的危險,更容易讓人放鬆警惕,也更讓人覺得惶恐。
??“你到底想怎麽樣?”從兩人的對話中,男人感覺得到他麵前的兩個人絕非普通人。
??可他想不明白,這女子既然有這般能耐,為何不早早脫身。
??葉清染冷漠的掃了男子一眼,眸光如鏡,將一切盡收眼中,“你若隻謀錢財,我可以不怪你。”
??此時與她剛入臨安時不同,葉清染這個名字不說無人不知,也算家喻戶曉,她如今不需要再高調行事。
??所以,若這個人拿了銀錢便走,她可放他一馬,畢竟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願橫生枝節。
??“我給過你機會的。”葉清染就那般漠然的望著男人,幽冷的鳳眸望得男人心中泛起陣陣寒意。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男人每次說話,傷口都免不得被扯動,疼得他氣喘連連,一句話說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葉清染隻用一雙沒有波動的眼望著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人可以有一次機會,但不會有第二次。”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我日後一定行善積德,再也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了。”
??葉清染凝眸望他,沒有說話,似在考慮他的可信度,男子看到了一線生機,喘著粗氣道:“請小姐信我,我若有違誓言,便天打雷轟不得好死。”
??“好,那我便再給你一次機會。”
??男人麵露慶幸歡喜之色,卻聽葉清染問道:“但你要先告訴我,你的東家是誰,是誰派你來傷我的?”
??男子眼珠閃了閃,忙道:“來人隻是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來找我們的人更不會透露身份。”
??葉清染挑了下眉,偏頭對車夫道:“馬叔,人交給你了,做的幹淨些。”
??男人急了,“小姐不是答應饒我一命嗎?”
??葉清染隻靜靜看著他,男人的視線越來越虛,最後隻好訕訕的道:“我沒有欺騙小姐,那人的確沒有與我透露身份。”
??但做他們這種事的人都向來謹慎,他收了定金後便偷偷跟了上去。
??“那人也很是小心,七拐八拐的最後進了……進了建威將軍府。”
??葉清染略有詫異的挑了下眉,沒想到這次害她的人竟在將軍府中。
??“小姐,我知道都已經交代了,求小姐就放過我吧。”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若是再耽擱下去,他不死在這個女人手中,怕是也要死於流血過多。
??葉清染輕輕頷首,“我也的確沒什麽想要問的了。”
??男人大喜,撐著馬車費力的挪動身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折了一次沒關係,隻要命還在其他的都還會有。
??倏然,一隻手伸了過來。
??男人抬頭,有些怔然的望著車夫。
??他與尋常車夫並無不同,身子瘦弱,背微有佝僂,可他那雙眼如同開了刃的刀劍,鋒芒畢露。
??男子正覺不妙,那隻手卻已然握住了插在他胸口那把匕首,在他的驚恐之下,猛然用力。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傷口被利刃豁開,似有冷硬之物插入了他尚在跳躍的心髒之中。
??“你……你明明答應過我……”他的嘴裏流出了殷紅的血,泛紅的眼死死的盯著葉清染,滿是恨意。
??葉清染忽的勾起了嘴角,如花少女竟露出了一抹堪稱邪魅的笑意,“你可以言而無信,我便被不可嗎?”
??“你……你騙我!”
??男人不甘心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葉清染的裙擺,她腳尖微一用力,便男將男人的手遠遠踢開。
??她居高臨下的望著男子,如同俯視螻蟻,語氣冰冷而無情,“你謀財我不怪你,你害命我也可原諒你。”
??眸色凝結成霜,滲出的寒氣足以將人凍結成冰,“唯有那些妄圖奸汙女子之人,絕無原諒,唯有將爾等挫骨揚灰!”
??男人至死也不懂葉清染對他為何突然滿是厭憎,車夫卻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
??當年幽國國破,國君皇後皆雙雙殉國,但事發突然,大多皇親國戚未來得及逃走。
??戰爭是殘忍的,尤其是對女子。
??當年胡駭率軍率先攻進皇城,國君的妹妹昌平長公主素有美名,胡駭闖入公主府後,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妄圖羞辱昌平長公主。
??昌平長公主雖是一介弱女子,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抽出了胡駭的佩劍,當眾自刎,血濺三尺。
??胡駭性情殘暴,即便弘武帝明令禁止燒殺搶掠,他也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腰間的佩刀不知沾染了多少幽國子民的鮮血。
??不僅如此,胡駭更是個色欲熏心之人,被他玷汙的皇族女子更是不知繁幾,便是毫無關係之人聽聞亦要為那些女子哀歎,更何況是與她們有血脈之前的公主殿下。
??彼時殿下年幼,無力複仇,多少個日夜皆以血淚洗麵。
??如今殿下浴火重生而歸,心誌早非當年的九瑤公主,談論生死亦麵色不改,唯有一點,那便是絕不會原諒那些奸汙女子之人,見一殺一,從不手軟。
??“處理的幹淨些。”葉清染神情麻木,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在她眼中亦掀不起半分漣漪。
??馬車再度駛入繁華的街道,無人得知這輛馬車就在剛才發生了何事。
??看著葉清染踏入皇宮,西風才敢暫時抽身離開,回太子府稟報。
??蘇禦正在逗弄籠中毛色雪白的八哥,嘴角輕彎,看似心情甚好,聽聞西風的稟告後,嘴角陡然落下。
??“你未出手?”
??西風一愣。
??他的任務不是盯著葉小姐與哪些男子有所往來嗎?
??而且他一開始也不知馬車有人,待他察覺異常再探時,受傷的便已經是那匪賊了。
??見西風不語默認,蘇禦那向來溫潤的眸色如籠寒冰。
??他冷然起身,隻留下一句“自行領罰”便拂袖而出。
??西風覺得有些委屈,抿唇望著東風想要索求一些寬慰。
??東風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呀,真該!”
??死心眼到這個份上,主子不弄他弄誰!
??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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