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節 黑暗中的旅程
雖然飛車緊閉著車窗，但是隔著車窗玻璃，水霧以及瀑布瀉下的洪流，敲擊車身發出的劇烈聲響還是讓嘉萊有些許恐懼。而更大的恐懼則是當車輛進入岩洞以後，外部世界的光芒瞬間就被黑暗吞噬，留在飛車前麵的是無盡的黑暗。
雷蒙小心翼翼地駕駛車輛著陸，並同時打開了遠光大燈，刺眼的白色光椎，把前方幾十米有限的距離照得煞白。在這片煞白的背景中，嘉萊看見一條天然巨大的岩洞隧道正綿延無盡地延伸到光線盡頭，以及正前方崎嶇不平的道路，還有道路兩邊淩亂的巨石。
“這就是通向剛鐸納的路？”
“是的。這個岩洞很隱蔽，而岩洞裏更別有洞天。我們沿著岩洞裏的道路，走上差不多300公裏，就會到達剛鐸納。而且，這個地下岩洞隧道，會有很多分叉，稍微走錯一條路，就等於進了迷宮。300公裏範圍的大迷宮，誰進去了都出不來。不是嗎？”
“哇哦，300公裏，地下，黑暗之中……還不能走錯路。”
“嘿嘿，是的。所以等會即便我們兩換著開車，待到你駕駛的時候，我還不能打瞌睡，我得做你的領航員。”
“除了岔路和迷宮外，這洞裏還有什麽？”嘉萊一邊好奇地四下張望一邊小心翼翼地問。
“可能我們還會碰到紅焰蝙蝠，大地精靈，這個季節，我們還可能碰到魁蜘。最好別碰到它們，這個季節是它們的交配季節，所以它們極具攻擊性。快看，紅焰蝙蝠！”說這，雷蒙指了指嘉萊的右邊。嘉萊順勢轉頭望向右邊車窗外的一片黑洞洞。似乎除了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正納悶著，突然借著車前燈微弱的岩壁漫射，嘉萊看見車外5米左右的高空上，貼著岩洞的頂部，有零星幾隻小動物在撲騰著跟著行駛的汽車飛翔。時不時地它們的嘴裏會噴出點點紅色的火星，非常微弱，稍縱即逝。
“別看它們現在隻是噴一點點火星，如果惹惱了它們，它們噴出來的火舌能把我們燒成灰。”
嘉萊驚訝地轉過頭來，望著雷蒙。雷蒙依舊沉著地將他那美麗的側麵留給一臉迷惑的嘉萊。
“所以，我們安心走我們的路。別惹著它們就是。”
就這樣，在黑洞洞的洞穴裏，就著前車燈的清冷白光，飛車一刻不停地行駛了將近3小時後。雷蒙把車停到了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刹車時的顛簸把睡夢中的嘉萊驚醒。嘉萊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雷蒙：“幾點了？”
“深夜11點。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等會就得換你來開了。”
於是兩個人下車，伸展抖動了一下卷曲得疲憊的四肢。除了車前燈照亮的有限區域，兩人四周就隻剩下無盡的黑暗和死一樣的寂靜。嘉萊有點害怕，緊緊貼著雷蒙站著，同時還四處張望。
“你就待在車身四周，不要離開車超過1米的距離。看不見的黑暗中，說不定就是一條地下河的河穀，踩空掉下去，誰都救不了。”
“我感覺這裏空洞得可怕。我雖然看不見這個岩洞外貌，不過我感覺這個洞穴很大，很寬闊。”
“你的感覺是對的。這裏可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樣的小山洞，這裏很大。”一邊說著，雷蒙一邊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隨著口哨聲向遠處傳播，哨聲在空洞的岩壁上形成了一浪又一浪的回音，又一陣陣傳向更加空洞而幽暗的洞穴深處。直到最後一聲回音也消失得完全聽不見以後。然後昏暗的車燈邊，就隻剩下雷蒙和嘉萊這兩個孤零零的身影。
靜謐……還是靜謐……靜得嘉萊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突然，上空出現了點點紅色的亮光。亮光紛紛盤旋在嘉萊他們的頭頂上方，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越積越多。在這粉紅色的光點下，嘉萊被眼前徐徐被照亮的景色震驚了：他們的四周是一片廣闊的岩洞，岩壁頂部至少有20層樓以上的高度。洞穴筆直向前延伸，左右寬度超過50米，中間就是麵前這條蜿蜒崎嶇的道路。洞穴的四壁並不光滑，而是怪石嶙峋，林立而陡峭。這是嘉萊才看清楚，原來盤旋飛舞在頭頂的是一群上百隻的紅焰蝙蝠。它們口中都噴射著一小股粉紅色的火舌。正是這小股火舌，把整個岩洞都照亮了。
