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兵權

  夜已深，可若夢卻在軟榻上輾轉反側，瞪著對星眸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平日裏那靜如止水的心忽被打亂，擾得若夢心煩。今日永生那不曾見過的悲傷眼神如鬼魅般在若夢的腦中不斷縈繞，擾了心，亂了意。


  既然今晚已注定無眠，若夢索性的起了身，披了一件單衣，徒步來到房外，專屬於夜的氣息圍繞四周，當下讓若夢煩亂心平靜了些許。銀色的月亮毫不吝嗇的將溫柔的月光傾灑大地，透過搖曳的樹，投下斑駁的影，那被打碎的月光如一朵朵晶瑩的花朵漣漪般徐徐開放。若夢頗為享受這現代城市中不曾有過的寧靜的清涼夏夜，由於人類對地球過分的開發，城市的夜空永遠是喧囂的，而夜空永遠是灰蒙蒙的，自然不會有如此愜意的夜晚。


  “皇姐姐，也睡不著嗎？”在寂靜的夜中，重俊的聲音顯得突兀，驚擾了若夢飄向遙遠的記憶。


  “俊兒也睡不著嗎？”


  重俊有些無奈的望著院中那抹顯得孤獨的白色身影，“不是我，今夜無眠的是永生哥。”


  順著重俊的目光，若夢注意到背光而立在院子裏的許永生。平日裏那不可一世的二皇子，此時望在若夢的眼裏卻顯得如此瘦弱單薄。


  “皇姐姐今天做的事真的是有些過分了。”注意到重俊眼中略有些嗔怪，若夢也有些自責，自己今天卻有些莽撞了，沒有弄清事情的輕重就任意妄為，卻是有些理虧。可是轉念一想，這一切還不是那廝惹得，也不能全數怪在自己頭上。“俊兒，你到底是誰的弟弟？怎生竟幫著外人數落起我來了。”


  重俊雖說和這個皇姐姐相處時間不長，但對於自己這個姐姐的脾氣秉性還是了解的。當下也不和他計較，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道：“皇姐姐可知永生哥為何會那麽在意那些花草。”


  “為何？”若夢心裏也頗為奇怪。


  往事如雲，就算其如浮雲般一一流過，但必定也會在人們心中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跡。重俊徐徐道來永生的過往，若夢坐在長廊的木雕闌珊上細細聆聽那過往少年的風雲傳奇。


  許永生這俱東國的二皇子並非皇後所生，其母被冊封為雲妃，那真是如天上浮雲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女子。這樣一個出眾的女子在那皇室後宮佳麗三千自然就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從永生降生以來，那後宮中齷齪的勾當更甚。看在永生的眼裏，那幼小的心靈便下定決心一定要變強，不為國家，不為社稷，隻為那溫柔美麗的娘親。


  永生本就天生聰慧，又無時無刻不停地鞭策自己，果不其然無論是文韜武略都比同齡人略勝一籌。深得皇帝的喜愛。但同時也成為當今大皇子的威脅，在永生十四歲的時候，皇後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帝已不如當年之壯，應早立太子。皇帝本有意傳位於永生，可是祖訓不可違，向來太子都是長子嫡孫。最後皇帝也無奈的在眾大臣的壓力下，立了許永祥為太子。自此以後，永生就搬出了皇城，皇帝賜了最喜愛的這個院子給永生，永生便以其母的封號取了雲字，成就了這京城裏屹立不倒的雲王府。


  而自從永生離開皇宮，雲妃卻因思子心切而終日鬱鬱寡歡，皇帝看著心疼，便許了雲妃可經常出宮探望永生。遠離了宮中那權利傾紮，勾心鬥角，這對母子在雲王府找到了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這滿園的花草都是母子倆一顆一顆種下的，那畫麵溫馨的讓人覺得世上再沒有能比擬的美好。


  可是好景不長，永生為了成為真正的強者，在邊界敵國犯境之時，披上戰甲，請命率軍出征。廝殺戰場，如修羅般讓敵人聞風喪膽。立下赫赫戰功。那一年，永生才不過隻是十五歲的孩童。便退卻了少年應有的青澀，麵對戰場的殘酷。


  此時在京城的雲妃，隻因受皇帝的過分寵愛，而被奸人所害。任誰都想不到這皇上的寵愛卻成了這如花般美好的女子的催命符。當然遠在千裏的永生也不曾想到。


  當永生平息戰亂，班師回朝卻聽到如此駭人的消息，就算得到皇上器重，賜予百萬之軍的兵符，得到俱東國的兵權；位重權高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就算得到千萬百姓愛戴，如仰望天神般凝視，又如何？這些卻再也換不來雲妃的一顰一笑，換不來母親的微笑，換不來一起和母親栽花種草的時光，那得到這些又有什麽意義而言呢？那一段時間，永生常坐在院子裏望著那些與雲妃一起親手種下的花草，不禁失神，忽然迷失了自我，為何自己變強卻依然無法保護好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世人都以為這個少年英雄便會這樣隕落，可是事事難料，在雲妃的死忌的第一年，永生從新站在世人麵前，以不可一世的氣魄震驚全場，至此，再無人懷疑和輕視這位俱東國的二王爺。


  聽著了重俊的敘述，若夢的眼裏蒙上一層霧氣，突然覺得心中一陣翻攪，酸澀的有想哭的衝動，凝望著院中少年那瘦弱的肩膀，如此單薄的身軀是如何挑起這偌大的俱東國。夜風拂過，絲絲清涼，蕩起衣襟，若夢褪下身上的單衣，放入重俊手中，“夜深清冷，為他披上吧！”說完起身離開，留下一道月夜下長長的身影。金若夢啊！絕對不可動心，你不屬於這裏，他也不會屬於你。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醒了，就煙消雲散了。