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可悲帝王愛
若夢發怔之時，一時大意，為察覺有人靠近。不知永生何時潛入殿中，看隻有若夢一人發怔，蹙著眉頭，心下有些心疼，輕輕攬住若夢的腰，雙唇輕附若夢耳畔，輕嗅發間若夢特有的香甜。
若夢本看手劄失神，未曾想到有人會來，大驚，竟不慎把手中劄記跌入爐中。爐中的火本已奄奄一息，突遇薄紙，驀地星火大盛。若夢心驚，也未顧得永生，竟伸手去取火中劄記。刹時，雙手便被爐火炙得通紅。
永生慌忙上前，拉回若夢的手，若夢的手中攥著雲妃的手劄，雖已不堪，但仍能辨得出上麵的字跡。便放心的呼出一口氣。而永生卻瘋般的拉著若夢，把若夢的通紅的雙手置於殿內水溝，心疼的望著若夢，眼中竟蒙上些許霧氣。
若夢笑言，“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萬物均可棄，今生唯你不棄”永生氣結，明知若夢是氣話，卻仍掩不住氣若夢如此不愛惜自己的微怒。可一看及若夢的雙手，又不禁心疼的問：“可疼？”
“還好，”若夢疼的眉頭微皺，額頭以後些許薄汗，不過仍笑著說：“至少保住了你娘的遺物。”若夢明了，雲妃在永生心中的分量，要不永生當日也不能舍自己而去。
永生看見若夢伸手去拿火中的手劄，看了一眼已殘破不堪的手劄，忽卻覺得沒那麽重要，而是眼前的人兒，讓自己萬般的心疼。當日遙望若夢坐於玉輦之上，想到若夢可能遇見的種種，竟無片刻可心安。把若夢的雙手握於手心，移至唇邊輕吻。若夢被永生弄疼，本想抽出雙手，卻因一滴眼淚滴落於手心，停了動作。抬首，永生的垂首，雙眸被散落的碎發遮擋，淚水卻順著永生的下顎一滴一滴的滑落。若夢傾身上前，輕輕吻去永生臉上的淚痕。當若夢似水的眸子對上永生如星的眸子，萬物均已消逝，唯有眼中的倩影，此生莫忘。
殿外太監的通報聲，驚了殿內的兩人，若夢慌忙的把永生推至屏風後，剛整好衣襟。景龍帝就已踏入殿中。
景龍帝至入殿中，見隻若夢一人，便稟退隨行之人，未對若夢言半字，便慢慢向若夢逼近，直到近至咫尺來停了下來，一雙璀璨如星的眸子此刻直視著若夢。
若夢竟一時被景龍帝的氣勢震懾，忘了行君臣之禮。而此刻意識到景龍帝那絲危險氣息，若夢剛剛想要避開，卻不知何時已被景龍帝桎梏在懷中，驚愕的瞪大美瞳，抬首對上景龍帝那雙璀璨如星的雙眸，凝眸深處，竟隱隱約約藏著那念念不忘的痛楚。
若夢垂首，刻意避開景龍帝那炙熱的視線，卻不料，景龍帝竟用手扳住若夢的下顎，不讓其動分毫。若夢本能的想要掙脫景龍帝的桎梏，而躲在屏風後的永生下一刻也便要衝出，就在此時卻因景龍帝一句低低的輕喚，便輕易讓兩人止住了動作。
“雲兒。”
正當若夢發怔之時，冰冷的唇便附了上來。霎時，殿裏的空氣似乎瞬間凝結，時光倒轉。然一滴淚便頃刻間打破了景龍帝心中的美好。也許是受到宮中流言的蠱惑，景龍帝進入殿中之時，見若夢白衣似雪的立於殿中，竟與多年前那抹白色倩影重疊，一時忘情。此刻清醒了過來，便鬆了若夢。若夢一時失了重心，跌坐在翡翠椅上。
“你終不是雲兒。”景龍帝此刻竟如一頹廢老人，也跌坐於若夢旁。
“你可還愛雲妃？”
景龍帝癡癡地笑了起來，“可笑，我怎會愛著一個奸細。”
“奸細？”若夢不喜歡這個詞，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不是嗎？”
“沒有愛，又怎麽會有恨。我明了你心中的矛盾，不過也許在你心中她可能是，可是在我心中卻不是。”
“你想為其狡辯。”景龍帝對上若夢的眸子，眼裏閃著精芒，一瞬間若夢竟看得呆了，這樣的眼神，竟與許永生同出一轍。“你此次進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雲妃嗎？當日你選流雲殿之時，我便明了。”
“確是為了雲妃而來。”景龍帝沒想到若夢竟毫不辯解，竟坦然應之。“可是，在此之前我並不識得雲妃。你可信？”
景龍帝狐疑。“那你現在便識了？”
“算是。”若夢拾起已殘破不堪的手劄遞到景龍帝手上。 景龍帝透過殘破的封皮，一眼便認出本子上那娟秀的小字出於雲妃之手。接過手劄的雙手竟忍不住顫抖。
“她背叛了國家，背叛了族人，背負了一世的譴責，用盡一生守護與你的愛情，此時此刻卻換來了你的猜忌與質疑。你已背棄了她，背棄了你們的愛情，你們的愛此刻便化為煙灰。我為這樣的雲妃感到不值。”
“可她終是北甲國的??????”
“北甲國的公主？”若夢嗤之以鼻，“隻因身不由己的身份，便否定了你們的愛情？這樣的你才讓人可笑吧！”若夢的言語字字犀利。生於帝王家身不由己，已是悲哀。
此時景龍帝早已看不見若夢眼中的黯然，聽不見若夢的口中譴責，顫抖的手捧著雲妃的手劄，每翻閱一頁，心便如被利劍刺了一下，字字錐心。
景龍帝因雙手抖得厲害，手中劄記不慎跌落在地，冷風掃過，扉頁翻飛。景龍帝望著地上的手劄失神，失了帝王的風采。良久，景龍帝傾身想要拾起地上的手劄，卻因身體乏力，竟硬生生跌坐在地。竟沒起身，隻是把手劄揣於懷中，便如孩童般放聲大哭起來。口中不時輕輕呢喃：“雲兒，雲兒，雲兒。”聲聲力竭。
若夢從不曾見過帝王如此，也眼睛微紅。欲上前扶起景龍帝，卻見屏風上所畫女子現於景龍帝身側，眼中失了那一縷愁思，此刻眉目含情，凝眸似水，笑靨如花，把孩童般哭泣不止的景龍帝攬於懷中。
‘今生情緣不負相思引，
等待繁花開滿於天際，
隻願共你一生不忘記，
驀回首笑對萬千風景。’
躲於屏風後的永生已不知何時現身，立於若夢身側，見父王這般，也早已淚流滿麵。默默把若夢輕攬入懷。暗下決心定會好好珍惜心中所愛，斷然不會像父王這般悔恨不已。
景龍帝在流雲殿徹夜未歸，一夜之間，宮中流言更甚。琉璃殿中姬後一臉陰沉望著地上俯首跪著一抹黑影，“明夜，我便要你取了西廊公主的命。”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