“好了，我們上車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下麵換你來開了，我會在你邊上做導航。”雷蒙拍拍嘉萊的肩，示意該上車出發了。
嘉萊坐到了駕駛位置，躡手躡腳地撥弄了一下各個旋鈕和開關。
“能行嗎？”雷蒙坐上右邊的副駕駛位置，問道：“如果沒把握，那我繼續開也沒問題。”
“我想我可以，再讓我體驗一會這個設備的‘記憶’，這樣會更好。”說著嘉萊閉上眼睛，用手從上到下，輕撫過駕駛控製台上每一寸細節，從點火器到方向盤，再到換擋的手柄，甚至收音機的旋鈕都仔細地觸摸了一遍。
嘉萊睜開眼，堅定地對雷蒙說：“好了，請戴好安全帶，幫我做好指路和導航，我們出發！”
隨著一腳油門的轟鳴聲，懸浮汽車揚起一陣塵土，疾馳向前。
這段路崎嶇顛簸，車輛抖得很厲害。借著車前大燈的光，嘉萊發現道路的右邊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時不時地有被車輪帶起而飛濺的碎石，彈落下去，發出“沙沙”的巨大聲響。嘉萊瞄了一下右邊的車窗外，嚇得再不敢左顧右盼，隻能全神貫注開車，生怕車偏離了方向，駛到懸崖下去。
走過了崎嶇不平的路段，接下來的路況好了一些，道路變寬了不少，也平坦了許多。時不時的頭頂會跟著飛來幾隻紅焰蝙蝠，嘴角噴出的火星在車輛上方拉出一道絢麗的紅光。
又往前行駛了大概50公裏，他們來到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平地。雷蒙示意嘉萊停車駐足。他們麵前有四個隧道，分別指向不同的方向。蒼白的車燈前，這四個隧道分叉口裏漆黑一片，幽深得瘮人。雷蒙下車，仔細端詳了一下幾個洞口。然後盤腿坐下，閉目念咒。嘉萊覺得甚是奇怪，於是也下車問雷蒙：“你這是要做什麽？還要做一番法事嗎？”
雷蒙沒有說話，繼續喃喃念經。然後他用手在麵前的沙土地上一抹，劃出一道印記，接著從地麵上抓起一把塵土拋向空中，大吼一聲：“撒！”塵土停滯懸浮在空中，然後緩慢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柄利劍的形狀，然後“劍”在水平方向上轉了幾圈後，最後定格指向最右邊的洞穴入口。再然後瞬間崩裂為塵埃，緩慢飄墜落下。
雷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然後對一旁的嘉萊說：“走最右邊的方向。”
“你剛才的法事，是在找路找方向嗎？”
“是的。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叫做迷幻道口，這個地形會不定期變換，所以哪個洞口指向我出來時的路，我也不清楚。剛才做法就是為了辨清新的方向。現在大地精靈已經指引我們向右。”
“大地精靈？”
“是的。大地精靈。”一邊說這，雷蒙一邊轉過身，對著他剛才席地而坐的位置，90度深深鞠了一躬，以示謝意。
“這裏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跟地麵上的世界可大不一樣。”
“地麵上、地麵下的世界，沒有什麽大區別。隻是你以前不直到而已。走吧，抓緊時間趕路。這個黑暗隧道不要逗留太久，遇到魁蛛，就麻煩了。”
車輛再次發動，朝著最右邊的一條分叉路，一騎絕塵。
黑暗中前進的汽車，保持60邁的速度，車頭前進的正前方，在那黑黢黢的洞穴深處，除了被車前燈照亮的區域，就是無盡的黑暗。十幾個小時的連續駕駛，嘉萊和雷蒙都有些疲憊。為了驅趕睡意，車載CD機裏循環播放著過氣女歌手莉莉瑪蓮那軟軟的藍調歌聲——莉莉瑪蓮的歌是黑桃A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