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刹那的相守也是永恒
逍遙閣內，五光十色，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重賢在雅閣，赤足輕緩的走下鋪滿細碎花瓣的紋路階梯，長袖低垂，黑玉般的發絲隨意地垂於腰際，腰際係有紅帶銅鈴，緩慢移步便有悅耳的鈴聲輕聲回蕩。眼眸流轉，滌蕩出秋水般含羞帶怯的瀲灩波光，春花般嫣紅的櫻唇隻輕輕一牽，便是姹紫嫣紅開遍，蓋過了滿園春色，此時的永生方知什麽叫一笑傾城。
重賢出現的那一瞬間，整個天地陷入寂靜，所有的喧囂截然而止。所有人仿佛在賢重出場的那一刹那被奪去了呼吸，管他天崩地裂，管他海枯石爛，他們的瞳仁裏隻有那個單薄的白色身影。重賢緩身坐到焦尾古鳳琴前，纖細的十指輕輕撥動琴弦，任那些優美的曲子在他指下如花般然然綻放。奏出的音，撫出的樂，徹徹底底的讓人們的心裏那根最隱秘的弦崩斷了。
忽的驚醒，自從見了重賢，許永生總是被這樣那樣的夢境所困擾，這些夢境真實的就像曾經發生過的。也許是應該見一見，有些事情應該說清楚，逃避總不是辦法。
就在許永生抬手想要開門之時，突然有人叩門，永生好奇的拉開門，重賢一身白衣勝雪站在門前，黑玉般的發絲隨意的垂於腰際，寒風拂過，吹亂了額際的發。一如夢中的人兒。
夕陽西下的傍晚，晚霞布滿了整片低潮的天際，絢爛如妃色薄幻，鋪張開了大片曖昧不清的橙色。
永生與重賢就那樣相視良久，卻誰也未說話。若夢本欲來找永生，撞見了兩人如此，竟心虛的躲在門口。
“好久不見。”重賢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沉默。
許永生有些自嘲的笑意在唇邊，“好久不見，你的心裏是希望我們永遠不見吧！”
雖然永生的話中帶刺，但重賢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你心裏那個人不是我。”
“原來我在你心裏真的是一文不值。”
“我不知道如何與你解釋，不過你對於我們的過去可否釋懷。”
“我們的過去？我早已不記得了。”當你親手把斷情草交到藍碧瞳手裏那一天。
重賢看了一眼許永生，起身準備離開，躲在門後的若夢狼狽的躲起來，看著重賢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轉角處，許永生一直未起身，也未出聲挽留，隻是默默的看著那個曾經在心上留下很深痕跡的身影那樣在自己的視線內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如兩人的感情。
重賢走後不久，許永生也起身到了大堂，點了幾壇的千裏香，若夢踏入大堂之時，隻聽見酒杯碰撞的聲音，微微皺眉，此刻的許永生有些微醉的趴在桌上。額前的碎發擋在了永生那俊美的眸上。若夢的心猛地痛了一下，他還是在意重賢的吧！盡管沒有記憶。可是那些曾經屬於自己和永生的感情，在許永生的心裏都應該屬於那個叫重賢的人身上吧！為什麽心裏如此的不甘。
許永生抬眸，瞥了一眼站在身前一動未動的若夢，也沒曾理會，便徑自再一次拿起手中的酒壇，壇中苦酒瞬間傾滿在喉，嗆出一行清淚，與未進喉的順著嘴角流下的酒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淚，哪些是酒，“好酒！”一聲狂吼，也隻有這般，才會毫無顧忌的傾灑淚水。
正當許永生想要換另一壇酒之時，卻被一雙纖玉巧手捷足先登，若夢提起桌案上的酒壇，撕開泥封，仰首盡到口中，嗆得自己一陣嗆咳，卻也為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雙星眸蒙上一層水汽。
“好酒量。”
“我第一次喝酒。”
“看不出來。”
“一個人喝酒有什麽意思，讓我陪你，我們不醉不歸。”
“好。”
兩人吩咐小二接著上了好幾壇好酒，坐在大堂，一壇接著一壇灌酒。直到兩人醉倒，雙雙趴在桌上，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桌上，地上散落了大小不一的酒壇，橫七豎八的倒著。
月落烏啼，許永生感覺到自己手中一片潮濕，睜開朦朧的醉眼，才發現伏在桌案上的若夢不知在何時竟已淚流滿麵，晶瑩的淚滴在緊閉的雙眸中汩汩沁出，滴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忽然記起那日渾渾噩噩中見到的欲要離去的白色倩影，如此熟悉卻陌生的氣息，緩緩伸出手臂，想要挽留，卻是徒勞。猛然起身，屋內再無半點人影，心，倏地落空。手心與指尖仍傳來濕濕的溫熱，移至唇邊，輕添，淡淡的鹹味，微微的苦澀。輕輕放開若夢的手，移至唇邊，輕添，同樣是淡淡的鹹味，微微的苦澀。是你的眼淚嗎？
清楚，天邊第一縷晨光還未來得穿透暮靄。許永生躺在若夢的身旁一手托著下巴，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若夢。漆黑的睫毛在美如細瓷的肌膚上投下一片美好的陰影，黑玉般的長發微顯淩亂，交錯的垂散於眼前，偶爾會調皮的拂上睫毛，因為昨夜微醉，臉頰還有些微微發紅，剛從天際綻放而出的柔光從窗戶傾灑進來，映得皮膚好似透明。
正當永生看的入神時，若夢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眼前的許永生先怔了一下，隨即瞳孔猛的擴大，迅速的推開永生，忙起身，整了整有些零落的衣衫，羞怒的對著永生吼道：“你怎麽會在我床上？”
聽到若夢的吼聲，永生不慍而笑，玩味的看著賢重一張緊張的小臉，一抹邪笑爬上臉頰，“你搞錯了吧！是在我的床上。還有你好像忘了一個稱呼。”
若夢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確是許永生的房間，突然望著那張俊逸的臉孔，想到剛剛的情景，那麽似曾相識。突然兩人相視而笑。
“你似乎有很多秘密。”
“是嗎？有秘密才會顯得神秘，才會吸引人嘛！”
“什麽時候告訴我你的秘密。”
若夢猶豫了片刻，慢慢開口，“總有一天我會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的。”
“我會耐心的等到那一天的來臨。”
雙臂繞上許永生的脖頸，那曾經那麽熟悉的氣息充斥著整個鼻翼。原來幸福並不需要天長地久，隻要一刻就會滿足一生，也許自己曾經的確錯了，相守不需要一生，隻要兩人相愛，哪怕隻有一刹那，也是值得一生回味。再也不會放開懷中這個男子。錯過一次已經夠了，哪怕真的有一天自己會離開，最後一秒也要與這個懷中這個男的一起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