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下沉至湖底

  隨著班達羅爾的一聲呐喊，已經收起風帆的船，突然開始緩緩地啟動，圍繞著一個點開始順時針繞圈。一開始動得很慢，繞圈的半徑很小。逐漸的，圈子越繞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繞圈的水中央漸漸形成了一個漩渦。那漩渦越來越越洶湧，水流越來越急，並開始向著四周蔓延開來。嘉萊感覺到船開始貼著漩渦的邊沿，開始打著旋下沉。


  下沉的過程並不快，嘉萊從容觀察著船外水平麵的緩緩上升，從最開始的隻是高於船舷，到不多久之後，水麵高度已經高高超越了桅杆的頂端。這時候的“歲月號”就如同湖心漩渦中的一片樹葉，被漩渦中湍急的水流裹挾著，順時針方向，高速旋轉著。但由於與水流同向，且水麵高度早已漫過船舷，而晴空萬裏的天空中幹淨得連一片雲朵都沒有……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嘉萊他們根本感覺不到船還在高速旋轉。


  看著占滿視野的、高高聳立的“水牆”，阿黛拉忍不住讚歎道：“好壯麗！”


  班達羅爾說：“精彩的還在後麵呢。”說罷，他一個健步來到船頭最前方，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根小樹枝，對著船頭的正前方，口中念念有詞：“呼尼旺達嘉利尼利亞，班卡拉，拉易肅達，勿以拉吉雅，歌達利亞……”隨著最後一聲咒語的念出，隻見班達羅爾向空中拋出了那根小樹枝。水幕背景前，小樹枝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墜入水中，瞬間淹沒不見。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時光，淹沒於水中央的小樹枝迅速地在水底擴大開來，肆無忌憚地伸展、生長、蔓延……嘉萊震驚地發現本來是棕色的樹枝在碧綠的湖水下，呈現出一種耀眼的金黃，並且正以一種讓人驚訝的生長速度，奮力向外奔突。不到兩分鍾的光景，蔓延開來的樹枝幾乎已經擴大到圍繞船體一周的範圍。這個時候的“歲月號”宛如被一隻巨大的金色手掌托舉著。而“手掌”還在變大，似乎正合圍過來，將“歲月號”緊緊拽在手心裏，


  班達羅爾自己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他象是自言自語：“先人們的咒語，果然是有魔力。他們從小就教導我背誦並熟記這句咒語，並且告誡我，隻能當‘歲月號’到達了湖心的位置，且位於水平麵之下後，才能施法念這句咒語。我曾經在我年輕的時候，在這湖麵的其他位置念咒施法，可是都沒有任何反應。看來先人們說的是真的，隻能到達特定的位置，咒語才能生效。”

  “你剛才投進水裏的樹枝是哪裏來的？”驚訝得瞪大眼睛的阿黛拉問班達羅爾。


  “造‘歲月號’的技法中就要求，在造桅杆的時候，必須選用春天的第一枝發芽的烏梨樹，並且將樹枝的最尖端截取並留下。待到‘歲月號’到達水麵一下的位置之後，再將那枝樹枝投入水中央，開始念咒語，就能……”班達羅爾突然收住了聲音。


  “就能如何？”見班達羅爾突然停住了，嘉萊轉頭問。


  “就能，象你眼前這般，抵達湖心……”班達羅爾一邊說，一邊高舉起右手，指著前方說。


  “哇噢……”隨著嘉萊和阿黛拉轉頭正對船頭，兩人不約而同地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了，發出一陣由衷的驚歎。


  此時的“歲月號”已經完全被金色的光輝給包裹住了，船體應該還在下沉，而且已經完全淹沒於湖水之中。因為透過金色的光輝，嘉萊他們能看見自己頭頂上方有魚在來回遊弋，甚至還能清楚地看見魚吐出的氣泡。茂盛的樹枝是如何瞬間變成金色的“玻璃罩”？這一變化，快得來連嘉萊和阿黛拉都沒來得及看清楚變化的過程。


  三個人都仰起頭，充滿崇拜地觀賞著這水底的奇異景象。船還在繼續往下沉。


  直到頭頂上的日光漸漸淡去，除了籠罩“歲月號”的金色透明外罩之外，剩下的隻有外殼外那無盡的黑暗。


  “歲月號”還在繼續下沉、下沉、下沉……金色外罩的光亮在湖底的濃重的黑暗中，顯得那麽微弱，微弱到隻能勉強讓船上的三個人看清楚彼此的輪廓。而此時的三個人都在昏暗中屏住呼吸，保持著沉默。誰也不知道“歲月號”會載著他們去往哪裏。。


  “咕咚”船體像是接觸到了什麽，被撞擊出一陣輕微的晃動。


  班達羅爾在黑暗中，首先說話了：“船應該是已經到湖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